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全》朱子曰:何思何虑,正谓虽万变纷纭,所以应之,各有定理,不假思虑而知,只顺其自然而已。《蒙引》天下之理有感必有应,惟听其自然,而不置思虑乎其间,乃能无所不应矣。殊途就事说,百虑就心之发念处说。以下四节,全是缴爻词憧憧二字。
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往者,屈也;来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
言往来屈信皆感应自然之常理,加憧憧焉,则入于私矣,所以必思而后有从也。
[日往节]且往来,固人所不能无者,但憧憧焉,则不可,试观诸造化,因日之往而有月之来,因月之往而有日之来,二曜相推而代明之功生矣。因寒之往而有暑之来,因暑之往而有寒之来,二气相推而岁功之序成矣。是日月寒暑之往,非有心于往也,乃气机之消而屈也。日月寒暑之来,非有心于来也,乃气机之息而伸也,一屈一伸相感如此而有明生岁成之利,天道自然之感应何思虑哉?
《蒙引》此节提起往来之自然者,以见九四之不当憧憧也。《存疑》此以天道言屈伸往来之理,以明上文天下同归殊途意。盖日月寒暑之往来,皆出自然,非人思虑所可为,尤明白可见。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
因言屈伸往来之理,而又推以言学,亦有自然之机也。精研其义,至于入神,屈之至也。然乃所以为出而致用之本,利其施用,无适不安,信之极也。然乃所以为入,而崇德之资,内外交相养互相发也。
[尺蠖节]又推之物理,亦犹是屈伸相感而已。彼尺蠖不屈则其行不伸,既伸而再行,则又屈也。龙蛇不蛰,则来岁之身不能奋,既奋于来岁,则又蛰也。此物理之自然,何有于思虑哉?又推之圣学,学以致知为基,精研其义,至于几微,必察以造,入于妙不可测之神,此穷理于内,似与致用不相关,而理有定见,则推行有本,用于是致焉。屈之感乎伸也。学以力行为实,顺理而行,则动无不顺,而随处皆安,无入而不自得,此循理于外,似与崇德不相关,而践履既熟,心得自深,德于是崇焉。伸之感乎屈也,亦自然之理,何思虑哉?
《存疑》此以人物言屈伸往来之理,精义入神以知言,致用则属行。利用安身以行于外者言,崇德以得于内者言。
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德之盛也。
下学之事,尽力于精义,利用而交养互发之机自不能己,自是以上,则亦无所用其力矣。至于穷神知化,乃德盛仁熟而自致耳。然不知者,往而屈也,自致者,来而信也。是亦感应自然之理而已。张子曰:气有阴阳,推行有渐为化,合一不测为神,此上四节皆以释《咸》九四爻义。
[过此节]然精义利用,此用力之事。过此以往,则即欲不如是而不可得者,非力之所能为,殆未之或知也。若到穷极天地之神,而于阴阳之合一不测者,默契其大原,通知天地之化,而于阴阳之推行有渐者,潜孚其大用,此果何目而得之哉?须是义之精者,益以精至于耳。顺心通之境,而德盛于内,用之利者,益以利至于从心不踰之天,而德盛于外,方可能之而非思勉之所及也。夫不知者往而屈,自致者来而伸,有欲用其思虑而不可得者矣。
《蒙引》过此以往,即指穷神知化之境。神化皆主天地言,化是二气之迭运,神是一理之主宰。神以存主处言,化以运用处言,穷神知化只是说与造化吻合无间,不是就穷神知化而赞其德之盛,乃是言由其德之盛,故能穷神知化也。《存疑》当其为阴时,此道在阴,当其为阳时,此道在阳。阴阳只管迭运,而此道无不在,故谓之神。既为阴,又为阳;既为阳,又为阴,阴阳只管更换,便是化。
《易》曰: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将至,妻其可得见耶?
