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许晴把强东的花扔下楼后,校方对早恋的现象进行了严打,为此还专门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整风运动座谈会,很多男同学女同学的家长被叫了过来。这期间很多的鸳鸯扛不住压力就分开了,有的被劝退了,有的没被劝退也被学校以成绩不适合高考劝学了音乐和美术班,体育班的。这一场打击早恋的运动一直持续了一个学期,一直到高二的开始。在这期间,好多的同道中人依然坚持着崇高的革命理想,把原本表面的事情都改到了地下进行。那些原本学习认真的人,学习更认真了,比如许晴和林晓她们;那些学渣们,就更渣了,比如高顺,强东他们。
作为高考改革前的最后一批三加二的学生,我们在高二的开始时候进行了分班。在大整风的运动中,我和苏媛并没有被叫家长,这或许就如同我前面所说的那样吧:在这个看成绩的年代,只要不影响成绩,所有看似不可能的事情都会对你网开一面。我和苏媛商量了一下,我们都选理科,理科选择了生化。尽管如此,我和苏媛还是没有分到一个班,她在我隔壁的六班,我依然是没有挪窝还在五班。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秋天,我到校看了看在校门口的“高二分班人员明细单”,找着了自己的班级,不过班主任换了,不是那个天天吹胡子瞪眼的陶醉了,而是我们不认识的一个姓祁叫攀的人,这个人貌似很有能力,要不然不会做我们高二的班主任吧。带着这个疑问,我斜挎着肩包,穿着拖鞋来到了乌烟瘴气的教室。刚进教室就见一个人跟疯丫头似的在教室里追逐打闹,我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调皮的林晓,不过……她比去年看起来成熟多了,也漂亮了不少。
“哎,看什么呢?”薛聪调皮的打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很惊讶。
“你分到这个班了啊?”
“是啊!是不是很有缘分啊!呵呵呵“薛聪调皮的说,我看了看她,她……好像还是老样子,没怎么成熟。
”还有谁啊?“我定了定神说,
”还有田小雨啊,许晴啊,赖风,刘雯雯,姚晓峰……“薛聪就这么说着,
”好了,不要说了!“我叹了口气,
”怎么了?“薛聪问,
”苏媛不在我们班啊!“我说,
”这有什么,刘三和冬瓜不是也不在一个班么?冬瓜选了文科,去了三班!”薛聪安慰我说,
“哦,照你这么说,我应该高兴才是,对吧?呵呵呵”我笑着,正当我们在门口聊的火热的时候,一个二十七八岁,个头不高,穿着白色带领短袖褂子的男人撞开了我们,径直走向了讲台。我再仔细一看,这男人梳这个七分头,油亮油亮的,白色褂子里穿的白色背心看的分明,白色褂子掖在黑色西裤里,脚上一双黑色皮鞋也亮的刺眼,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班主任?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薛聪把我拉回了没人的空位坐了下来。
话说这位仁兄,不知什么来头,在讲台上足足站了10分钟,一句话不说,就看着下面那些不长眼的在那里吹啊,跑啊的打闹着。我想着他可能是想用他的气场镇压一下这不良风气,显然,效果不明显。于是,他终于爆发了。
“大家,安静一下!”一个高亢而又尖锐的声音直刺我的耳膜,我以为他会雷霆一怒的,这声音的穿透力太强,一下子让喧闹的教室安静了下来。
“没有座位的同学,抓紧找个位子坐下来,我们来点名!”这仁兄看了看下面,兀自的翻开点名册。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祁攀!”他说完就在黑板上板板整整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与陶醉的潇洒相比,他显得更古板些。我认为此刻应该给这位自我介绍的班主任一点掌声,然而,没有。
“我们班有些同学是认识的,有些同学是不认识的,我按照点名册上的名字点一下,点到谁,谁就站起来做个自我介绍。”祁攀说着又在黑板上写着:自我介绍的内容,名字,家庭地址,原来的班级,兴趣爱好。仿佛在炫耀他漂亮的中文字。
“这货有意思,自我介绍还上纲上线的,呵呵呵”我笑着跟薛聪说,
“我觉得挺好的啊!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啊!“薛聪痴痴地看着黑板说,说完,我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吕伟,吕伟同学介绍自己!“祁攀这句话更像是妇女的话音,我看着他在台上扭了一下屁股,就侧着身看着吕伟。顺声而起的这位男生,寸头,一脸痘痘,个头不高,穿着灰黄相间的短袖衬衫,眯着眼,显然他有些紧张,他看了看黑板,又从座位上拿出来一副眼镜戴上,磕磕绊绊的说:
”大,大,大家好,我,我叫吕伟,我来自江苏……“
”哈哈哈……“没等他说完,大家笑了起来,这一笑本就害羞的吕伟显得更加紧张了,小黑脸瞬间也看出了红色,然而台上的那位却一脸的严肃,没有一丝的笑容。
”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吕伟同学继续“祁攀这一句话一出,教室里的气氛更紧张了,没有一个人敢笑了,更别提说话了,我看了看薛聪,看了看左前方的林晓和许晴,看了看后面的赖风和姚晓峰,其他人暂时没发现认识的,最后目光落在了这个站起来的吕伟身上。吕伟紧张的说不出话,直愣愣的站着,场面就这么僵着。
