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干嘛要杀他
“云峰,在房里么?”
“进来吧。”谢云峰正躺在床上看一本资治通鉴。
叶子璇掀开被子竞也躺了上去,头靠在谢云峰肩上:“门神是怎么回事?”
“我和听雨在巴黎的时候,中国人常被外国人欺负,所以我们就杀了几个黑帮的头头,并组织起一批人相互扶持,人越来越多,就起了个名:忠国会,既表示忠于国家,又取谐音,表示在国外,中国人成立的相互团结相互帮助的联盟。”谢云峰轻描淡写,可叶子璇自然能听出事情并不简单,双眼流泪,抱的更紧了。
“那现在陆长岭已经成了没牙的老虎,是不是对付他就方便些,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我们其实没打算动手。”
叶子璇突然坐起,诧异的看着谢云峰。
“他活着比死了有用,能帮我们做很多事情,我们花了很多时间策划这件事,不然早就一枪把他杀了,岳父大人也就不至于死了。”
“你想要让他做什么?”
“他这辈子伤天害理的事做的太多,我们只不过是想让他做点利国利民的事,当然他不一定知道。”
叶子璇不解的看着谢云峰,当然她知道,谢云峰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叶子柔推开门,正看到夏听雨在做俯卧撑,就一屁股坐到夏听雨肩膀上。“什么时候杀陆长岭,我也去看看。”
“干嘛要杀他。”
叶子柔朝夏听雨屁股拍了一巴掌:“你没疯吧。”
夏听雨:“我的姑奶奶,你可够沉的。”
“别打叉,给我把枪,我亲自动手。”
夏听雨:“你以为是只蚂蚁呀,说杀就杀。”
“你不是门神么,听说挺威风的,金荣海都没敢把你怎么样,陆长岭我就不信比金荣海还历害。”
“陆长岭还有陆长岭的用处,我可不舍得杀他,我还得把他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叶子柔这次打的是脑袋。
夏听雨还继续做他的俯卧撑:“陆长岭跟日本人关系好,能弄到路条,他当汉奸久了,日本人信任他,正好能利用的上。”
叶子柔忽地站起:“那你们不会是不打算杀他了吧。”
“我们就从来没打算杀他,不然我们也不会谋划这么久。”
“那我爹的仇怎么办,你们不去,我去。”说完冲出房间。
夏听雨赶紧起身,将叶子柔用被子裹起来扔到床上:“我的姑奶奶你动动脑子行不行,要杀他,打一枪就够了。我们费这么大劲,烧了他的船,炸了他的厂房,煤矿。我们图什么。”
“那你们图他什么,图他的钱,还是他的女儿。”
“我的姑奶奶,你又想到哪去了。陆飞飞我可绝不会娶,你放心好了。”
“那你怎么最近老是跟他眉来眼去的。”
“不跟她眉来眼去,怎么接近陆长岭,怎么取得他的信任。”
“那我爹的仇怎么办?”
“你也不小了,什么是国仇,什么是家恨总能分清呗。”
“什么意思你?”
“让陆长岭给重庆那边送点货。”
叶子柔吃惊地看着夏听雨:“你不会是骗我吧,怎么跟重庆又扯上关系了。”
“我哪有闲功夫骗你,这种事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安全,以后就装做不知道。过两天你就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我就知道陆长岭非杀不可。”
“你有完没完。”夏听雨怒吼道。
叶子柔看了看夏听雨,眼泪巴答巴答往下掉。
“好了,听我的。我向你保证,陆长岭会比死了还要惨几十倍,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陆长岭这一个月比平时过一年日子都漫长,自从听说夏听雨、谢云峰与金荣海打了一架后,后悔早没跟夏听雨搞好关系,不然也不会被金荣海追着打杀,化工厂、纺织厂又接连出事,银行方面业绩不断下滑,只有船务公司还算正常,可也天天一堆麻烦事。又有一大堆人要养活,他天天都是在赔钱硬撑着,长此以往也撑不了多久。陆飞飞天天吵着要去见夏听雨,陆长岭也不阻拦,就算真当了他女婿,在眼下这光景对他也是有利的。正当他天天盘算这事的时候夏听雨来了。
“陆伯伯,最近身体怎么样,好些了么?”
