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罗北再问,梁雪景又说道:“你觉得现在陆家对你很好是吧,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他们想要利用你,让你为他们卖命。”
罗北笑了笑,为陆家做事,给陆家帮忙,打赌输给他,那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由头,以罗北跟胖子两个人的混混儿行事风格,仅仅只说打赌输掉,两个人完全是可以翻脸不认账的,除了陆家报酬不菲,最关键还是罗北想要弄清楚方驼子的事情。
至于说谁利用谁,在罗北看来,这事情还得分两头来说。
不过,这些话,罗北自然是不会跟梁雪景说的,即如是胖子,在时机未到的情况下,罗北也不打算告诉他。
见罗北对这事情甚是淡然,梁雪景气急不已,顿足说道:“我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啊,难道你真的是心甘情愿去为他们卖命?”
罗北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低声说道:“多谢你能告诉我方驼子这些事情,其他的事,呵呵……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梁雪景看着罗北的背影,当真气得直想扑上去,掐死罗北,只是看了好一阵,梁雪景最终还是没敢这样去做。
罗北依旧是悄无声息的回到宿营地,刚刚要钻进帐篷,没想到陆子枫拿了手电,正过来找罗北。
一见到罗北,陆子枫怔了怔,但随即很是关切的说道:“罗小兄弟,我刚来找你呢,怎么样,还能坚持得住么?”
罗北嘿嘿的笑了笑:“多谢陆老哥挂念,没事儿,我们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跑跑腿儿,露露宿,那都是我们经常干过的事情,没什么坚持不坚持的。”
一般的人上到高原,多半便会发生高原反应,罗北跟胖子两个人虽然没上过高原,但从小经风厉雨,又练过武术,身体素质极好,对这高原反应,自然不是特别敏感。
顿了顿,罗北又笑问道:“陆老哥怎么也没睡?”
不曾想,陆子枫叹了一口气,说道:“睡不着,本来想检查一下值守的情况,没想到刚好遇上罗小兄弟,所以想找罗小兄弟聊会儿天,怎么样?”
罗北本来还正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向陆子枫再打探打探方驼子的事情,见陆子枫相邀,罗北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见罗北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陆子枫当下笑了笑,将罗北带到他自己的帐篷里面。
进了帐篷,两人在毯子上坐了下来,陆子枫又点燃煤油炉子,然后将一瓶矿泉水倒进缸子里面,这才放到煤油炉子上去烧,看样子,是准备跟罗北做一次长谈了。
只是让罗北没想到的是,陆子枫第一句话,竟然说道:“罗小兄弟应该很怀疑我对方驼子的说法吧,呵呵……”
罗北很是努力地点了点头,陆子枫说方驼子是盗墓的土夫子,而梁雪景却直接拿出证据,证实陆子枫说的有假。
如果说罗北半点儿怀疑也没有,那肯定是敷衍,相反,罗北还极度想要弄清,梁雪景跟方驼子两个人,到底是谁在说假话。
陆子枫也是点了点头,微微叹道:“这也不怪罗小兄弟,这件事本来就有些怪异,再加上梁家侄女从中……从中作祟,换做是谁,心里也会有个大大的疑问。”
陆子枫说得非常客气、婉转,而且神色温和、理解,这让罗北很是有种好感。
跟人平静祥和的说话,总好过动不动手舞足蹈,怒目相向蹬鼻子上脸。
“我估摸着,这件事情,罗小兄弟应该有两处最大的怀疑。”陆子枫依旧很平静,很祥和的说道:“第一,我们陆家跟梁家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点,我相信罗小兄弟有很大的怀疑,对吧?”
罗北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插话,原本是自己想要找陆子枫摊牌的,但现在既然陆子枫占据了主动,他就自然会把想说的说出来,根本用不着罗北追问。
陆子枫看着罗北,继续说道:“对罗小兄弟来说,其实最大的疑惑,应该就是方驼子的事情,嗯,长夜漫漫,罗小兄弟如果有兴趣,这两件事情,我就一一的跟你说个清楚。”
罗北还是点了点头,只看着陆子枫,陆子枫不但已经在开始说了,而且说得一针见血,正是罗北心中疑惑最大的两件事情,当然用不着罗北随便多言搭话。
陆子枫很有条理的说道:“好,现在我就说说第一件事,我们陆、梁两家之间的那些事。”
陆子枫说,许多年前,陆梁两家的祖宗,的确为了陆家家产发生过激烈的争斗,但情形绝不是梁雪景所说的那样,是哥哥将年幼无知的弟弟打残,然后弃置街头,然后独吞陆家财产。
事实上,陆梁两家的祖宗,原本兄弟十分亲爱,闹到分道扬镳,反目成仇的时候,两家的先人也已经是两人都是时当壮年,发生争斗的时候,也并非是梁雪景所说的那样将弟弟打残,只不过是陆家哥哥气愤之下,失手扇了一记耳光耳光。
究其最终导致兄弟两个人分道扬镳的原因,便是两家弟弟心胸狭隘,始终记恨那一记耳光。
而且,这件事情,陆家那个祖先,还深刻反省过,以致立下祖训,让陆家后代,子子孙孙都必须保护梁家,忍让梁家。
但说到后来,反倒是这个弟弟,后来投靠陆家的大对头梁家,仗着梁家的势力,对陆家发动无数次毁灭性的打击。
陆子枫叹了一口气,说道:“十几年前,梁城事件,罗小兄弟应该有所耳闻,对吧,那就是他们梁家对我们陆家做下的事情。”
陆子枫说到这里,罗北实实在在的吃了一惊,据说,梁城发生一起入室杀人事件,受害者多达十四人,不过,受害的一方,也没提出起诉或者追究,以致闹腾得沸沸扬扬的梁城事件,后来不了了之。
那时,罗北还小,毕竟那个时候,梁城虽然只离刘家镇三十公里,但对罗北来说,那是不啻于国外,所以,听过了,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陆子枫提起这件事情,罗北却依旧还有着深刻的记忆。
“十多年前,梁家尚且对我陆家如此,到了今日今时,我们陆梁两家的情形,罗小兄弟应该掂量得出来,他们还会怎么样对付我们陆家了吧!”
