“在这里,凌雪。”韩希站起来向雪女挥手道。
雪女望了望人烟稀少的店,觉得有些奇怪,一个服务员连忙走了上来。
“蓝晴呢?”韩希站起来,向雪女身后望了望。
“她回家了。”雪女耸了耸肩,“你今天把店给包了吗?我怎么都没看到有其他顾客。”
听到这,韩希笑着眨了眨眼,“我衣服漂亮吗?”说着,连忙摆弄了一下衣角,很期待的看着凌雪。
“等一下韩灵学长也要过来,你穿成这样,不大好吧。”雪女俯下身,把手故意压在韩希娇嫩的胸口。
“什么啊,韩灵学长的眼里哪里还能容得下别人,”韩希一点也不害羞地挖了一勺冰淇淋放在嘴里,“今天,你帮我一个忙,我们一起灌醉小云溪哥好不好?”说完,她脸一红,便像三月的桃花,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雪女低下头笑了笑,便默不作声起来,爱情会让女人变主动,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都搞不定他,又怎么有能力去帮她搞定另一个更难搞的人呢?
他们还没来,雪女有些百无聊奈,“你哥最近去哪里了?我怎么都没有看到他。”
“我哥,确实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怎么看到他了,他不是快毕业了吗?也该去接管我家公司了。”韩希也有些无聊了,为什么云溪哥哥还不来啊,一想到他们快毕业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天天缠着他们,她就有些忧愁。
“公司?”雪女顿了一下,然后才似有所懂的点了点头,嘴里的红色液体,像没有味道的白开水一样贫乏无趣。
“对了,我怎么听说,你和蓝晴在跟着检察官查案子啊?”韩希掉转头问道。
“不过就是打个小酱油罢了,我们就实习一个星期的,能有什么用?”雪女翻了一下白眼,确实,她们两个不过就是跟在旁边看看、记记,好无聊!
“青木高中的校园欺凌在幽都那是响当当的,不过最近,我听说那里出了一个黑影杀手,专门虐杀那些欺凌别人的。”韩希忽然放低声音说道。
“是吗?”雪女一点都不感兴趣,这些小家家的游戏,对她而言,真没什么想关注的,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蓝晴对那个失踪小女孩未免太有兴趣了,她总觉得她在隐藏着什么。
“你不知道,我在法院实习,隔壁刑庭那个阿姨的小孩,就在青木高中读书,真是,你不知道,她们在吃饭的时候,每天都在聊她们家小孩的事,说什么青帮四姐妹现在只剩下青帮四姐了,大姐、二姐、三姐都被一个怪人给杀了,还说四姐现在也被一个鬼给缠疯了,你说说,吃个饭怎么整天都在聊一些凶杀恐怖的事,不觉的恶心吗?所以我今天死活要出来吃饭,以庆祝明天是最后一天实习。”
听韩希说了这么多,雪女也不知道她想讲什么,她可是没怎么听懂,也没心思再去细听了。
因为窗外,他来了,想起那夜车里他无故的逃躲,她就有些脸红,他的形色有些不自然,眼神在闪躲着,她就不由地想在心里笑。
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他还是那么正经的可爱。雪女低着头,静静地喝着杯中的液体,对面,依旧是韩希和云溪往常那般打闹,她松了一口气,确实有韩希和云溪在,她才和韩灵不会感到尴尬。
或许是因为紧张,还是怎么了,她大口喝了一杯赤霞珠,脸瞬间红了,这韩希拿过来的红酒,让她感到有些热。
“凌雪,”韩希目瞪口呆地看着凌雪把一杯赤霞珠给喝了下去,这红酒,可是很容易醉的。
大概是酒的作用下,雪女的脸红了,她拿起一瓶赤霞珠就往对面两个杯中倒去,“喝。”
说完,便自己先一饮而尽。
韩希眨了一下眼睛,连忙会意地怂恿云溪喝酒,这云溪也算第一次正式和凌雪喝酒,便豪不客气地喝了起来,哪知酒一下肚,立马就后悔了,这酒跟他平常喝的酒不一样,这种带着菌茹类、森林里的干树叶、动物皮毛、矿物香气的酒,入口苦涩,化在肚里甘琼剧火,这让他一下子就开始有些热了起来,嘴反而干躁越益想喝起来。
韩灵默默地把酒从凌雪手中拿了下来,雪女呆了一下,“小希,你帮我送云溪回去。”说完,他就一手扶过有些醉了的凌雪。
“韩灵,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把我丢给她,她会吃了我的。”云溪有些站不稳地说道,看到云溪摇摇摆摆的,韩希赶紧抓住他的手,像一个计谋得逞一样,她高兴地向凌雪眨了一个眼睛。
夜里的风有点冷,雪女狠狠地在韩灵肩膀上咬着,这个木头人,她想用她身体的热量去温暖他……
她的衣服零乱,靠在他的身上,散发出一丝特有的清香,韩灵身体僵硬着,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对待这个和雪诺一模一样的人,她的身体发烫,像火一样,快要把他给燃烧了。
“小雪……”韩灵艰难地想要扶起她,可是她的身体柔弱的像一汪清泉,她的每一衬肌肤,在他的手下,都像火星一样灼人。
雪女觉得内心就像隐藏了一个好久好久的火球,她不愿相信,他的心里没有一点她,这赤霞珠的酒量,让她迫切地想找个东西清凉一下,她脸颊通红,整个身体贴在韩灵身上……
她记起,那年的雪夜,他带着面具坐在篝火旁,她一身红裳,在雪地里舞着,他说她像一团火焰,她跟着他离开雪域,来到雪外的世界……。
雪中有一只白色的雪狐,它的眼睛非常冰冷,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那只雪狐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忽然,它跳了起来,锋利的爪子直直朝她的眼睛刺了过来……
“挂青萝兮万仞,竖丹石兮百重”,远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挂青萝兮万仞,竖丹石兮百重”,在我儿时的印象里,我只记得这一句诗了,那时我还小,爷爷还在,他说“阿青,你看到那雪崖上的植物了吗?那就是你的名字,青萝。”
青萝,一种攀生在石崖、松柏或墙上的植物,它的生命力很强,可以在很高很高的悬崖上生存,那时我一直在想,爷爷为什么要给我起这样的名字,它一个人呆在悬崖上,难道不孤独吗?
