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藏师抬起右手擦拭落到眼里的沙子,左手扣在酒坛封口,一把将红布盖头揭开,豪饮近半坛的酒,张嘴便是令人闻之作呕的酒气。“小子,我跟你说。想当年,我一人穷战汨罗森林的人脸狐,三天三夜与那畜生斗智斗勇,终将它生擒卖给神医世家天心阁,弄到的两千赏银都不够进这女人的闺房。真他妈气死我了!”
对此,流氏兄妹俩左耳进右耳出。流莹儿瞧见许多人都朝这边张望,脸上无不带着一丝嘲讽,她忽然不敢说话,只顾埋头吃饭。实在太丢脸了。流希儿深有同感,原有的食欲瞬间降至为零,迟迟未下筷。
假如你的伙伴是酒桌上众人嘲笑的对象,你该如何面对或是尊重?流希儿祈祷快来个女人把他拖走。从昨天进入酒馆遇见香玉美人之后,臣鬼就一直狂饮酒水,丝毫不听劝酒之词,整日浑浑噩噩,处于似梦非梦的状态。这让兄妹俩颇为郁闷。毕竟每顿的开销快让他们捉襟见肘。
不出所料,今早便座无虚席,皆是为了一睹传闻中香玉美人的芳颜而来。有些甚至已有家室,屁股还没坐热,便被家里的黄脸婆揪着耳朵回家,惹得在场的人哄笑不已。有些则揣着满满银两而来,准备今晚能踏进美人闺房。而有些则是势在必得,比如天雨城城主之子李天顺早早占据靠前的位置,两名背负烈山刀的侍卫护在其身边。
至于城中首富之子吴雍也是晚几分赶来,这次带来的随身侍女虽有不同,却比昨天更美、更年轻。两位侍女长相耐看,恭恭敬敬给少爷扇风,期间还得忍受少爷那双不老实安分的手,对她们上下来回抚摸。
伊菲四人依旧戴着草笠,选择靠窗户的客桌围聚。压低帽檐的黑胡子,伸手掰开肉香四溢的烧鸡,合计白葱蘸些酱料,随手塞进嘴里,边咀嚼着,边低声说:“宫主身患疾病,唯有服食天下第九道名菜——鲛人鲙,方能去除心魔,佑我大俞。”
“老大,已探清天仙楼的三仙女就是鲛人一族。”握着弯刀的莽汉,喝完酸辣的美酒,有意无意眼角的余光扫向唱着小曲的幕后可人儿。
半块面具遮脸的男人,浅笑道:“万是急不得,欲速则不达,我们要沉住气。”
肩膀搭着已被汗水湿透的毛巾的店小二,双手端着新鲜出炉的酒菜,小心翼翼绕过那些面相凶狠的猎户,轻手轻脚送到城主之子的桌面,讪笑地说:“大人,您要的鲤鱼跃龙门、鱼香肉丝、蒸熊掌,还有一壶烧酒。”
“谢了。这是赏你的。”李天顺觉着顺眼,于是随手拿出一块碎金。别看只是一块碎金,足以抵得上店小二干半年的薪水,当即又是躬身行礼,又是满口甜言蜜语。
小曲已唱完,众人仍是陶醉其间。只见那道若即若离的倩影缓缓自帘布走出。顿时全场的男人们犹如脱离缰绳束缚的野马,兴奋地高声呼唤:“香玉美人!香玉美人!香玉美人!”震耳欲聋,而美人用以甜美微笑回应。
“觉得咱家三仙女怎样?”虽到了更年期却风韵不减的老板娘,很自然地靠近流希儿而坐,她端起鬼藏师未喝完的酒水一饮而尽。
“当然棒极啦!”臣鬼替他答道。视线从未离开舞台那颗最闪耀的星辰,嘴角不自觉扬起坏笑。“话说回来,朱大娘,为啥最近老是盯着初出茅庐的傻小子,冷落了老相好呢。”
“噢,可能因为你老是醉酒的缘故,没有注意到奴家罢了。”见流希儿半天没动静,老板娘自知无聊,于是语带轻佻的说:“走吧,老相好。奴家正窝着满股子烦心事,需要找个人倾听呢。”
