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好饿……。“
这声音虚无,没有一丝情感,屋中只有云尘一人,这声音却不是出自于他的口中,而是出于那怪兽的其中一颗头,吐着人言,随后又听见几声这般话语,便若那幼孩肚子饿时争吵要吃东西。
突然一声狼嚎,接着几声呜呜的叫声,像是哀鸣一般,那争吵声顿时静了下来,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见。
身在这毒气中,云尘自然不敢呼吸,而这怪兽本就在这毒气中炼出来的,可不怕这毒,但眼前却依旧不闻呼吸声。
猎人捕猎时,总是要凝神静气,害怕因为自己发出的一丝声响惊吓了猎物,所以猎人终是要影藏好,然后静静地等待。
等待,不论时间长短,在等待人的眼中总是那么漫长,这世上很多情人,不就是在等待中分了手么?
云尘和这怪物自然不是情人,他们只是猎人与猎物,但是猎人有时也会放弃猎物,因为时间会改变很多事,可这怪物却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它的“猎物”,何况“猎物”就在眼前。
怪物眼中闪烁的绿光消失不见,以云尘目前能见的只是一片黑蒙蒙,声音此时也好像消失了,这见屋中好像没了一切,不安的感觉。
怕,乃是人性中的一部分,而其根源便是出于无,因为“无”是不知、不见、不闻的东西,对于这类的东西人类潜意识中会产生惧怕。
云尘眼耳本就敏锐异常,此时,眼不见物,耳不闻声,便若一个看惯了七彩的人猛然间却看不见,一个常听五音的人突然听不到,是惊讶,还是怀疑?
云尘心中甚是害怕,当眼耳皆无用时,明知有危险靠近,却又如何是好?
他心中十分紧张,双手握拳,汗水将手打湿了,手中力量也不绝加大,双脚慢慢抬起,又轻轻放下,害怕发出的一丝声响暴露了自己藏身。
这十首狼妖,九首是那些死尸化成的狼妖,而这第十首本是方才还有一丝微弱呼吸的男子化的。
这男子在缸中泡了不知多久,屋中满是软筋毒药,四肢不能动弹,只能乖乖泡在这绿色的液体中,一个人没了意识,又不动弹,自然就没了抵抗力。
云尘冲进屋中,将这些大缸打碎,那九具尸体本就祭炼多时,这一落地,脱离绿液,本能促使变化成狼。
这男子离开绿液,便恢复了一些理智,可这九匹狼与云尘斗了一些时辰,男子显然再难抵挡,终化成狼。
这九匹狼本是死尸化成,论智力自然低下,而这男子化成狼后,论其智力和能力高了这些死尸不知多少,那一吼,乃是确定其主导地位。
一群无知的小贼,打起架来,自会一拥而上,空有蛮力,但若这群无知毛贼有了一个有智商的老大,这样打起架来比之前厉害许多。
这怪物将眼中绿光收了,也是因为它有了智商的缘故。
风,这屋中突然有了风,风很小,但这屋中四面封闭,屋中却有了空气的流动。
气流很乱,风声在他耳旁扰动,当黑暗与风雨声两样聚在时,便是杀人的最好时机,因为此时不论你身形什么样,也难看见,即便你的脚步如何沉重,除非是动若天塌地陷,否则别人很难听见。
云尘突然侧身翻动,兔起鹘落,身形还未站稳,又向前闪动,这前脚踏出,却又急忙后退。
他很害怕,因为他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他左闪右躲,是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很怕死,因为修真的人本就怕死。
不怕死的人又为何要去修真?既是生死看淡,便已是无所畏惧,所以往往到了生死关头,寻常凡人便会以死相博,而修真者便会寻思如何得生。
也因为修真者怕死,所以他们更懂得生的意义,也会更加爱惜生命,那些修魔的人不也是一样么?
只因为修魔的太过分的爱惜生命——爱惜自己的生命,所以他们学会了如何掠夺他人的生命。
修真就像剑脊,本就笔直端正,可这一步走歪,便会到了刃上,那些成魔的那位不是走歪了?为了自己长生,而且掠夺他人生命。
他的害怕,可他此时却停下了,这双眼既然看不清,为何不闭上,因为睁开也是徒劳,这并不是坐以待毙,而是因为他几次不定后慢慢地平静下来。
峨眉乃是剑修,这剑修注重修身养气,而世间却有样东西谁都逃不过,即便是他们修真者。
时间,每天只十二个时辰,它不会因为是修真者而多上意分一毫,每日的锻炼身体,温养灵气,况且剑修还要练剑,这一天十二个时辰又如何安排?