我是雪域山上的采药女,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爷爷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爷爷老爱说“挂青萝兮万仞,竖丹石兮百重”,丹石,是一种赤色的石头,比喻赤诚、坚定,爷爷经常会说他是丹石,我知道爷爷想家了,他是幽都人,逃难来到雪域,在爷爷的话里,好像幽都的房子很大很漂亮,每次他念这首诗的时候,他就会一个人站在崖边,望着远处,默默地喝酒。
可是我从崖上向远处看,除了茫茫天地的雪,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在爷爷忽远忽近的叹息里,我知道,雪外的世界,早已乱的一锅粥了,爷爷经常说,战争就是自私的少数人拖着愚昧的大多数人来一场自以为是的血腥狂欢,可是他又经常告诉我,只有下雨才会填满那些沟壑,爷爷指着天空告诉我,如果不下雨,这些沟壑会越来越大,可是下的雨如果不大,这些沟壑会越来越多,爷爷说,他希望老天能下一场暴雨,彻彻底底地把这些沟壑填平,只有填平了,这块地才会得到真正的休息和对待。
我那时还小,总理解不了这些东西,我对雪外的世界不感兴趣,我从出生就是在这座崖上,爷爷讲的故事,我总觉得太遥远了。
我喜欢各种各样的药草,沉浸在药草的芳香里,我觉得那就是我的世界。
可是,后来爷爷带回了一个小男孩,他叫韩少羽,爷爷很尊敬他,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比我小三岁,又很痴迷木匠,所以爷爷不在的时候,我总爱叫他“小木匠”,他也老是“阿青姐姐,阿青姐姐”的叫。
小木匠在崖下读书,我听爷爷说,他是幽都的王子,可是幽都的王子怎么会呆在寒冷偏僻的雪域呢?更何况,他瘦瘦小小,老被人欺负,每次见他,他的脸上都会挂着新伤。
“小木匠,今天又谁欺负你了。”我老爱捏住他胖胖的小脸,看他脸红的说,“阿青姐姐,疼!”
爷爷总是神神秘秘地带小木匠去读书,我每次问小木匠,小木匠只会低着头笑的傻傻的。
“阿青姐姐,我真想只做一个你口中的小木匠。”三年后,小木匠忽然严肃地对着我说道。
我知道爷爷又在跟小木匠说什么家国天下了,可是我对雪外的世界一切未知,我也不喜欢战争,战争会让人流血,我不喜欢。
“那你就做一个小木匠吧,阿青姐姐支持你。”我有些着迷地看着桌上的小建筑,那是小木匠用积木搭成的,他真的有做木匠的天赋,我也真心希望他做自己喜欢的事。
“阿青姐姐,这座楼房,我只要扯出一块积木,它就会倒下。”
“真的吗?”
“真的。”说完,他俯下身,专注地眼神下,只见他“嗖”的一声,一块积木就到了手里,瞬间整座用木头搭建的房子就轰然倒下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
可是,我知道,小木匠,不可能只是一个小木匠,很多天后,我看到一个极美的女人来到了崖上,她有一双如狐一样魅惑的眼睛,对,就像雪域的白狐一样,我见过。
“阿青姐姐,我不能再跟你搭积木房了。”我忽然发现小木匠的眼睛里有了忧伤,他才13岁啊,那个曾经胖胖的小男孩,竟然已经有了少年的味道,他如墨似的眼睛里,失去了往日那样的天真和喜悦。
我站在门口,那个极美的女人还在轻声和爷爷说着什么,我看到爷爷的眼神越来越沉重……。
小木匠走了,那夜也下了好大好大的雪,我开始睡不着,门外的风特别特别大,它一声一声好像敲打在我的心上。
那夜,我在梦里,看到雪中忽然绽放出一朵红色的花,它忽然将我和爷爷包围了起来,那朵红色的花,一点都不像我平时找到的药草那样清香……
“醒、醒……”我被一个陌生的人摇醒,哦,他带着黑色的面具,我记起他是爷爷很久很久之前救过的那个神秘人,爷爷每次都会在下大雪的夜里去见他,我知道爷爷这个秘密。
“你是那个神秘人!”我惊喜地抓住他的手,他眼眸清澈,像雪域的雪。
可是今夜,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我梦里见到的那朵红色之花。
转过头,一眼都已成空,那算是我成人之前最后一滴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