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这些疑问回到青岛,走上了播放音乐的平凡岗位。不知不觉,时光已是1987年。
这年春晚,费翔唱了《故乡的云》和《冬天里的一把火》。前者深情动人,旋律优美。后者据说是引起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漠河县古莲林场特大火灾的原因。
这个无稽之谈不禁又令我想起刘朔来,他若还在,今年该23岁了。我得其言传身教,唱歌又有进步,获得了街道歌咏比赛的亚军。我兴奋不已接过街道主任发给的一个作为奖品的搪瓷茶缸,高举过头,就像中国女排夺得三连冠一样。
香雪海舞厅开业后门庭若市,起先来的是一些中年男女。他们跳交谊舞,循规蹈矩、彬彬有礼。不过女人还是比较稀缺,只有帅的男人才能请到舞伴。后来,舞厅来了年轻女人,于是灯光也慢慢昏暗起来。到最后,社会上混混的也来凑热闹了。
一天下午,舞过三场,外面打斗声、尖叫声又此起彼伏。治安非我职责,我仍然在音控室放着蔡琴的《你的眼神》,并怡然自得地学抽烟。
突然一个小孩打开门窜了进来,身手敏捷地躲进了一个杂物柜里。随后,两个带着恶人眼神的混混进门扫视了一圈,无功而返。
我从不惧怕这些家伙,只是恼怒这群人无视我的存在,而在我的地盘躲猫猫。我揪着小孩的头发将其拖出柜来,没想到这孩子却是个女的。
她叫陈楚楚,18岁,老家盐城,父母都在即墨路市场摆摊卖钮扣。她告诉我,这些小混混要我做他们老大的女朋友。陈楚楚身材纤小,但双眸异常清澈水灵,以至脸袋显得特别俊俏。难怪连江湖老大都看上了她。
“我才看不上那个丑八怪呢,刚才他在舞厅里被我泼了一脸茶水,烫得哇哇乱叫,笑死我了。”
陈楚楚话未说完,门又一次被踢开,刚才那两人后面还多了一个穿黑T恤,戴墨镜的瘦高个。他得意地挥手示意两人将陈楚楚带走。并斜乜着眼看着我,不怀好意。
但在两秒钟之后,现场的情形完全变换了。瘦高个被我用一把加压气枪顶着头跪在地上。在****起气枪的同时,还一脚踹翻了两个混混。
廋高个发誓再也不来香雪海,也不再骚扰陈楚楚。他向陈楚楚磕了三个响头,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从此,这一带的混混都知道我是山上下来的,而且手段毒辣、性格残暴。其实,我为人低调,只想好好工作,不想再回到东北的那片深山老林里去。
楚楚对我崇拜得五体投地,她要做我的女朋友。我说我有女朋友了。楚楚说,你骗谁呢?我掏出舒玟的照片给她看,她认为我是从那种地摊上买来的港台明星照。
“而且,你还得帮我一个忙,给我找三首歌的磁带。”
“哪三首歌?”提起音乐,我俩的交流距离就缩短了一些。
“张学友的《太阳星辰》、张国荣的《无心睡眠》和谭咏麟的《痴心当玩偶》。”
“为什么要这三首歌?”三首歌我都没听过,舞厅也没有这些歌的磁带。
楚楚告诉我,有个人给她布置的任务,只有这样这个人才会继续教她弹吉它。
原来楚楚也酷爱音乐。
“你小心贪色的骗子,音乐老师最坏了。”
“怎么会,他和你差不多年龄,师专教音乐的,不是坏人。”
楚楚要找的歌原来是1987年香港十大劲歌金曲中的三首。当时国内音像市场对港台流行歌曲没有实施同步发售,直到第二年,我才帮楚楚完成了这个任务。就这样,我凭空多了个女友楚楚。
1988年,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在香雪海舞厅的音控室内播放舞曲。突然,我眼睛的余光注意到门口地板上有一个信封,信封显然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我捡起信拆看。我的天!又是一张演唱会的门票,beyond乐团的演唱会。外加一张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的纸条,上面写了四个字——务必观看。
我并没有因为beyond而激动,因为beyond当时在内地的影响力还很小。我所考虑的重点在于谁给我送了门票,为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10月16日,北京首都体育馆。这是beyond第一次来内地举办演唱会。他们的普通话真不敢恭维,以至我很难听懂他们在唱什么。
Beyond的主唱叫黄家驹,据说和崔健私下会过面,当他翻唱崔健《一无所有》的时候,全场观众开始欢呼雀跃,气氛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