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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童养媳

二十四年后,正是元末明初交替之际。当年白老太爷已经过世,白鸿业继承家业当上了白老爷,膝下二字,长子白元亨,平凡普通,没啥说料。单说此子白元通,年方十四,天赋异禀,自幼与众不同。白夫人怀胎十月,梦白鼠入怀,与子年子月子时子分生下白元通。小脑袋,尖下颌,下巴立着三根硬铮铮白须,双眼滴溜溜乱转似有神光。白夫人爱若至宝,白老爷却不以为然,疑是鼠辈中人,不指望他将来光耀门庭,只要不辱没门楣也就谢天谢地了,因此不加管教,放任自流。尽管白元通聪明伶俐,活泼乖巧,白老爷也不为所动。

白元通七八岁时,娘亲一病不起,临终前恳求白老爷和大儿子白元亨对白元通善加照应,不要寒了骨肉亲情。白老爷和大儿子满口答应。娘亲去世,白元通从此沉默寡言,每天跟着老家人白起干些家务活,闲暇时白老爷也教他读些书认些字,却任然不大喜欢。父兄经常给他一些零花钱表示关爱,他一点一点积攒起来,从不乱花。这样子过了五六年,白元通已是十四岁少年,喜穿一身白色衣裳,风度翩翩,模样并不难看。

离浮山十七八里地有一大集:其林。白家在其林有铺子做买卖,白元通大了,白老爷思量着把他送到铺子里学做买卖,锻炼其生活能力,将来好成家立业养活家小,就让老家人陪同,送白元通到铺子里去。其林逢三六九赶集,赶集时四邻六乡人都到,人很多,十分热闹。这天恰逢赶集,白元通从未离开过家门半步,感到新鲜好奇,不由活泼好动起来,东窜西逛,左顾右盼。他忽然在一小女孩面前停下脚步,小女孩满面污垢,看不清面容。她跪在地上,抖抖索索,摇摇欲倒,面前地上碎石压着一张纸,上写“卖女纹银二百两”,小女孩身后有一辆破驴车,驴车上一妇人怀抱幼子倦怏怏毫无生力,车上一床破被裹着一人岿然不动,想必是这家男主人,一家人凄惨到毫无生机的地步,白元通见此情形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安丰读书人齐和,饱学之士,因不满北方战局不断,混乱不堪,而南方朱元璋早已大破陈友谅,经营集庆多年,社会安定繁荣,已呈新朝气象,心为之向往,携妻子儿女举家搬迁前往集庆,以谋发展,途中不幸遭遇乱兵,被洗劫一空,齐和也被欧成重伤,亏得妻儿哭喊呼号,才得以保住半条性命和一辆破驴车。一家人不辨东西,辗转来到其林,已是举步维艰,寸步难行,不得已才让女儿齐红玉以稻草为标,寻条生路。

白元通怜悯地扶起小女孩,二人四目相对,小女孩清澈的眼眸里泪光闪闪。白元通炯炯有神的眼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二人似曾相识,似久别重逢,有千言万语要交流。小女孩两行清泪滑落到污垢面庞上,白元通怜爱地伸手轻轻揩拭,两线雪白嫩肤裸露出来。

“饿!”小女孩嗫喏着嘴轻轻说出一个字,要不是白元通属鼠,天生对吃敏感就几乎听不清搞不懂她再说什么,白元通急忙在就近包子铺买了两大盘包子和一碗豆浆。

包子铺老板和其他人一样,恼这一家人不知死活。到了这地步,还拿女儿卖钱,要知道二百两银子在一般人家娶二十房媳妇还绰绰有余,风光体面,这么一个幼女,瘦小伶仃,满脸污垢,白送人家做童养媳都要陪上好话,却要两百两银子,当真财迷心窍,不知死活,因此并不热心救助。已过了一集还无人问津,无人问长问短,害这一家子到了奄奄一息地步,现在有人出头,老板殷勤有加,还在豆浆里放了两大勺红糖。