“比前几天强多了,听说你们最近跟金荣海打了一架,好威风,当初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惭愧惭愧。”
“陆伯伯客气了,其实也不算什么,比起陆伯伯当年,我们可差远了。”
“呵呵”陆长岭干笑几声,其实哪怕就在是去年,金荣海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可现在他机械厂没了,矿厂复不了工,在日本人面前说话已不如过去管用,金荣海才敢骑他脖子上撒尿。
“听说你们化工厂、纺织厂生意不错,工厂的工人天天加班。”
“天天加班还得多给他们加班费,仔细算下来也多赚不了几个,不过总不能丢了客户,好不容易找上门的生意该做还是得做。”
“那就少给点加班费,现在到工厂做工的排着队,不愁找不着人。”
“那可不行,找人容易找熟练工难,新招的人还得培训,耽误事。再说用的久了放心,万一招来不熟悉的人偷工减料图省事的,再生出什么幺蛾子,砸了我们招牌。”
陆长岭点了点头,他平时克扣工人工资,钱是省了,可事没省,中间还多出了一意外,不叫人省心。
“听说你的纺织厂拿订单的人排起了长队,我这边纺织厂生产的布都堆仓库里卖不出去,工人们都闲着,还得发工资,你若忙不过来,可以让我的纺织厂给你们生产。”说完满怀深意的看着夏听雨:“我的机械厂、矿厂完了,怎么也得给飞飞挣点嫁妆。”此话说出来自然有求人的味道,陆长岭这么多年了,何曾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人,到此绝境也是无奈之举。更何况是拿陆飞飞做文章。
夏听雨倒似没听出陆长岭的话外之音,不过倒很让陆长岭兴奋:“好啊,我还愁货源问题呢,您倒是给我帮了大忙,不过您真的肯为我们生产么,毕竟我们可是同行。”
“同行怕什么,同行才应该团结起来,有生意大家一起做。”陆长岭这时倒毫不客气。
“不过利润可高不了,还得用日本布。”
陆长岭略一沉呤,利润不高倒可以理解,他也没打算要多高的利润,可干嘛非得用日本布,尤其这风口浪尖的。“日本布是便宜,我们卖起来也好卖,只是这日本布一眼就能认出来,最近风声挺紧,怕出问题吧。”
“我们要卖到乡下去,他们才看不出来呢,只是比较零散,得靠您的关系才能发货,光我们实在是忙不过来。毕竟铁路还是您的路条更管用。”这倒是实话,现在中国大大小的铁路都被日本人控制,上海的陆长岭,青岛的周永安,天津的张邦昌,大连的何东兴,都有自已的船队,日本的人船忙不过来常用他们的船调运物资,加上他们的社会关系,也能帮日本人筹集大量物资,筹集到物资自然要运到日本人最需要的地方,所以无论是陆路、海路、铁路,陆长岭都操控自如。
“这好办,别的事不好说,铁路运点货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先要二千件坯布,发到丰镇,倒不用染色,从船上卸下来直接装火车。”丰镇东邻大同,西邻绥远,由上海发车经北京、张家口,过了大同,就能送到。
“只是该如何装货呢?我最近可是被人盯上了。”
“到金荣海码头去卸货,到了半夜12点开始,然后用汽车直接拉到火车站,等装完了天还不亮,金荣海那边的人还是信得过的。”
二千件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日本人为打击中国工业,把产品价格压的很低,只是最近抗日情绪高涨,抵制日货运动在全国此起彼伏,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跟日本人合作,就算是陆长岭也只是偷偷的从日本进口,自从被烧了几条船,也只敢零星的进货。这就导致日本人对他极不满意,多次给他施加压力,有了这一笔订单,日本人的压力就会少一些。
“只是我的人要跟着,跟我们的客户接头,你们的人只管把货送到火车站就可以了。”
“这没问题,我还不至于去抢你的客户。”不是他不想,是夏听雨又不傻,他不能去冒这个险,客户不一定能挖过来,还得得罪夏听雨。
第一批货订钱夏听雨第二天就送了过来,陆长岭马上按排人手准备第四天货就发出,只是货不是运到丰镇,而是丰镇与绥远之间的小车站。陆长岭虽没起疑,但也问起此事。夏听雨只说是那边抗日组织也很历害,怕烧了货,货主就在小站附近建了个仓库,离市里远安全些,再用骡马车分运到各地。五天后夏听雨又订了二千坯布,连同小型的染印设备染料一起运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