”吕伟同学你继续,你原来是哪个班的?“祁攀问,
”原来是三班的!“
”哦,有什么兴趣爱好啊?“
”没有!“
”嘿嘿嘿……“不知道谁没忍住噗嗤一声在下面小声的笑着,显然这不合时宜的笑声让我们新上任的祁老师很是愤怒,就看他在台上指着后排那个大个子黑乎乎的男生严厉的说,
”那个同学,你站起来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只见这个男生站了起来,一副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态度,卷头发像一盘马菜卡在头上,黑黑的脸下是他粗壮的脖子,一身火箭队的黑色篮球服,大高个一站,甚是威风凛凛,看的台上那位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我叫朱笑天,家是本地人,我原来也是三班的,喜欢打篮球!“朱笑天说完没等祁老师说话,自己就坐了下去。只见台上那位赶紧补了一句:”坐下“。他的话音刚落,吕伟也就跟着坐了下去。看的台上那位脸白一下红一下的,然后又故作镇定的说,
”我们继续,下面是许晴同学,大家欢迎!“
接下来就是一下午的无聊的自我介绍,起初还有点兴趣,越到后面,越是没趣,。一场自我介绍后,能认识的我早就认识了,不认识的我还是一个都没记住。要是给我们自由活动,我相信我们早就认识一大半了。
在这介绍会结束之后,我走出了教室,跑到隔壁班的教室外面看看苏媛坐在什么位子,就在这时候,从后面窜出一个人影一把抱住了我,吓得我一跳,
”怎么是你啊?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你啊!“我睁开尤强东的手说,
”呵呵呵,怎么能不是我,“强东傻笑着,
”这一个学期的严打,你倒是老实了不少啊,呵呵呵,怎么,报名到我们班是不是图谋不轨,死性不改啊?“我取笑着他,只见强东一脸的贼像呵呵呵的笑着,只见他弯着腰就要拽我的裤子,我立马拿手把他分开,义正言辞的说,
”干什么呢?六班还没下课呢,注意下影响,有伤风化!“
”呵呵呵,我就喜欢看你这假正经的样子!“强东猥琐的笑着,
就在这个时候,六班的班主任走了出来,个头不高的一个中年男人,腿特短,从远处看觉得他是在地上爬行的,走路的时候还是个外八字。他看了看我们俩,我们礼貌的叫声:”老师好!“他嗯的一声走开了,后来才知道这货是高二的年级主任。见他走远,苏媛就像个刚会飞的小燕子跑到我身边挤开强东,一把挽着我的胳膊说,
”这班主任真是色啊!“
”嗯?呵呵呵“强东一听乐了,小眼神巴巴地盯着苏媛。
”去一边去,我不跟你说!“苏媛说着就拿脚踢着强东,拉着我往楼梯走,留下强东一个人在阳台上默默地看着,显然,我有些重色轻友的嫌疑。
”我咒你们下楼梯就遇见校长!“强东在后面恶狠狠的叫着,
”校长好!“
”校长好!“
我和苏媛立马分开站在楼梯边上,恭恭敬敬的说着,
只见这老头低着头慢悠悠的往楼上走,听见我们问好才抬起头看着我们说了句”嗯“,又径直走开了。
哎呦,吓得我小心脏扑腾扑腾的跳啊,看着苏媛的脸上都出汗了。真真的重色轻友的事情不能做啊,会遭报应的。我心里也在暗骂着强东这个该天杀的,这一年肯定没刷牙。
又平安的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基本上全班的同学都混熟了,这一天早上,祁攀一扭一扭的走上了讲台,大家瞬间也就安静了下来,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家说: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这话怎么感觉从他嘴里说出来一点也听不出好消息的意思呢!大家听完后,没有什么反应,继续看着他。
“再过两天就是国庆节,学校准备组织一次秋游,想去的同学去班长那里报名,每人交十块钱餐饮费!这是自愿的,不想去的可以不交!班长下课后统计,中午放学前交给我!“说完,他就拿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拿出了数学课本一字一句的照着课本念了一会,接着右手插兜里,左手拖着书边走边度,读完例题后回到讲台,又用手拨弄了一下头发,左手撑着黑板,右手拿着粉笔时不时地看着讲台上的书,又时不时地看着大家,滔滔不绝的讲着他认为很重要的课题。
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怎么能说的跟清明节扫墓似的?听他这么一说,想着一整天要跟着这个苦瓜脸班主任在一起,还得强颜欢笑的,真真的是臣妾做不到啊!事情果然如我所料,下午朱笑天把名单送出去后,紧接着就把祁攀给招来了,这是晚自习的第一节课。只见祁攀拿着个黑色的笔记本走到讲台上,大家都闷头做作业,没人理他,于是他就开口说:
”大家把手头的作业放一放,我们来说一下秋游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真真的就把手头的事情放下了,只有坐在前排的许晴那几个学霸在低着头写作业,祁攀看了看许晴说,”许晴,你也停一下!“
只见许晴无奈的看了看他转着手里的圆珠笔。
”大家都对秋游没兴趣么?怎么只有朱笑天一个人报名啊?“祁攀带着些许委屈的声音说,
大家面面相觑,那一刻我感受的到集体的伟大了,什么叫做集体的力量,什么叫做集体的凝聚力,什么叫做团结就是力量?这就是!我们成功的摧毁了一个坚韧而又强大的内心!