“兄台请起,这位公子爷请你们吃饭。”店老板一声唤,唤醒齐和和他妻儿。齐和艰难起身,看了看白元通,点点头,示意妻儿可以吃的。这家人虽然礼让,但吃起来的样子让人看了实在心酸不已。白元通怕他们噎着,捧着豆浆让这个喝一口,那个喝一口,照顾得无微不至。待一家人吃喝的差不多了,白元通掀开破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口袋塞了进去。这口袋里是白元通多年积下的私房钱,还有父亲让他带来做贷款的七十两银子。七十两银子之所以在他身上而不在老家人白起身上,是因为他初次出门做生意,父亲让他暖暖手,图个利市,七十两之数去七上八下之意。七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老家人白起欲说还休,白元通一片善心感动了他,何况这家人也确实需要帮助,他点了点头。

“大人请保重身体,小人就此别过。”白元通拱拱手,转身就走。

“公子请留步!”齐和挣扎起身,咳嗽连天。白元通赶紧返身搀扶,小女孩也赶紧来搭把手,嘴里直叫“爹爹!”万分关切,齐和慢慢下了驴车,强打精神道:“大恩不言谢,落难之人还有一事相求,请公子应允!”齐和把女儿拉到白元通面前:“落难之人遭逢不幸,今日一别前途难料,唯一放心不下只是小女齐红玉,请公子收留。”

白元通感到意外,涨红着脸申辩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就是有二百两银子,赠送给你又何妨,骨肉亲情,岂能交易!”

“是呀,咱家公子虽然慷慨,远不足二百两之数,只是这次逛集用零花钱,如何就能收留令爱了?”老家人白起这一问,也是围观众人心中所想,他之所以这么说,怕七十两银子露馅,若有人起歹心,这家人毫无反抗之力,就大大麻烦了。

齐和对老家人深施一礼,诉说道:“爷有所不知,在下出此下策,情非得已。在下深恐小女落入不良人之手,才抬高市价,小女虽然质陋貌丑,也是咱心头上肉,掌上明珠。若非良善之人,纵有黄金万两,咱情愿饿死也不会割舍,今日偶遇你家公子,你家公子忠厚仁义,实属可托之人,他年小女若长大成人,是婢是媳,任由你家公子处置,还望爷善加照应,维护周全,在下就是在九泉之下,也感谢爷的大德大恩。”

齐和说着颤抖抖往下跪拜,由于身体虚弱,竟然趴了下去,咳出一大口鲜血来,慌得众人连忙救助。齐和一家人哭成一团,围观之人无不潸然泪下。

老家人执着齐和双手郑重说道:“爷请放宽心,保重身体最要紧,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自会悉心照应,咱家老爷也是饱读诗书的良善人,自然不会让令爱受到半丝委屈,咱家小主人是浮山脚下白..”

老家人正要说出白元通家世地位,齐和摆头制止,面露羞色。正是今日抛女,他日何颜相见,纵然有脸相见,身况若此,相见无期矣!

齐和谢过老家人,双眼望定白元通,无语泪流。白元通赶紧跪倒,双手抱拳过顶,铿锵说道:“大人心意,小人尽知,小人发誓毕尽穷生来维护红妹终生幸福,大人尽可放心,望大人保重身体,后会有期!”

齐夫人何氏丢下幼子,来搀起白元通,双手抚摸着白元通面庞,柔声说道:“好孩子,你心地善良,对人都那么好,红儿跟了你去,是你的人了,你对她要好,是不是?”犹如一阵春风吹拂面庞,白元通想起了娘亲,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点头。

伤心之地不忍久留,一阵子悲戚过后,齐和强打精神坐上驴车,正要启程,忽然,一人高声叫道:“爷请慢行!”原来是包子铺老板,一手提着一布兜包子,一手抱着钱匣子,快步走来。