鬼藏师咳嗽几声,把最后剩下的半坛子酒喝干。“人有三急,我去去就回,去去就回。”他装作憋不住的样子,跟兄妹俩说道。随后屁颠屁颠跟在身穿丝绸舞裙的老板娘后面,一路小跑却又生怕被人发现,模样甚是猥琐。
“哥哥,大人他?”流莹儿懵懵懂懂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
“不用管他。我们现在得考虑考虑找个活计赚钱,不然再过一两天,老板娘可不是这幅谄媚态度,而是该理直气壮的要把我们赶走咯。”流希儿尝试喝点小酒。酒水入喉,即时带来辛辣的感觉,却又蕴含一丝甘甜。一条小黑蛇寻着酒香晃悠悠地探出头,饮了小口主人酒杯里的酒水,立马又乖乖钻回御龙护身符的怀抱。
“是啊,落魄街头的日子我可不想再要。”
“所以啊,我们得尽快找到一份职业。至于是什么,我想......”流希儿稍作思考,便喃喃自语:“鬼藏师,貌似不太靠谱。”
······
聚集所有人目光的舞台。身穿茜色襦裙的妙龄女子,俏脸微红,怀抱古筝,故作忸怩地道:“今晚,香玉会选谁呢?”
“非我莫属!”城主之子陡然起身,瞬间成为众矢之的,“在下李天顺,家父乃天雨城城主。实不相瞒,在下十分仰慕小姐的美貌与才艺,愿意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笑。”
“李兄,此言差矣。”作为天雨城的富商之子,吴雍自然有发言权,“如果千金能买美人一晚,那么我定当豪掷万千!”
全场哗然。为了一个风尘女子,愿意付出这般高昂代价的可真不多,流希儿心想道。换做是他,最多只能拿出两枚银两的余钱。这种好事自然轮不到他,还是陪妹妹聊会天,等着看热闹好了。
却不曾想有个女声喊了他的名字,“流希儿”
“谁叫我?”少年茫然不知所措,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来自无双眼睛的敌意。就连妹妹也摆出不理解的样子,眨眨无辜的大眼睛。花花歪着脑袋,叫了两声好似是在给他庆祝。
“竟然会是这个小流氓。”伊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也没感觉到他有出彩之处,偏偏赛仙女的香玉美人选择他呢。
李天顺和吴雍对他更是虎视眈眈,两人恨得牙直痒痒,心中难以接受,鼎鼎有名的香玉美人不是选山野村夫,就是选这种乳臭未干的傻小子,愣是不选......
“没错,今晚陪妾身共赴春宵的就是——流希儿。”佟玉眼中只有云里雾里的少年,至于那些权贵之子,她连看都没看一眼。这些权贵显赫,在淄临她见识得多了,眼界自然也高了许多。当然,她承认的确有些喜欢上了这个时而精明、时而犯傻的少年。
······
某间上等客房,装饰皆是勾人遐想翩翩的粉色系。喝得脸通红的臣鬼,进门之后果断把门关紧,右手端着酒杯,仔细端详侧卧软床的风骚老板娘,媚眼如丝,撩开诱人长腿,红唇微启。他不由坏笑道:“看样子,今晚我是不用寂寞咯。”
“没错。我的酒仙楼也该有进来新人了。”未等老相好动手,老板娘已是宽衣解带,春光展露无遗,主动坐到鬼藏师的腿上,抚摸着他杂乱的黑发。“如果是那个小姑娘,我可以考虑抬高价格。”她亲吻他的脸颊。
臣鬼伸手握住女人略有下垂趋势的****,边亲吻着,边说:“就等你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