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萧嘴角微弯，接着对安悠点点头。“去我的房间吧。”说完走在前面带路。白医生也不啰嗦，抬脚跟上去。路过许多房间，要么房门紧闭，要么里内空无一人，总是很少见到那些病人。即使现在天气不错，可白医生还是感觉到一股阴凉。就好像有风从脖子灌进身体，令人头皮发麻。
“风萧……”白医生顿了顿脚，“怎么不见这几间房的病人？”风萧笑着转过头来，“一直在啊。”白医生面色呆滞，又偏头往身旁的103房间里看了看，却是什么都没有。再看风萧时风萧已经到了101门口，带着询问的眼光。
白医生干笑几声，小跑上去。
这时，103房间里露出一个脑袋，是个大约十岁的小女孩。女孩眼神竟是深邃的，直直地盯着101的门口。忽而她伸出左手，手指顶住嘴角往上撑，愣是做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微笑，“我们是一样的，东西。”她低低地说着，声音嘶哑却又很尖刺。说完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快速地把头缩了回去。
再看101房间中，两人已经开始了谈话，“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两个星期以来有什么……状况？”白医生握着笔低头问道。
风萧善意地笑出了声，“其实白医生你不必如此小心，只要不触碰我的底线，一般我都不会介意你的措辞。”
白医生眼皮跳了跳，他说的底线……就是他的爱人吧？！
“我的病，应该是属于间歇****，凡是触及某些敏感词就会莫名激动起来，然后就……按你们说的就是狂暴起来吧。”风萧说完，眼神中闪过一丝自嘲，紧接着又恢复如初，他该是个乐观的人。
“这几天身体都没什么问题，倒是眼神有些模糊，两个星期以来应该没发病过。”
话到此处，白医生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便停住了手中的笔，既然到此结束了，那么，他想问问他的疑惑。他沉吟片刻，缓缓道：“那么，在你发病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吗？”
“能，而且几乎是两种意识同时存在的那种感觉。”风萧皱皱眉头，想到了什么。“白医生……”
“你觉得四号楼里有多少个人？……我是说医护人员除外。”风萧问道，一脸正经倒让白医生愣了会儿。
“据我所知……住人的只有四个楼层，而每个楼层有八间病房。而四号楼也是住满了的，再除去我的房间，这么算应该是有三十一个人。”白医生眨眨眼说道，“你在这里这么久，这些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不对，全都错了。”风萧摇摇头，不顾白医生的疑惑。“你没清楚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指人，但你全都算进去了。”他眼神紧紧盯着白医生。
房间里顿时一片死寂，透过风萧的眼睛，他看到的是不属于他年纪的幽远，听了这话白医生也是脸色一变，不知不觉想起了那天在楼梯上看到的那个叫重月的女孩。
很快他又轻笑出声来，略带着玩笑的口气，“你的病不止一种吧？”说实话，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当风萧说那话的时候。心跳骤然地加速，紧张是有，却又不相信鬼怪之说。要知道他可是唯物主义……
似乎很清楚白医生的反应，风萧又恢复了笑意，“你真的去过所有的楼层吗？”听了这话，白医生陷入沉思。
是的，他没去过，所谓的每层八个房间也只是听护士的介绍，可如果那个护士也没去过呢？也许这也只是猜测呢？也许会有不同？
“四号楼总比其他大楼安静，但是又比其他大楼容易出事。这总该是有原因的吧？”风萧依旧淡定，“而且，你以为，这里的都是人？”
白医生深呼吸了几次，依旧不相信风萧的“谬论”。无鬼的论调他还是知道的。“你是想说疯子的话是不能信的？”风萧又说道，依旧微笑。“如果是这样你来问我这个疯子的发病状况，岂不是太讽刺了。”
“我想你该冷静冷静。”白医生站起身肃然道。
“我觉得我们今天晚上应该谈谈，至少，在你还不是那种东西的时候，我不会放弃让你加入到我们的阵营。”风萧眼神清澈起来，露出和煦的笑容。“记得，十点。”白医生也不管他，径直出了门。他的脑子很乱，很烦躁……
——夜间十一点四十五分。
“哈呼——哈呼——”白医生撞开了自己的房门，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气。他的瞪大着双眼，眼中渗透着满满的恐惧，脸色一片的苍白，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他用手狠狠地握着椅柄，指关节微微发白。他额头手心不断冒着冷汗，心跳也是还未平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寒冷……
是真的，风萧说的，是真的……“不是人……不是人……409……都错了……”他身体恐惧地抖动着，就像那日听到笑声后的安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久，白医生才静下心来，却仍然心有余悸。接着，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他随身携带的日记本。动作急切而又剧烈地颤抖，好一会儿才掏了出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颤地握着笔开始写。
这是他很奇怪的习惯，即使心中布满了恐惧，仍然有写日记的心情。照常人来看，此刻估计已经疯了，而不会还在状似异常激动地写日记。
刚刚发生的事，白医生写得极为流畅，一气呵成。
虚六十六年二月十四日晴
下午时刻，我听了风萧的话其实并不十分相信，只当他是在说疯话。心里却仍然好奇……
当我做完清单上的工作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去四号楼外的大堂吃完饭已经是八点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注意着时间。每一次，看见时针越来越接近十点，心里居然是激动地……
明明抗拒相信这些鬼怪，心里却想对风萧说的耿耿于怀……
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间里的时钟，，九点五十四分六秒，七秒，八秒……很安静，很安静，秒针滴答滴答……
待会也是要去查房的吧，我想着。我终于知道，我并非是不相信的。
九点五十九分四十七秒……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十点才出门，像这样守着时间，为什么我不早一点去呢？我不知道，意识操控着我的思想，好像我一直就是这么做的。
十点。我破门而出，即使知道在走廊里是不能奔跑的，我仍然快速跑了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跑下了一楼，在101门前停住，这时，门很准时地从里边打开。我看见风萧的脸，他很平静地看着微喘气的我。
他脸上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带着微笑，依旧的和煦。我总感觉他好像知道我会来一样。他经过那些病房时，目不斜视，好像一眼看进对面——即使是走廊里的灯也照不亮的，黑暗的尽头。他嘴里不停地说着房号。“102，”
我扭头看了看102，透过门上的小窗，看见一个蜷缩在房间角落的女孩。她披着头发……走廊里，我能听见我的心跳，风萧平缓的脚步声。
我的激动，大过于我的不安……
“103。”他说着，我又看了看，房间的中央，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女孩背向着我站着，头发很长。此刻，风萧忽然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