“爷高风亮节,辱杀小人,这几天小人眼睁睁看着爷一家人备受煎熬,却熟视无睹,当真狗眼看人低,请爷多多包涵!”那老板说着话,把包子放在车上。钱匣子一倾,一早市收入尽数倒车上。围观之人见状,纷纷解囊相助。桐城乃礼仪之乡,民风淳朴敦厚,素来敬重高风亮节之人。齐和一家感动得热泪盈眶,在众人珍重道别声中,在母女哭别声中,驴车缓缓启动,渐行渐远,终于绝尘而去。

毕竟血浓于水,儿子呆在家里在眼前晃悠觉得不顺眼,儿子走了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白老爷在嗟叹不已时,老家人白起回来了,白老爷诧异问:“不是让你多陪通儿几天吗?你怎么回来了?”

老家人白起讷讷道:“小爷也回来了。”

“你说什么?”白老爷更加诧异,跳起来追问:“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又想学做营生?好个没出息的东西!”

“老爷息怒,听老奴慢慢讲来,”不讲不行了,老家人白起把事情经过情形原原本本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末了说道:“这事不怪二少爷,都是老奴的错,要怪你就怪老奴吧!”

“怪你?怪你有用吗?七十两、七十两银子啊!”白老爷心痛极了,气的直跳脚,并一叠声喊道:“人呢?人呢?人在哪?”

门外白元通闻听,知道等不过去了,这样也不是办法,硬着头皮拉了齐红玉胆怯怯走进来,双双跪在父亲面前,头都不敢抬。白老爷见齐红玉瘦骨伶仃,模样乖巧,楚楚怜人,心里有几分喜欢。他一生只有两个儿子,没有闺女,但儿子所作所为胆大包天,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一时接受不了,气的直打哆嗦,忙道:“好你个奴才,我叫你去学做营生,你意欲何为?”

白元通不敢抬头,小声道:“事情都这样了,全凭父亲做主!”

白老爷怒道:“我做主?!我做什么主?!你把人都已经带回家了,还让我做主?!你小小年纪,不思进取,干的什么破事?!”

白元通犟道:“父亲大人差矣,儿子看她一家人濒临绝境,略施援手,并无非分之想。”

“我差矣?你竟敢说我差矣!”白老爷火冒三丈,愤然质问道:“你无非分之想,非分之想是怎么想,你给我讲讲清楚!”

讲讲清楚就讲讲清楚,白元通性子也起来了,毫不示弱,鼓起勇气道:“儿子带她回家,一来减轻她家人负担,二来知遇之恩难却,她家大人以骨肉亲情相托,料定咱家仁义厚道,必不亏待她家女儿,况且红妹聪明贤惠,善解人意,又肌肤如雪,花容月貌,决不辱没咱白家,父亲大人若将她视如己出,承欢膝下,也是做儿子的用意,是做儿子的一番孝心。倘若父亲开恩,待我二人长大成人,配为夫妻,做儿子的感激不尽!”白元通心想:“我把红妹尽量说的好看点,总值七十两银子,你就少生点气,我的日子就好过点。”

“好狗才,说的话自从老子认识你到现在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这么精辟,一来还来个二来,当真令老子刮目相看!”白老爷气的骂上了,在他心里,白元通双目灵动似有神光,下意识里他还指望儿子有什么出息,不想却是这样子的,满脑子都是花花肠子,不但把事情做下了,说出的话下流胚子都说不出口。白老爷愤怒地指着儿子吼道:“你小小年纪,竟然说得出这么写话来,聪明贤惠,善解人意..老子我怎么没看见,老子怎么不觉得,还..”白老爷羞于启齿,还了半天,一挥袍袖:“你配吗?”