”大家敞开心扉说一下!来,吕伟同学,你说一下!“祁攀看着吕伟说,好像自从上次自我介绍后,祁攀对吕伟就是情有独钟,什么事情都对他关爱有加,或许,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说,他是挑软柿子捏!只见吕伟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你说一下,你为什么不去秋游啊?秋游可以增加大家的见世面,增加大家的集体荣誉感!我建议大家可以去,毕竟这样的校外拓展运动次数是不多的。“祁攀接着说,
”我,我,没想好,大家去,我就去!“吕伟磕磕绊绊的小声的说,
”好,你坐下!我知道了。“面对吕伟这天衣无缝的回答,祁攀沉默了,大家也沉默了。或许,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吧,抑或是鲁迅说的那样,在沉默中灭亡。
”我还有事,你们自习吧!“说完祁攀就走出了教室,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教室里依然像是在酝酿着暴风雨一样的沉寂,我看着这一切心里觉得怪怪的,下午得知六班的同学都去秋游,苏媛还特意问了我,我没有回答,她还生气了,说要是我不去,她就再找个男朋友。无奈,我答应了他。现在看来,只有我跟朱笑天去了。于是,我就写了张纸条给朱笑天,表达了我的意思。整个教室,除了我那张纸条,朱笑天就再也没接到任何的讯息了。
第一节课终于熬过去了,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炸开了锅,只见林晓嗖的一下跑到赖风跟前说起了悄悄话,薛聪也主动的跑去田小雨那边聊了起来,其他人三三两两的议论着,只有许晴埋着头做作业,偶尔抬头往后看看,又迅速的把头转回去。
”去,我到时候回叫俺妈做点好吃的带上!“一个女生笑着说,我定睛一看,是个走读的女生,高高的个子,漂亮的脸蛋,扎着马尾,一身时尚的穿着,她叫田欣,坐在她对面的中高个子,短头发,穿着宽松短袖的是她的男朋友,可能太瘦了显得衣服有点宽松,这个男生坐在倒数第二排叫冯小山。
”那叫你妈多做点,强东他们也去!“小山笑着说,小山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们这些住校生绝大部分时间是在学校里吃的饭,早就厌烦了学校的饭菜。
”嗯!多做点,到时候就用我们家的猪食桶拖过去!呵呵呵“田欣笑着说,就在田欣说完,薛聪就跑到了田欣面前悄悄的跟她说了什么。
同学们的暴风雨终于爆发了,晚自习结束后,朱笑天把名单给了祁攀,名单上除了几个家太远的学生不去外,其他的都去了,按道理我的家也算是远的了。
晚自习结束后,赖风他们走读生都走了,就留下了我们几个住校生,苏媛在自己的班级做着作业,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她,就这么在教室里傻傻的坐着,巴巴的看着窗外,每天最美得风景就是看着苏媛穿着白色T恤从我的窗前走过,那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就在我看着窗外转着笔出神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哎,看什么呢?“
我回头一看是那个疯丫头林晓,只见她一屁股坐在了我对面的座位上,两腿跨在凳子上手趴在我高高的课本上一脸微笑的看着我,我看了看她迟疑了几秒钟后,故意做出惊讶而又夸张的表情说:
”哎~哟,你~吓死我~~~我啦!“
”呵呵呵,你行啦!这都过去好几分钟了,才反应过来!“林晓笑着说,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啊?你可要记住:本少现在是名草有主,你可别打我什么歪主意啊,呵呵呵“我笑着说,
”切,就你?世上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找你的!“林晓蔑视的说,
”这世上的男人不是没死光么?呵呵呵“我笑着说,
”滚,呵呵呵,还能不能聊天了?“说着林晓打了我一拳,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白色T恤经过了我的窗前,正好看着我咧嘴的笑容,仿佛看到了我的后槽牙!然后,头一甩的走开了。我看了看林晓,似乎不敢确定,就问她,
”是苏媛吗?“
林晓也收敛了笑容拿开了搭在我身上的手,肯定的点点头。
我立马站起身,夺门而出,追向了苏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