陆子枫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我陆家组训,必须得对他们梁家容忍,保护,哼哼,看他梁家今日还能如此猖獗……”
罗北倒是看得出来,以陆家今时今日的势力,要收拾掉梁家,纵然不说易如反掌,但的确也能将梁家做跨做残。
但据罗北所知,两家虽然是大对头,但斗来斗去,也只是生意上,甚至是娶妻生子之类,几乎可以说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真正的流血报复,却从没发生过。
难到这是因为陆家一直在忍让?
只是现在的陆家对梁家容忍也好,保护也好,如果说这件事要罗北相信梁雪景的话,罗北还是做不到。
毕竟梁城事件,陆家没有追究下去,这也可以说是陆家宽容梁家最有力的证据。
陆子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很是平静将已经烧开的水从炉子上端了下来,然后递给罗北。
关了煤油炉子的火,陆子枫这才继续说道:“这原本是我们自家的事情,不足以为外人道也,不过,罗小兄弟如果不知道其中隐情,势必会造成判断上的失误,我就不得不将自家的家丑往外传扬了。”
罗北轻轻对着缸子吹了一口气,又浅浅的啜了一口开水,开水并不是很烫,毕竟这高原上的气压低了许多,就算是把水开了,也并不一定就能达到低气压地带的开水温度。
这一小口开水下肚,罗北只觉得胸腹之间一阵热乎,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陆、梁两家的恩怨,对罗北来说,其实也无关紧要,再说,两家谁对谁错,谁宽容谁狭隘,这对罗北来说,影响不大,何况,罗北也绝无参与其中之意。
反正罗北早说过了,帮完陆子枫这一次,跟陆子枫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陆子枫又接着说道:“我们陆家与梁家的恩怨,我也就不多说了,到底孰是孰非,相信罗小兄弟自有判断。”
顿了顿之后,陆子枫又才说道:“说道方驼子这个人,我就不得不啰嗦几句了……”
方驼子的事情,才是罗北最关心的事情,所以,陆子枫这么一说,罗北索性将缸子捧在手里,支起耳朵,更是认真的听了起来。
“说到底,也是因为我们陆梁两家的恩怨,那一次方驼子救了我们之后,几次交往,我们才知道,方驼子他真是个土夫子,不过,在我们遇到他之前,他就已经金盆洗手,后来我们也私底下打探过,才知道方驼子金盆洗手的原因……”
“事情就出在方驼子的未婚妻身上,方驼子的未婚妻,是梁家小姐,算起来,我也应该叫她一声姑姑,可问题是,梁家小姐跟方驼子联姻,绝非什么真情实意,而是在利用方驼子盗墓的手段……考古十三队这件事情,不知道罗小兄弟知不知道?”
罗北听得很认真,也知道陆子枫嘴里的方驼子,肯定是另一个版本,只是让罗北没想到的是,梁雪景的姑奶奶,跟方驼子两个人本来是未婚夫妻这件事,竟然是真的,无论是梁家在利用方驼子盗墓的手段也好,是真情实意也好,至少,陆梁两家的人都公认他们两个人这件事情。
这的确有些出乎罗北的意外,因为就算是这件事,陆子枫也没有半点儿隐瞒。
不过,对于考古十三队这件事,罗北却感到绝不是这么简单。
所以,罗北子点了点头,更加认真地听了下去。
陆子枫说,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调查,陆子枫才知道,方驼子在道上,原本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早年方驼子还有个绰号,号称“墓鼠”,无论如何凶险的墓里,都能来去自如的意思。
陆子枫一说“墓鼠”这两个字,罗北心头剧震,没错,曾经有人当着方驼子的面,叫过这两个字,只是当日那人对着方驼子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外地口音极为浓重,以致罗北还以为那人说的是“木薯”或者“木梳”之类的。
现在陆子枫说出这两个字,罗北终于明白那人叫的是方驼子的外号“墓鼠”!
而且,这件事同样让罗北记忆尤为深刻,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方驼子神色怪异,没有半点儿抗拒,是一种默认的态度。
“那么,考古十三队又是怎么回事?”罗北沉吟了半晌,终于在这帐篷里面问出来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