在回家路上,老家人白起和白元通几次劝齐红玉把小脸洗洗干净来着,齐红玉人小鬼大,不愿以相貌取悦于人,怎么劝都不听,谁又知道长得如何。白元通只晓得她皮肤白,其他的都是瞎说八道哄老子高兴不生气,老子不上他当。才针锋相对起来,越说越不像话,再说就要动手打架了。齐红玉再也跪不下去了,腾身站起来,去拉扯白元通,边拉边嚷嚷着:“起来!起来!”白元通不敢起身,匍匐不动,她越拉他身子越往下沉,她又哪里拉得动分毫,老家人白起赶紧劝她不要这样,又惹老爷生气,她都不理会,继续拉,白老爷顿觉大奇,一好奇就消了大半,细声慢语问道:“小女娃,你不跪也罢,为何不让他跪?他是我饿儿子,我不让他起来他就得跪着,跪死活该。”

齐红玉这才放手,不慌不忙道:“回大人话,小女这几天跪在大街上,摇摇欲倒尚不起来,那是因为小女一跪苍天不公,让我家惨遭变故;二跪人情淡薄,我一家老小奄奄待毙不施援手,现到贵府,已行过跪见之礼,不敢再跪!哥哥也不能跪。”

齐红玉小模小样,说的理直气壮,有条有理有据,白老爷简直不敢相信,心里咯噔一跳:“此话怎么说的?”

齐红玉道:“哥哥救我全家性命,遵从我父母大人愿望,带我回家,仁义忠厚,全是大人教导有方,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子必有其父,大人仁厚慈德,既不容我,必有隐情,小女若长跪不起,就是对大人不敬不孝,哥哥也是如此。”

“谁说不容你了!”白老爷唬得一大老跳,对儿子吼道:“狗奴才,还不快起来,你敢不敬不孝,你想造反吗?”

白元通吓得一咕噜爬起来,看着团团乱转父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白老爷此时心思翻转:“好个聪明伶俐小女孩,吾儿得此佳媳,老夫无后顾之忧矣!我的见风使舵,借坡下驴,借梯下房莫要失了长者颜面。”想到这里,柔声说道:“好孩子,不是我容不下你,也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恼这奴才做事太欠考虑,让你和家人分离,好孩子,你不想你父母和弟弟吗?”

齐红玉顿时落下两行热泪,哽咽到哦:“我父铁骨铮铮,做女儿的只能祷告老天保佑,他老人家身体健康,全家平安了。”

白老爷慈声安慰道:“好孩子莫要伤心,古人自有天助,你父亲会好起来的,其他事以后再说,你先住下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好女儿乖女儿了。”

“还不快拜谢老爷,”老家人白起见大事已了,自己脱了干系,生怕老爷后悔,见齐红玉痴呆呆站着不动,催促齐红玉快些答应,齐红玉仍站立不动,白元通见状一扯,见扯不动,自己趴地上直磕响头,口里直叫:“多谢父亲大人,多谢父亲大人!”

白老爷笑骂道:“狗奴才,你掺和什么事,磕什么响头,难道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你敢?”骂得白元通脸红脖子红,心里却甜滋滋的。

“好孩子,你不愿意吗?”白老爷轻身问道。

齐红玉道:“父亲大人在上,女儿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若就此拜谢父亲大人,也是对大人不敬不孝!”

“哈哈,有理有理!好个明事理的孩子!”白老爷乐开了怀,对老家人直挥手,“老奴才,还楞站着干什么,难道要我赏你些什么吗?还不快带小姐收拾收拾,快去快回!”

“咳咳,老奴是高兴地糊涂了,这就去,这就去,”把二小姐带出门外,还忍不住折返回来说些恭喜话:“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白老爷若有所思骂道:“好小子!”

