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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千秋一梦《1》

呼呼呼”冷风袭来,昆仑之丘恢复了往日的冰肌玉骨,雪山连绵迤逦,昂首翘尾,披着灿灿的银甲炽白一片,雪花纷扬,飘飘洒洒,涟漪舞动,晶莹清绝,瞬间整个天地白茫茫一片,群峰掩映千叠,时而桂魄飞来光射,云开雾霁,冷浸秋碧。

天幕浩渺,夜色朦胧,蟾华养魂,赤凫步履姗姗,手提着猰貐的躯体,单手负肩,神情悲苦,默然无语。

“咝咝咝”一股股浓郁的黑色气浪如黛墨色的匹练冲天爆起,染得湛蓝的苍穹宛若山水画一般,淡烟薄雾,袅袅扬扬,继而冷风乱舞,转瞬即逝,飘散无踪。

猰貐全身上下仿若被万千金针刺过一般,黑气四射,缓缓地化为一只无比可爱的小狐狸,身材娇小,玲珑可人,金黄色毛皮闪闪发亮,绚烂夺目。

“哼”赤凫怒从心头起,手中神兵霓芒缭绕,刀芒吞吐不定,一声嘶吼,气浪直指地上的小狐狸。

小狐狸看在眼里浑身颤抖,玲珑的小脑袋赶紧缩进毛发中,一根油亮亮的尾巴瞬间把双眼遮住,缩成一团。末了,小狐狸见久无动静,怯生生地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珠凝视他们,粉红色的小鼻尖蓦地轻轻颤抖起来,似有恐惧,似有哀怨,眼中朦胧,泪水炫然,将流未流……

“别杀我!”一声如婴孩轻啼的清音传来,小狐狸油亮亮的尾巴摇了摇,向羿和赤凫颔了颔首,继而又是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两人大奇,互相对望了一眼,眼中疑惑甚重,羿不由上前来把小狐轻轻抱入怀中,触手冰凉刺骨,粉红的小鼻尖更是寒气袅袅,划过手心,汗水即可凝结成霜。羿心疼不已,掌心霓芒怒卷将小狐团团包住,片刻过后,小狐整个身体慢慢松软下来,体温也渐次恢复,毛发舒卷,金黄锃亮。

赤凫剑眉舒缓,手中神兵刀芒收缩,霓芒散逸,明灭有无,淡入淡出,最终消失无踪。

望着眼前少年清澈的双眸,嘴角带着淡淡笑意,俊逸的侧脸,小狐舒卷了下身子轻轻地向羿的怀里拱了拱,缓缓说道:“我是帝尧的灵兽!”

“啊!”羿和赤凫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原来,帝尧一生宅心仁厚,登上帝位不久便云游海外,丝毫不贪恋权势,萍踪不定,救死扶伤。修炼折腹天功乃神农大帝的毕身所学,还阴到阳,枯木逢春之术俯拾皆是。帝尧天赋凛然,尽数学会精通,一身修为功参造化,早已达到臻太神之境,九州之大,能与之对抗的人寥寥无几。

畴华之山,漫山遍野,婆娑的绿,群峰危耸,横云遮雾,擎起了一片蓝天,帝尧来到山顶盘膝而坐,极目远眺,星散似得朵朵兰花簇簇缤纷,落日的余晖斜撒倾泻,如霞似锦,灿晶晶的覆盖了大片地方,悠悠的天籁,柔柔的轻风,一时间,十里淡雅幽香,馥郁袭人。

山顶底部,暮霭萦绕,仙踪时现,涛踪频传,情思不绝……

一股股浓郁的黑气冲天暴起,黝黑的气浪随风飘散,是不是还传来喑哑的嘶吼声……

帝尧轻“咦”了一声,起身御风冲来,凝神一看便释然了,原来是猰貐凶兽迷乱了本性。自己行走九州降魔伏妖数不胜数,对妖兽的情况一眼道明,随即手心霓浪滚滚瞬间将其制住了,日夜以自己雄厚的真气凝结成紫炎灵焰炙炼戾气。

半个月后,幻化成小狐的妖兽让帝尧欣喜不已,无论行至何方都将其带在身边,小狐蹲在帝尧肩膀上,金芒灿灿,玲珑娇小,软软的声音总是响个不停,时不时帝尧也插上一句,随即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

银月如钩,微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远处,帝尧盘膝而坐,手托着小狐,望着身上金黄毛发在银辉的照射下熠熠闪亮,不由叹了口气,告诉我一些事。

猰貐曾经是轩辕黄帝的护身战将,一次轩辕黄帝在出行时遭到了雷电蝠龙的攻击,猰貐自告奋勇,身先士卒,手持双刀与妖兽战斗。岂知妖兽凶威难耐,猰貐竟惨遭撕裂而死。黄帝伶悯他无辜丧命,请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六大神医在昆仑山上会诊,研制不死神药使他死而复生,可是世上哪有不死神药呢?六大神医束手无策,只好强行使用摄神御魄大法将万千凶兽的魂魄强行灌输在猰貐体内,猰貐一醒来立刻迷失了自我,狂暴肆虐,体内万千凶煞灵体横冲直撞,绿芒狂涌,猰貐嘶吼着冲出昆仑山,还没走出弱水之渊身体就被撑爆了,一时间霓芒怒卷,黑色冲天。而我之所以变成猰貐的模样,必定是吸收了未散净的凶煞戾气有关。

那你究竟是谁呢?帝尧凝视着我,低低自语,我看着他那灼灼的目光,转过头正准备回答时,又听到他幽幽一叹,起身望着皎皎明月,缓缓说道:“不知道最好啊!回忆让过去复活,一寸忧思千万绪呵!”

