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哈哈!这下看你如何逃脱,你插翅也难飞了……”王大哈哈大笑,从容的从树后走出,看着被黑衣死士团团围住,单膝跪促在地,左手扶剑支撑着身体的安布。不断点头,用手搓摸着下巴,大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处,似乎胜券已在握,怎一个爽字了得?
“知道么?比丧命更痛苦的是往昔情义渐渐远去,比死亡更可怖的是没有骨气的跪地屈服!安某为人想必阁下也很清楚,士可杀不可辱!多说无益,给个痛快吧!”安布喘着粗气,就算一个人有天大的能耐,但终究还是人,免不了力竭,逃不脱生死。而要超脱,就要看淡!大不了做个鬼雄,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他流血的红眸闪着一股莫名的光彩,扬起头颅,吼道:“大丈夫何惧死亡?岂可因此低下头颅,就地屈服?”安布缓缓地闭上双眼,长长呼出一口热气。乌云遮住了并不算耀眼的阳光,冷风四起,不遗余力。这天,又要变了,滴滴答答,小雨淋漓。
“哦?你可能忘记了我刚刚说过的话语,想死?没这么容易!我要狠狠地折磨你。呵哈,乖乖做我的发泄玩具吧……”王大从衣襟里又拿出一只手绢,双手的食指、拇指分别捏起上两角,细细观摩起来,这满是痛苦的回忆,有些事真的回不去了,有些人也再难回头,一切都强求不得!他张口闭口间决定了安布接下来的命运,人性本善,又是什么让他们变得如此不堪?唉,欲望啊,永不休止……它可以让人欢乐,亦可让人疯魔。最难测的还是人心,隔着肚皮,把自己牢牢封闭。而王大的内心已被扭曲,再难辨出往昔的色彩,那内心的纯白洁净已随时光流逝,湮灭于岁月长河里,终再不返……
“你我同为世人,又何必苦苦相互为难?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世上的一切如同那过往云烟,转瞬即逝,就算辛辛苦苦的得到了所有,你又能怎样?这世界还是一如既往,不会因你出现而改变。”安布小声的说,显得有气无力,但头并没有因此低下一分。
“至少我不会再让类似的悲剧重演,也会让那些本该受罚却逍遥法外的人绳之以法……太多,太多,我想要做的还有很多,就是连我也无法全部想到。你明明知道这世界有太多的不如意,到处充满了悲剧,难道你还不想让她变得完美么?昂?昂!你怎么不说话了?莫非是怕了。你做不到,我同样也做不到,这只是想想罢。但,少主的出现,重新燃起了希望!你知道,我们这辈受的苦,道不尽,定不想让后辈也重蹈覆辙。所以我们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尽自己最后一次努力,试图改变……”王大握紧手中的丝绢,伸着脖子,一步一步向前逼进,最后他几是吼出来的,却慢慢悄无声息。
“所以,我们都无法改变,把巨石往前推进的概率微乎其微,我们只能顺应,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人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你我尚且有功有过,你的想法起始点是对的,但终究用错了方法。且说得好听,不能以身作则,也是空话,如不能做到言行一致,那么你的少主注定失败……”
王大使劲摇了摇头,似要甩出去,便了了一切痛苦忧愁,“不,不!道不同不相为谋——且不论对错,我说过今天你必死无疑,而我则是胜者,成王败寇,适者生存,才是真理。刚才的话权当我从没说过!至于这世界,我尚不能做到圣人那般大公无私,也不是那荒谬的救世主,无心系于天下。人有七情六欲,世界尚且辽阔又很精彩,我不会去试图改变什么,你们有没有想过,在我最痛苦的时刻,又有何人曾温暖过我?那么,这世人的生死又与我何干?我只要我如意,即可。而挡在我面前的,不论谁,都要死!”王大狰狞的握着拳头,缓缓向前递进,然后伸出食指,指向安布的鼻子,“例如你——”
“啊——”一声惨叫从后方传来,不比乌鸦丧鸣刺耳,王大猛然一个哆嗦,刚才兴起的霸气瞬间全无,手中的丝绢一下子掉在地上,染了些许尘泥,脏了不复以往的洁净,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心中一个咯噔,回眸望去。
阿缺迈着猫步,悄悄的走过来,奇袭之下,趁敌不备,一剑刺穿一名死士的心胸,死士惨叫一声,握紧大刀的双手徒然松开、放下,结束了这悲剧的一生。阿缺似有所感,看向王大,把肘子拄在死士的肩膀上,两指点住太阳穴,做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动作,冲他酷酷一笑。然后缓缓把利剑从死士体内抽出,带起一串凄美的血花,在空中飘舞,直至落下。阿缺轻轻一推,死士应声倒地,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显然已不是首次。在这草菅人命的时代,人命最不值钱,比猪狗还贱,所以就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