老家人年纪大,脑子反应慢,以为白老爷说他,边往外走心里边犯嘀咕:“我年纪比你大,怎的就成了好小子?”却不知白老爷赞儿子有眼光。

齐红玉经过一番梳洗打扮,果然乖巧伶俐,明艳动人,百里挑一,细一了解,还写得一手好字,读得一些诗书,白老爷更加喜爱,视若掌上明珠。看看齐红玉,再看看白元通,小鼻子小脸小眼睛,心里有所不安,为了增进二小感情,白老爷把儿子留下来多陪陪齐红玉,他想两人相处时间一长,看顺眼了,也就没什么般配不般配,委屈不委屈的了,却不知有缘千里来相会,二小心里无疙瘩可解。

齐红玉人在白府,心却在家人那里,强颜欢笑,却掩饰不了眉宇间一抹忧伤,那是对家人的思念和担忧,白元通为排解她心头忧思,也为讨她欢喜,决定带她上浮山游玩。一禀明父亲,白老爷应允,并吩咐老家人白起随行照应。

浮山虽近在咫尺,抬脚就能上,白元通却从未上马游玩过,可能是前身呆在浮山太久,玩腻了不大感兴趣,但为了齐红玉,他还是热情不减,兴奋异常,每到一处都眉飞色舞,喋喋不休讲解,如数家珍,好像故地重游,这令他自己也感觉到不可思议,老家人白起也觉费解。他生在浮山,住浮山几十年,对浮山景观大致了解不差,却也说不出这么多头头道道来。

浮山号称“千年摩崖文化,万古地质奇观,”三十六洞七十二崖争奇斗巧,千年摩崖文化指历代都有石刻文化遗存,有中国第一文山美誉,它也曾是千年佛教胜地,不知何因衰落,只留下一座小庙还是华佗庙,掩映在山旮旯树丛中。

“他为我煞费苦心,我并不能在把悲苦留在脸上,让他瞅着扫兴,”乖巧懂事齐红玉想着就积极参与到游山玩水之中。待到踏上浮山之巅,大好河山尽收眼底,令人心旷神怡。齐红玉心里释然,三人游到山巅南面,遥见山下有一座庙宇,齐红玉得知是华佗庙,就动了要到华佗庙进香之心,祈求神医华佗菩萨保佑父亲身体健康,一家人幸福平安,恰巧明天就是十五,是进香之日。

华佗庙很小,相传神医华佗曾到浮山观光采药,留下一个脚印坑,坑中水病人喝了就能祛病。不过脚印坑已无迹可寻,乡人为了纪念神医华佗,才修建这座小庙,每逢初一十五华佗菩萨巡山归位之时,就有人到庙里烧香祷拜,祈求华佗菩萨祛病消灾。庙里只有一名和尚,最多时也只有两名,一向由九华山派住,现任霍和尚却是个例外。霍和尚本地人,会些拳脚功夫,年轻时做事荒唐,苦死了老婆儿子,心灰意冷再加上走投无路,才赖到华佗庙做了和尚,并未正式剃度。因他人懒食量大,别的和尚难以和他相处,因此九华山已有多年没有派遣,霍和尚就成了庙里唯一和尚。

为了表示诚意,在老家人白起和白元通陪同下,第二天一大早齐红玉就到庙里去进香。来到山门前,见霍和尚在锻炼拳脚功夫,霍和尚是个大懒虫,平时难得起早,因为今天是十五有香客阿狸进香才起的大早,而且心血来潮,忽然捡起了生疏的拳脚功夫在山门前演练,见齐红玉三人来到都不收手,更加卖弄,把拳脚使的乌七八糟的呼呼山响。齐红玉三人哪里识得了好坏,以为遇到了高人,开了眼了。齐红玉见霍和尚身材魁梧,武艺高强,更是触痛了心,心想:“父亲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遇事毫无反抗能力,才遭此不幸,我何不教元通哥哥也学些本领,一来强身健体,二来可防身自卫。

进完香,回家路上齐红玉把想法跟白元通一说,正中白元通下怀,他早就寻思着,“父亲老是瞧不起我,红妹又生的千娇百媚,我何不拜和尚为师,学些本领,一则让父亲刮目相看,二则在红妹面前也添些光彩!”

