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虎的眼睛里泛出泪花,当然,那不是皮肉所引发的。
公孙虎对着息妫跪拜下来,然后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稍时,他站了起来,却没有正眼去瞧娘亲,他对着身边的第一营武士,用手指了指仍在痴呆的白老头,下达了一个命令:带着他,下山!
息妫对于儿子的忤逆!有悲有喜,喜的是,儿子长大了,而且在从他身上看见了自己丈夫的影子,悲的是,他有能力维护自己的立场吗?但是,她还是从那些精干的武士身上找到了一丝安慰,也许,是到了将儿子放飞的时候了吧?毕竟儿子是息国的火种,背负了复国的重担,这样的人,是不能放在温室中成长的。
一个武士背起了白老头。公孙虎转身下山,没有去瞧苏琴,他不会将苏琴放在心上,即便苏琴此刻变成了他的敌人,可他也不会在乎,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敌人群体,将会不断的增大规模,对他造成更大更多的威胁,但是他的原则和立场确始终不会改变。
苏琴有些慌了,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小熙!苏某该怎么办?那葫芦对苏某很重要!可是你对苏某也很重要。”
息妫长叹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缓缓的说道。
“苏公子,我与他已经断绝了母子关系,你想这么做,就怎么做吧!”
苏琴迟疑了,他想不到息妫会这样做。
“苏某,也是迫不得已啊,但是苏某会手下留情!”苏琴打定了注意。息妫冷静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苏琴叹了一声,伸出手掌在琴囊内摸出一柄雪亮的利刃来,它似剑非剑,似刀非刀,形状怪异,刃处似涂抹了像是唇彩一样的东西,隐隐可见一丝红色的线条。
“虎子,对不住了!”说罢,苏琴一个纵跃,眨眼之间就到了公孙虎的上空。
公孙虎皱着眉头,对着身边的几个武士伸手一挥,武士们早已蓄势待发,期待着在这个未来的将军红人面前展示一番自己风骚的武功。
苏琴看着下方密布的刀剑网,竟然毫无漏洞可言,他的武器在刀剑网上留下一声碰撞的轰鸣,借着碰撞之后产生的力量原地腾空三丈高,然后身体呈一条直线,以下坠之势再次发难,显然,这一次更为凌厉。第一营的武士们晓得敌人的这次冲击蕴含的力量,轻敌和大意显然不会与他们有缘,于是,又一波武士加入战团,将刀剑网的防御提升了几个档次。
当苏琴的武器再次与武士们的刀剑碰撞时,他的手臂已经开始了颤抖。他落在地面的时候,大脑中充斥中意外和难以置信,若是将这些武士单独拿出来与自己对抗,那么他有理由相信,自己可在三招之内了解了对方,可以轻松折断对方的性命,但是,二十几根筷子捆在一起,想折断的难度何止增加了二十几倍?这不是简单的数学问题,而是量变后引发的质变,据苏琴目测估计,他们的能力提升了至少十倍有余。
这是阵法无疑,而能把二十几人的行为动作,和头脑意识训练到大一统的境界,只能说明训练的教师不简单。现在的状况是,二十几个第一营的武士只是做着防御的姿态,没有拿出攻击的架势来,显然就是要将苏琴困住,公孙虎带着葫芦已经渐渐的脱离了苏琴的视野,可苏琴面对这种状况也是素手无策。当然,他还是可以选择其他的道路离开翠屏山的,公孙虎没有将他当作敌人来对待。
“函谷关!”苏琴无奈的一笑。
“是卞喜的地盘不假,苏某认栽了!”苏琴放弃了鱼死网破的冲动想法,因为他意识到了事实没有那么简单,倘若自己真的夺取了那只葫芦,他也没有把握可以在函谷关全身而退,既然如此,不如就顺了公孙虎的意,这个台阶他是不下也得下。待他分析事情轻重缓急之后,不由得又懊恼起来,自己为了一只葫芦,与小熙产生了间隙,更致使她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出现了隔阂,眼前最重要的就是进行弥补了,希望这亡羊补牢还不算迟。
苏琴收起了武器。恭敬的对着第一营的武士们施了一礼,那是代表了他的敬佩之意,武士们收起自己的武器,然后转过身躯,迈开步伐向着山下走去。动作行云流水,整齐划一。苏琴盯着他们的背影瞧了一会,又是赞叹一声。
“有部队如此,夫复何求?”
“苏公子,希望您不要将虎子的事放在心上。”息妫悠悠的走到苏琴的身边。
苏琴甩头温柔的看着息妫。
“怎么会呢?苏某还是挺欣赏虎子的,而且苏某可以断定,下次若有机缘遇到,必不会再刀戎相见,这卞家军,倒是锻炼人的好地方。”
息妫望着远方,悠悠的说道。
“虎子,娘亲不在你的身边,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娘亲不指望你能够出人头地,只求你一生平安。”女人的心是软的,尤其是母爱,她怎会真的忍心抛弃自己的儿子?
苏琴搂过看似失魂的息妫,息妫没有拒绝,此时的她,需要一个男人的怀抱,才能感到安心。而苏琴正是她所需要的那种,于公于私,看起来都是不错的选择。
“苏某此番来此,没有得到原计划里的成果,却是得到了更为珍贵的东西。小熙!你,可否愿意跟着我,于这样的乱世之中,走出自己的节奏来?”
息妫凝视了一会儿苏琴,苏琴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全。
“小熙在函谷关,等待了十余年,想必苏公子,就是小熙要等的那个人吧!”
苏琴微微一笑,搂紧了息妫。
“有苏琴在,就不会再让小熙孤单,苏琴,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这时,鸡鸣再次传来,东方的天空,与地面的交接处出现了一抹晕红。对息妫来说,这是真正的曙光,它,终于来临了。
当公孙虎再次路过那些被“高山流水”迷晕的大汉们面前的时候,他没有做出任何思忖,就命令第一营的武士们将他们一起架下山去,以他们目前的状态,看似短时间内还不能缓解,若是再行耽搁,恐会将性命交待给了这里。
在距离放火烧山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放亮。公孙虎带着众人赶到了山下,他带着满脸的泥垢,关切的看着一眼翠屏山,有那个男人在,娘亲应该可以逃脱的,但是他始终也搞不明白,一向对其他的男人视为寒冰的母亲,为何会对那个男人言听计从,而且态度看似暖味的可以。他现在唯有一点可以认证,那就是他将脱离之前俗套的生活,与娘亲和姐姐会有一段时间的分离,他的将来将以卞家军为踏板,卞家军会成为他崛起的源点。
公孙虎甩掉一脸的泥渍,安排好那些昏迷的大汉之后,就立即朝着卞喜的中军大帐而来。
卞喜的大帐内,弥漫着杜康十三和杜康九代的味道,还有卞喜情不自禁的啧啧赞叹声。
当卞喜看见公孙虎的时候,露出了一缕微笑,那里面有着对公孙虎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