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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变人变情亦变

沐雪协助一憨疗伤约莫半个时辰,一憨伤势已经无碍,一憨缓缓睁开双眼,盘膝转过身子望着面前这位少年,心中诧异不已。眼前这少年虽然因内力耗损加上连夜赶路,面容稍显疲态,双眼却是炯炯有神,眉宇间一股英气又是似曾相识,而那道淬火回心内劲更是熟之又熟,连忙问道:“少侠,你内力之强和玉清老道不相上下,敢问师承何处啊?”沐雪也是一怔,心想这胖道士原来认识真人,回道:“晚辈师承鸣剑门公冶麟,只是这内力却是。。。”沐雪话到一半又止住,心道江湖险恶,虽然面前这位前辈憨态可掬,却不知其底细,与真人和义父是否有过是非恩怨,还是缓缓再说。想罢继续说:“我这内力却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习来,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一憨本是心直之人,也没听出沐雪这话有搪塞之意,连忙起身道:“啊!了不起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在年轻一代中居然又出了玉清子那样的武学奇才了。”可能是一憨太过激动,起身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身旁的句芒木剑,剑柄从裹布中露了出来,一憨刚刚说完,就瞥见了地上的句芒木剑剑柄,一憨神情顿时大变,以迅雷身法抄起地上木剑,然后以那肥胖的身躯腾空向后跃出,身法匪夷所思却是顶尖轻功。

沐雪连忙夺剑,啪的一声由盘坐变旋体,与地面平行直向一憨旋风般袭来。一憨还是稍逊一筹,刹那间就被沐雪追上,沐雪左手握住剑身,右手出掌击向一憨左肩,没想到掌劲如泥牛入海,打中稀泥一般消失无影,沐雪还未惊觉为何如此时,只感剑身剧烈抖动,嘭的一声左手已经拿捏不住,且强大劲力一下又把两人推离开去,而这劲力分明是沐雪刚才那份掌力。

这阵响动早已惊醒众人,大家看得清楚,一憨发难夺剑,短短一招半式又展示出高深莫测的功力,心中更是诧异。小小心急,大声对一憨嚷道:“臭道士,我们好心救你,你为何抢走我师弟的宝剑,恩将仇报,看我不在你身上开几个窟窿。”说完欲挺剑攻杀。凤奕鸣连忙拦住道:“小小,你不是他的对手。”说完又对一憨道:“道兄,你夺此剑意欲如何?难道你也是飘香阁的匪人?”

一憨一脸慌张和无奈,紧紧抱着剑站在众人中央,如同小孩子保护自己的玩具不被他人抢夺一般,带着哭腔大声道:“我不是什么飘香阁的坏人,这把剑是我师傅的,你们才是坏人。”众人均是一惊,沐雪连忙道:“玉清真人是你的师傅?”一憨道:“玉清是我的师兄,我的师傅是真五道人,这把剑我从小背到大,你们谁也不准再来抢走。”说完右手握住剑柄,内劲吞吐,噗的一声剑身燃出炫目烈焰,裹布顿时化作灰烬,这不是正宗的淬火六阳剑法又是什么?说时迟那时快,一憨举剑向沐雪挥去,一股炙热剑气向沐雪铺面而来,沐雪纵身跃开,剑气劈向身后神坛,神坛顿时轰然破碎。

沐雪心道,这阵势可不得了,要是一憨再挥他几剑,这道观也非给他拆了不可,可是他又说自己是真人的师弟,真假尚待定论,但是万万不能伤他性命,只有将他擒住再说明原由。

众人也都明白此间道理,凤奕鸣施展凤翼掠云术率先游身上前,避开一憨的剑芒,绕到他背后,左手封住一憨手腕神门穴,右手封住背腰命门穴,本想一招制敌。没想到一憨如同失心疯一般,加上内力深厚,竟然一时封他不住,反而背着凤奕鸣上窜下跳妄图将凤奕鸣甩开,凤奕鸣又岂是等闲之辈,牢牢扣住一憨穴位,不离不弃。

沐雪也看准时机欺身上前,迅速拿住一憨左手,封住他左腕大陵穴和肩部肩井穴。此时一憨上身大穴被制,已经无法使用剑术,全凭一身蛮劲和高深内力带着凤奕鸣和沐雪在道观内跳窜。凤奕鸣和沐雪交换眼神,同时发力,轰的一声将一憨硬生生的从半空中压至地面,由于三股强劲的力道同时坠落,将道观的地面也压出了一个大坑,碎石四散,小小和苏舒运起剑术和掌法将飞来的碎石一一格挡、击碎。

随风闪过碎石看准时机,取下身上随身携带的酒葫芦,拔出葫芦塞子,将塞子以蜀山独有的打穴手法掷向一憨,塞子在空中因随风的巧劲而分割为两瓣,以柔劲分开径直打向一憨双腿足三里穴。一憨吃痛,一时乏力,被凤奕鸣和沐雪压得跪倒在地,只是他仍旧摇头晃脑,七窍都缓缓渗出血来。

沐雪和凤奕鸣都看在眼里,心知不妙,这一憨老道难道要走火入魔了?他们本无意伤人,只是为求自保才出手制止一憨,但是如果弄出人命,这如何说的清楚,那求医之事更是万万不能了。