二人回到家里把想法跟白老爷一提,白老爷也很赞同,店铺晚些去也不要紧,学点拳脚功夫强身健体也算得上是正事,就封了两百两银子作拜师之礼,让儿子拜霍和尚为师。那霍和尚是绣花枕头草包一个,他收白元通为徒,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和大户人家攀些交情,增添些体面,二是赚些小恩小惠贴补开支。白元通天生是学武的料,十分勤奋,又经常带些小礼孝敬霍和尚,很快把霍和尚七零八碎的三脚猫功夫学了个精光,霍和尚已是江郎才尽教无可教了,他还是紧紧缠住不放。

霍和尚被迫无奈,为求挣脱之计,只得以实情相告:“我所学有限,可以说九牛一毛不存,又荒了这些年,只能作为你启蒙教师,教你什么是弓马虚步,助你活动开手脚爱哦,你学武天份颇高,要想学有所成,得另投名师。”

“名师何来?”白元通黯然神伤,霍和尚瞧着心中不忍,想这小子确是一块练武好材料,把我教的鸡零狗碎学的有模有样,我何不点拨拾掇于他,他若有志,定能有所成就,也不荒废了一块好材料,于是道:“你大可不必灰心,少林、武当、峨眉为武林中三大泰山北斗,你选一处去投,定能成就你练武心愿。”

白元通一毛头小子江湖事闻所未闻,不由好奇道:“何为少林、武当、峨眉,请师父一一细说分明。”

霍和尚道:“少林乃河南嵩山少林寺,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之说,武当乃湖北武当,路也近,是个道观所在,武当剑法闻名遐迩,与少林派武功并驾齐驱,威震江湖。峨眉地处四川,路途遥远,山上乃尼姑庵所在是女人天下,可不做考虑。”

白元通听罢,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师父说来说去,不是和尚便是道士,这两处我都去不得。”

霍和尚不解问:“这又是为什么呢?”

白元通道:“我要是做了和尚道士,将来还怎么跟红妹成亲?!”

霍和尚笑了:“你有所不知,少林武当也收俗家弟子,何况道士不攀婚姻,俗家弟子更不用说了。”

白元通道:“做假和尚都不行,不好听,还是上武当山的好,武当剑也好听,学成武当剑法,仗剑行天下,做一个天大的英雄,才能配得起红妹。英雄配美人,才畅快心意,多谢师父指点迷津!”

白元通谢别霍和尚,兴冲冲跑回家知会父亲,希望征得父亲同意,他说:“霍师傅教的功夫有限,孩儿想出去走走,请父亲允许。”

这些时日白老爷留心观察二人近况,那齐红玉在大家关爱下,天天发生变化,她本来就有模样有教养,生活一踏实下来,变得跟小仙女似的,常常小鸟依人似的和白元通套近乎,搞得白元通自惭形秽,经常有意无意躲着她,只顾埋头苦练功夫,希望从功夫里找得心里平衡,但是越找越没用自信。这一切白老爷都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白老爷打算尽快把白元通送到铺子里去锻炼成长,现在白元通一说,他错会其意,道:“为父正要和你谈这事儿。为父年事已高,不能跟你一辈子,虽然有些家业留给你兄弟二人,但不会营生终究还是要坐吃山空,将来怎么能够养活家小?你能自己提出来,为父很是欣慰。”

白元通道:“父亲您听差了,孩儿不想学做营生,孩儿对此不感兴趣,孩儿想上武当山学剑,做一个真正有本领的人。”

白老爷吃了一惊,讶异的望着儿子,但他并不感到惊奇。从白元通凛凛似有神光的眼神中,看到了儿子的坚定决心,想到了当年朱重八兄弟异相,也不知道朱重八兄弟现在咋样了,事不关已则心安,关心则心乱。当年朱重八兄弟志向高远,闯荡江湖,那是别人家的孩子。理所应当,没有什么不妥,轮到自己孩子以身涉险,白老爷说什么也放心不下,白老爷沉吟半响,道:“虽然战乱不休,沿江一带早已设官活民,世道还算平静,然而江湖远,人心叵测,你小小年纪,从未出过远门,如何经历起这世道艰辛,依为父的意思,不如学做营生,多读些文章,做一个高明绅士,与红儿相守。人生如白驹过隙,眨眼云烟,何必以身犯险,再生枝节。”

