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剧烈的撞击刺激着耳朵,亦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来得是那么的突然,刹那间天翻地覆,辩不得东西,少年郎们惊慌失措,尖叫有之,乱跑有之,却很少有人坦然不惊,哦,那不过是吓傻了吧……他们何时见过这等场面,船身的剧烈晃动牵动着他们的心跳,一切都乱了套,却无一人敢站出来,双腿却是不住打颤,站都站不稳,只能随便的乱抓救命稻草,却是自身难保,没人敢做出牺牲,都自私到了这种程度,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内心感到一阵空无,一点都不假,未知才是最可怕。
“船撞礁了——”不知哪位好心人大喊一声,当了人心的“救世主”,刚刚安静下来的花儿草儿都大喊大叫起来,纷纷双手合十,用心虔诚的祈祷,祈祷平安,也许他们所念的圣人此时正在睡大觉,哪还有空搭理他们?一群熊孩子,既然来了,就要对自己负责,如今摊上了大事,却又纷纷逃避开来,谁也不愿承认,不愿从自身找原因。于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在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以及缥缈虚无的缘命身上,当他们是哑巴,无力诉苦……后来,他们得到了暂时的心安与快乐,再后来,时间也遮掩不了,所有的丑事都显现出来,逃不脱自食其果。
最可笑的事莫过于此,遇到困难从不在自身寻找突破,反而,把所有的信念寄托给那些虚假的存在。好吧,鹏延他没有信仰,但他有梦想,所以依然活着自在,不过此刻他并不太好受,也狠狠地抓在一铁杆上,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阿鱼,船身正在倾斜,想婴儿车般摇晃,不过这力道是种折磨,这回连船长都被强行从天际拉了下来。
“谁在开船?”贾富大吼一声,慌不择路,恨不得扔下拐杖奋力向前奔跑。
他猛一拉开木门,气喘如牛,狰狞似鬼,裸露在外的牙齿乱舞,沉重紊乱的气息,带着风声,那眼神都透着股莫名的杀气,可怕至极。
“谁干的?”贾富沉着脸,声音平静如水般透着柔弱,但谁也保不准会在下一刻变为寒冰,刺人心骨。
“老师?您可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
“盼星星,盼月亮……”似乎太夸张。
“够了!告诉我,怎么回事!”他一甩拐杖,斜着插向船底,应声而断。
两名学生瞬间停止了虚假的哭嚎,面带恐惧的看着碎成两段的木拐,暗暗吃惊,便迟疑的搓了搓双手,似机器般转身回首……
只见——一高个学生正拿着一断掉的木舵,呆呆的立在那里,像个旗帜,又被风吹雨打,似乎傻了一般,双眼痴痴,空白无神。好像睁着眼睛昏睡了过去,绕是贾富见多识广,也不知出了什么岔子,他皱着眉头望去,似乎感觉到了贾富的目光,他咧嘴一笑,紧了紧怀里抱着的木舵,却是牢牢不放,谓比生命还重,衣怀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正小心翼翼的冒出小脑袋,幼小的它竟显得如此刺眼……
贾富深吸了口气,扭头看向自己的学生,“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到底怎么了?”
其中一名学生苦笑道:“不知道木晓呆突然发什么疯,冲进船长室,操纵起木舵来,我们去阻止,而他却抓住木舵不放,我们没有办法,一心只想让他与木舵分开,却没料到用力拉扯下,木舵会坏掉。只能说它质量太差了……”后面那一句已是低不可闻。
“废物,一群废物,干什么吃的?木舵一旦坏掉,操作将会失灵,如今撞上了暗礁,船身受损,全船无人能逃脱掉!”贾富听后,脸色几经变幻,戏子都自叹不如,像变色龙,又像彩虹。
另一名学生高兴的举起手,嬉笑道:“我们不是还有救生衣以及备用船只么!”
贾富出奇的没有打他骂他,他突然有些沉默了,刚刚回想起些许往事,心灵受了冲击,以往那个心狠手辣的贾富如今变得是如此的优柔寡断,他,有些犹豫了。
“可我并不是救世主啊,他们的生死又与我何干?不过是心灵谴责么?尽管来吧,我想,我应该还能承受得下。”
“生命,这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你能原谅自己?求求你,救救他们吧!很可怜的,难道你忘了祖训?忘了初衷,忘了你是来寻找什么的了么?你这么对待他们,他们将会如何对待你的妻子?”
“救死扶伤,仁者本分……妻子,她们还好么?”他喃喃自语,不觉有些痴了。
“不要,不要睡去,我的朋友,路还很长,不要失去心中的希望。虽然,我们有过破碎的梦,受伤的心,也曾,为光明的迷失而痛心。也许你已经意冷心灰,也许你已经怀疑一切,可我还是要这样对你说。请相信,不是一切呼唤都没有回响,不是一切损失都无法补上,不是一切星星仅只是黑夜,而不报告曙光,不是一切梦想都甘愿折断翅膀,不是一切种子都找不到土壤不是一切歌声都掠过耳旁,而不留在心上……”耳边依稀响起了流浪诗人尹先生的歌谣,渐渐触人心扉,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他尽情的呐喊,试图用心去唤醒那些迷途中的羔羊。
贾富不禁泪流满面,转过头去,看向窗外暴雨开始坠落,伸手轻轻抹去眼角早已干涩的泪痕,是否浪子回头,金不换,一切,都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