说时迟那时快,苏舒迅速闪身上前,抽出百花神针,分别刺入一憨百汇、神庭、太阳、耳门、睛明、人中、哑门、风池、人迎九大穴位,力道不温不火,顿时将一憨走火入魔的症状压制,同时一憨老道也安静下来,似乎昏迷过去了。

凤奕鸣和沐雪将一憨扶到一角,将蒲团作枕安顿好后,凤奕鸣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对苏舒道:“苏姑娘这手针灸之术真是神乎其技,普通针灸同时刺中这颅颈九穴早就要了人性命,苏姑娘这针灸不但不伤人分毫,还能治病救人,凤某佩服、佩服。”苏舒闻言向凤奕鸣投以微笑,然后又望了望沐雪,眼中尽是关切之意。随后探了一下一憨的脉息道:“道长刚才一时急火攻心,加上之前已经身受内伤,所以才导致走火入魔,还好及时克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沐雪俯下身子,本想将一憨手中握着的句芒木剑取下,没想到一憨虽已昏迷,握着木剑的手指却是紧紧牢扣,根本取不下来,便起身道:“一憨道长初见之时憨厚豁达,没想到一见这木剑就性情大变,还说这剑是他师傅的,而且说自己是玉清真人的师弟,难道。。。”凤奕鸣接话道:“我看这一憨道长所言非虚,那一手纯正的淬火六阳剑法世上罕有人习得,据我所知只有玉清真人和你义父会使。”众人均点头称是。

沐雪确定一憨是玉清真人的师弟后,欲为其运功疗伤,苏舒连忙上前阻挠道:“沐雪哥,此时道长体虚而内劲充盈,万万不可再为其运功疗伤了,他身体会承受不住强大的内劲而再次走火入魔的,我马上为他施以针灸,缓缓导出他体内多余的内劲,才能治本。”沐雪称是,道:“那就有劳苏妹了。”苏舒双颊一红,点了点头,然后对一旁的凤小小道:“有劳凤师姐帮忙找些清水来。”凤小小一听,心中不快,心道你凭什么指使我,正欲发作,忽然瞥见父亲严厉的眼神,只好灰溜溜的绕到后院寻水。云随风看在眼里,拽着酒葫芦猛喝一口道:“苏姑娘,这种粗活还是交给我们爷们儿去做吧。”随后跟着小小去了后院。

后院不大,却甚是幽静,一口六角古井静静躺在院落里,一眼便能望见。小小心中有些情绪,愤愤然的提起井边木桶扔到井里取水,嘴里还一边嘀咕着什么,估计也是一些发泄心中不满的话语。随风看在眼里,在她身后说了句:“凤师妹,让我来取水。”小小头也没回,没好气道:“不用。”随风也不再话语。

这取水的木桶中间横着一根木把手,把手中央系着一根粗麻绳,本是井中打水的常用器具,可是在凤小小手中却是难以使唤,她扔了又提,提了又扔,三番五次后这水桶还是空空如也。也难怪小小,她虽是习武之人,却也是名门之后,这些打水劈柴的粗重活她又哪里干过。这样连番几次,心中更加郁闷,提起空桶奋力向地上砸去,这木桶刚要砸到这青石地板上,只见白影一晃,木桶又飘然落到了井边,原来是云随风施展轻身功夫,在木桶落地前抓住,又放到了井边。

小小没好气的瞟了随风一眼,嘴里哼了一声。随风拿起葫芦又喝了两口,然后哈哈大笑,小小知他在嘲笑自己,心中更是气愤,怒道:“有什么好笑的?”随风也没理会小小,收了笑声,抄起木桶扔进井里,待木桶贴着水面时,提着麻绳左右晃荡了几下,手中巧力一放,木桶斜插着钻进水里,他再轻轻一提,手法甚是潇洒自如,一满桶水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提了起来。

小小看在眼里,好胜的她心中满不是滋味,却也无可奈何。正欲开口说话,忽见随风左手提着木桶和麻绳的衔接处,稍用内劲,已将麻绳震断,小小一怔,不由得在心里喝了一声彩。又见随风右手拿着酒葫芦喝了一口,然后提着水桶走到自己面前。小小又欲说话,随风手握酒葫芦伸出食指在小小眼前晃了两下,嘴角露出坏坏的笑容,虽然动作轻浮不羁,却在他俊朗的面庞上显露出另一番潇洒之味。小小脸颊绯红,又羞又气,习武之人,在不知所措时往往身体会做出本能反应,小小一双粉拳直向随风胸口袭来,随风身子一摆,向一侧飘开,桶中水也没洒落一滴,更显功夫不凡。

随风闪到一旁,随即大步向大殿走去,摇头晃脑的口中朗声念道:“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最后两句随风更是提高声量,仿若洪钟。

小小听他口中所言,及其难懂,只是最后两句听得明白,心中跟着念道:“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想到近日沐雪师弟和苏姑娘的种种,心中万千感慨,双眼也有些湿润了。原来小小早已对沐雪倾心,只是羞于开口,近日苏姑娘的出现,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已经情愫暗合,自己的这份情义却是更难表白了。想到此间已是泪流满面,随即想到此次前来求药,不可被这些儿女私情所困扰,赶紧抹去眼泪,回到大殿。只是她万料不到,其实已经有人对她情根深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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