白元通道:“打铁还需自身硬,请父亲大人容我慢慢将来。想我中华文化,唐诗宋词何等辉煌成就,泱泱大汉民族何等富足繁荣,到头来还不是任由他人宰割欺凌,究其原因还不是民弱之故,文章写得再好,读书读得再高,在这弱肉强食人世间,想做一个高明绅士,也难善其终。红妹父亲就是一个例子,况且红妹生的千娇百媚,孩儿若不学成盖世武功,又何能自保?又何能保得与红妹相守终老。请父亲容我去学个三年五载,再回家来学做营生,再读诗书不迟!”

白老爷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也令人无法可想,不过小心做人,谨慎处事,倒也可以安然无恙,强似山高路远无十分把握,长途跋涉。”

白元通道:“父亲说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父亲不必多说,孩儿志在必得,父亲同意是去,不同意也是去,非去不可。”

白老爷道:“你这样意气用事,不但为父放心不下,红儿也不会同意。”

“女儿同意,”齐红玉忽然现身,看看白元通,又看看白老爷,道:“哥哥不是寻常人,看他眼神就能知道,若硬要阻挡,哥哥会憋屈坏的,何不放手让他一闯。”

白老爷道:“放手很容易,若一去不回,那便如何是好?”

齐红玉道:“那怎么回呢,哥哥答应女儿孝敬父母,要照顾女儿一辈子,决不食言,再则哥哥对父亲您很孝顺的,一旦本领学到手,就是有千山万水阻隔,也阻断不了父子之情,哥哥你说是不是?”

白元通大声道:“不错!孩儿只要学到本领,别无他求,是当回家和红妹一起孝敬侍奉父亲大人。”

白老爷点点头,终于松口道:“你既决心一下,你二人又有情有义,为父我无话可说,有道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又古语云,行千里路,读万卷书,为父给你五年时间,学不成是你天份不够,或者不够上心,怎么着都不是练武材料,再不可强求。到时你得一定回家,那时你十九岁,红儿十六岁,为父给你二人完婚,你记下了吗?”

白元通兴奋道:“孩儿记下了,不管学的咋样,到时孩儿一定回家,父亲尽管放心就是了,多谢父亲成全。”

白老爷忽而又道:“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在为父眼里,你一向胆小怕事,没有多大出息,光有决心不能成事,为父要考量一下你的胆量勇气,看你有无资格踏上江湖路。”

白元通道:“不知父亲要怎样考量孩儿?孩儿一定照办!”

白老爷道:“傍晚时分,我差人在棋盘石、滴水洞各放一信物,你三更时去取,四更时分取回,一刻也不可耽误,你敢去吗?”

白元通道:“孩儿遵命,无有不敢!”白老爷心想,夜深人静,空山寂寂,就是一胆大成年人都望而生畏,你一个小孩,我让你三更动身,你越想越怕,哪里还敢动身,你若真能取回那是天意,白老爷办事谨慎,成心考虑白元通。吃过晚饭,一面差人去放信物,一面把白元通锁于房中。三更一到放出白元通,白元通说声:“孩儿去也!”一头扎入暗夜中,白老爷急道:“你若怕时,不要逞能!”哪里还有人应声。四更才到,白元通拿到信物返回家中,白老爷心里大喜:“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倒是我小瞧了他。”

白老爷道:“好小子,知道为父为啥让你三更去取,四更得回来吗?”

白元通道:“父亲考量孩儿胆色和脚力,孩儿一路飞奔而去,飞奔而回。”

白老爷道:“对极,这叫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你此去需多带盘缠,得时时在意,处处小心。少说话,少停留,这叫来无影,去无踪,别人就摸不清你路数,你就多一分安全。”当下把要注意事项,千叮咛万嘱咐。

白元通唯唯诺诺:“父亲大人教诲,孩儿一一牢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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