普通修真者也需要修身养气,而更重在修心,因为其心不正,所动悉邪,修道本就在于修心。
修剑在于其己,如何才不会剑走偏锋,拿捏全在于己,所以峨眉传有一言:率性而为,坚守本性。
率性而为不是任性胡为,坚守本性正义,才不会为非作歹,因为他们的道全都在剑上,剑便像他们的道一般,他们只能走在这一条脊上,不能踏错一步。
剑修在其他修真者眼中总是低人一等的,因为他们随时都有拔剑的理由,他们的好斗,使得整个修真者都忌惮,即便是妖魔也会忌上三分。
修剑不修心,如此极其容易被妖魔诱惑,所以,凡如峨眉者必先修炼清心诀,需练至第三重方才得准修炼其他法术。
云尘五年修行,这清心诀早以练至五重,方才因为害怕而是心境大乱,那清心诀自动运转,在筋脉中一走,他立刻静了下来。
“碰……!”
一团绿光,既细又小,来得也快,云尘偏身躲过,而绿光击打在墙上,将这面墙打了个大窟窿,微弱的光芒透照了进来。
可是,即便是有这一丝微弱的光芒照入,云尘还是依旧难看清眼前,那气流紊乱,将这屋中的好些黑气通过这洞吹了出去。
这怪物一见这气流使得毒气外流,也知这黑雾阵,在它刚才一击下被破,十口齐张,不消多时竟将这些黑气尽数吞入肚中。
黑气一消失,那光芒透过洞,照了进来,云尘微微嗅了嗅,闻出空气中并无毒后,终于吐了一口气,狠狠的吸了一口。
他看着眼前怪物,笑着说道:“现在我们来好好玩玩吧?”
这话说完,那怪物以至眼前,双爪横扫,十头齐齐咬去,眼看十头齐到,可这十头其中八头猛然变长,其颈最长竟然达半米有余。
这一袭,乃是这怪物提前算好的,这双爪扫向云尘下盘,而这十颗如蛇一般的头,将其上三路,从四面八方封住。
这样一来,本是无处可躲,哪知云尘双脚飞蹬,引上扫来的巨爪,一个一字步,将这身子矮了下去,再一个翻转,脚一松,在这空中打了几个滚,落在一旁。
云尘使出这招,本就是迫于无奈,若不是他修身有成,方才以这怪物之力,定会叫他腿骨尽断。
不过经此一招,云尘到却明白了许多,这屋中木楼虽然结实,可这怪兽方才跑动时,这地板已经发出呀呀响声,而且这怪兽虽然力道很大,可其身却不灵敏,不过它的头到是快速。
在这地上,云尘即要小心这长短自如的头,又要时时提防这怪物爪子,如此一来容易分心,便纵身而且,跃上屋梁。
怪物见他跳上屋梁,时时后腿直立,想要站起,前爪扫动,可惜身躯过于沉重,这后腿力量难以支撑,几个摇晃,险些倒在地上。
眼见如此不行,那十头再次变长,一米、两米、四米,这颈竟然长到四米时方才停下。
十颗头,便像十条巨蛇一般,云尘在这屋梁上东串西跳,这些蛇一般的头,也随之咬去,时时封锁云尘去路,可又忽略了退路。
一时,这一人十头,在这屋中上演追逐大戏,这屋梁上本有多有木头支架,云尘在其中自是穿梭自如,而这十颗头居然也能如此,而并没因为在这复杂的地形中,而头束缚在这交错的屋梁上。
轰隆……。
在这声音还未出现前,云尘早以跃入了另一件屋中,而就在他身后,整个屋顶坍塌了,将这怪物埋在里面。
原来,云尘飞上屋梁本就还有其他意图,想这怪物身躯沉重,要跳上屋梁自然不可能,那么只能是伸长了头来。
云尘一开始便示弱,这怪物自然是势在必得,也没有其它顾忌,将这十头伸长追逐,而他却在屋梁上每跳几步,便要用力一坠,这屋子久不打扫,屋梁上多有蛀虫,这又经云尘坠力,那还能承受多时?
屋顶坍塌,而这怪物十头尽在追着云尘,见云尘一纵而去,遣头紧追,可这身躯还是原地不动,屋顶塌下,竟将它砸倒掩埋。
云尘也不转头看看,只见眼前一张大红床,红幔合上,隐隐可见床上好似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