月光皎洁,我看着他垂下的脸容,一道道皱纹如刀刻般划在额头上,衬着他那如雪的白发,熠熠生辉,挺俊的鼻梁,可那双不时发出智慧光芒的眸子却闪耀着悲凉寂寞的神色。原来,当世上万人景仰的帝尊也有令人心疼怜惜的一面。

那一年,自己刚刚化形,时常一个人跑到小河边望着自己的倒影,久久凝视,突然,猛地觉得不认识自己了,自己究竟是谁?记不得自己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怀里的小狐轻轻抽泣着,羿听着它凄凉,悲苦的声音不由触景生情,小狐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道从何而去,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这些年来一个人悠悠荡荡,居无所定,到处流浪,心中不由隐隐作痛。

赤凫神色冷峻,双拳紧握,若有所思。

从那一天起,他便带着我游历山水,翻山越岭,蹬波踏浪,采撷了许许多多的草药,击杀了无数妖兽为我化解戾气。每天他都会逼着我喝各种味道的药汁,怪异的果子。倘若我不想吃,他就会想各种方法逗我笑,恐吓我如果不吃药就会变成一个又黑又丑的怪兽。

一路上他也会给我讲一些九州的奇玄怪事,讲着每种药草的功效,听着他嘹亮的歌声响彻山谷……

一日,在沧海墟,帝尧带着我登临山顶,也不知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忧郁沉寂。怒涛击打山峰,浪花纷飞遥度天际,他蓦然拿出一只紫色珊瑚笛琉璃闪亮,细细的凝视着,缓缓摩擦着,双眸湿润。

清音婉转,时而高昂如龙击九天,时而低沉如溪流潺潺,乘风兮,飘然不知所止,仿若玉盘呈露,晓花凝珠。继而转瞬一滞,凄婉哀绝如杜宇尖啼,急缓不定,又清脆绕耳如乳燕归巢,新莺出浴,吹破阴雪,飒飒爽爽……

“与谁同赏,万里横烟呼!”他望着茫茫沧海,一声喟叹。

“轰!”一声炸响,山石激射迸舞,黑芒弥漫怒卷,几道身影赫然临空出现,黑衣鼓舞,双袖盈风,鼓鼓荡荡,头戴黑色绸幔,双眸冷芒激射,脸容隐约难明。

“好一首碧浪裂空曲!陛下!好情致啊!”一道黑影飘然而逝,转瞬便与帝尧距离三丈之近,骨架高大,声若雷鸣,谈吐之间气浪分涌翻腾,震的我气血上涌。只见帝尧指尖一道青丝飘掠而出窜入我的身体中,我顿时感觉整个身子暖洋洋的。

“杀!”几个人没有多说,碧光冲爆仿若千万道青霞冲天怒舞,“嘭”一声巨响帝尧单手抬起白浪汹涌赫然迎击过去,“哗”霎时间白芒冲天,气浪如炸。远远望去,整个沧海顶鼓起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球,无数气芒如银蛇乱舞到处都是一片轰鸣声。

光芒散净,帝尧临空而立,白衣飘飘,丝带纷飞,神色默然,一手白浪翻滚,一手握着落仙玉螭尺,白芒缭绕如一匹匹银色的飞练,炫彩夺目,摇曳万端。

“尔等要杀我拿出点真本事吧!”帝尧话还没落,一道血箭喷射出来,身体微微颤抖。我心中惊恐万分,因为这几个人自己感觉既陌生又熟悉,脑海中迷茫,痛苦,惊讶……

“老家伙受伤了!快!快!”为首的黑袍人见状大喜,急忙转身大声吼道。一时间,碧光蒸腾环绕周身,一丝丝黝黑的黑似弥漫看来,帝尧神色突然大变,双手陡然霓芒怒卷在虚空结印,大喝道:“咫尺天涯,游离万端!”空间震荡,一道紫色光波缓缓组合成一个巨大的玉盘,青翠欲滴。

一股大力的吸扯力从虚空中传来,只见帝尧突然弃尺不用,转过头来笑呵呵地看着我,一如既往地那么温暖,缓缓开口道:“小家伙,景山!记住哦!”说完一道无形的碧紫色气浪从帝尧双手激射而出,排山倒海般迎击过去。

“嘭”霓芒冲天暴起仿若星海倒泻,其中一个黑衣人大叫了一声“怎么可能?”继而一阵骨骼碎裂声出来,黑衣人眼前一黑,宛若鸿毛般飘飞出去,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虚空中绚芒乱舞如霓虹炸裂,瑰丽炫然,我身体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落仙玉螭尺渐次飘来,恍惚之中还听到了帝尧的怒吼声:“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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