释《困》六三爻义。
[《易》曰节]玩《困》六三爻词,明保身名者,当审量于人己之间也。四刚非三之可困,而欲困焉。凡力之不能胜者,皆石也,则做事不成,而名必辱。二刚非三之可据,而欲据焉。凡人之不可依者,皆蒺藜也。则因失所亲而身必危,名辱身危,有死之理。上六虽正应,而难保,妻可得见耶?凡不能保其所有者,皆妻之类也。
《存疑》此只当泛说,不当用爻义。圣人赞《易》不系于各卦各爻,而另为系词传者,多是论道理,观上传《中孚》九二,《同人》等爻,及此以下至释《益》上九爻义可见也。
《易》曰: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子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动而不括,是以出而有获,语成器而动者也。
括,结碍也。此释《解》上六爻义。
[公用节]玩《解》上六爻义,明解悖者必藏器而待时也。夫隼者,鸷害之禽,所当去也。弓矢者,射隼之器,所当备也。执弓矢以射隼者,则在人也。而射又不可无时,君子解悖之器,素藏于身,以待时之可为而动,则动中机会,何不利之有是何也?器者,动之具;时者器之用,既有其器,又有其时,则动自无括碍矣。是以一出而鸷害以除,不有获乎?上六所云,正语上六以成器而动,动必待时而自无不利也。
《大全》朱子曰:公用射隼,孔子发出言外之意。
子曰: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不威不惩。小惩而大诫,此小人之福也。《易》曰:履校灭趾,无咎,此之谓也。
此释《噬嗑》初九爻义。
[子曰节]玩《噬嗑》初九爻义,明治民者当惩小以诫大也,知耻不仁之人,自劝于仁,而小人不之耻,知畏不义之人,自知惩戒,而小人不之畏,彼所见惟利,又利不劝也。其所惩必威,不威不惩也。故所惩虽若甚小,而可以止恶于初,其所诫则甚大,此正小人之福也。《易》曰云云,正小惩大诫之福之谓也。
《蒙引》不耻以下四句,不一类,而语意相承,小惩大诫贴履校灭趾,小人之福贴无咎。
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也,以小恶为无伤而弗去也,故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易》曰:何校灭耳,凶。
此释《噬嗑》上九爻义。
[善不节]玩《噬嗑》上九爻义,明畏罪者当慎微而谨所积也。谓善为成名之资,而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乃灭身之阶,而不积亦不足以灭身。然所谓积者,由小以积之至于大也。小人以小善为无益于名,而弗为,以小恶为无伤于身,而弗去。由是,日出善而从恶故恶至,日积而不可掩覆,遂至罪大而不可解免。《易》曰云云,正言恶积罪大而不可解也。
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易》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
此释《否》九五爻义。
[子曰节]玩《否》九五爻义,明致治保邦者,必存心危惧也。凡人位有安危,存心若危者,必能安处其位也。国有存亡,存心若亡者,必能保守其存也。纲纪有治乱,存心若乱者,必能享有其治也。是故君子有见于此,四方无虞,安矣。而心不忘危图安者,无不至。宗社巩固,存矣,而心不忘亡图存者无不至。纲举目张,治矣,而心不忘乱图治者无不至。是以始于有备,终于无患,常享其位而身安,常见其存且治,而国家可何也。《易》曰云云,此制治未乱,保邦未危之谓也。
《存疑》危者三句,是泛说道理,君子下始着人上说。
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
此释《鼎》九四爻义。
[子曰节]玩《鼎》九四爻词,明任重者必量力也。位欲稍德,苟德薄而位尊,是不当德也。谋欲量知,乃知小而谋大,是不量知也。任欲度力,乃力小而任重,是不称力也。则位必倾,谋必败,任必什,鲜不及于祸患矣。《易》曰云云,正言德、知、力之不足,而不胜当国之重任也。是人君必度德量力而任人,为臣者亦必度德量力而任于人,而后不坏事也。
子曰:知几,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其知几乎!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易》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介如石焉,宁用终日,断可识矣。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
此释《豫》六二爻义,《汉书》吉之之间有凶字。
[子曰节]玩《豫》六二爻义,明知几之有素也。天下之事,莫不有几,能知几者,其惟神而明之之人乎!且以君子知几之一事言之,上交要恭顺,才恭顺便有些卑謟之意。君子则不失之谄。下交要和易,才和易便有些自渎之意。君子则不失之渎。其端甚微,所谓几也。君子其知几之审者乎!而所谓几者,何也?盖事未动而吉凶无形,事已动而吉凶有迹,皆非几也。惟事物方来,思虑方发,念向于善,吉虽未至而有得吉之理;念向于恶,凶虽未至而有得凶之理;是即吉凶之先见者也。知之诚甚难矣。君子则见于是几,知为吉之先见,即作而趋之,知为凶之先见,即作而避之,不俟终日之久而后知也。果何修而得此哉?《易》曰:介于不,不终日,贞吉。则其心养得极静,守得极定,其介如石,则静极生明,不待终日而断可以识,凡事之几微矣。故凡几之所在,无所不知,不但不谄、不渎而已。天下事几有当韬晦而微者,有当显设而彰者,有当和顺而柔者,有当勇往而刚者,无不有以知之。此诚识超群伦巍然万夫之望也,岂非神乎!
《大全》朱子曰:凡人上交必有些小取奉的心,下交必有些小简敬的心。所争又只是些子,才过些,便不是知几。知微,知彰,知柔,知刚,是四件事,言其无所不知,所以为万夫之望也。《存疑》自知几其神至知几乎,是言君子之知几。几者动之微二句,是说几之难知。《易》曰:介于石,至断可识,重在介于石句,是言君子之所以知几,君子知微三句,正言知几之事而赞之也。微彰刚柔四字活看,各有几存。
子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易》曰:不远复,无祇悔,元吉。
殆,危也。庶几,近意,言近道也。此释《复》初九爻义。
[子曰节]玩《复》初九爻义,而知心体贵常觉也。道者,粹然至善,圣人一之,贤者复之,若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于道乎?彼克复功,深于念虑之发微,有不善,则明以察其几,而未尝不知,知其不善,则健以知其决,而未尝复形于行事。《易》曰:不远复,无祗悔,元吉,即知而不行之谓与?
《存疑》以失之未远,能复于善,不祗于悔,观之则有不善,初未见之行,故不祗悔,是念虑一差,随即觉悟,不复行也。
天地絪縕,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
《易》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言致一也。
絪縕,交密之状,醇谓厚而凝也。言气化者也,化生形化者也。此释《损》六三爻义。
[天地节]玩《损》六三爻义,明两情必耑一而后成也。谓天地以气升降,二气交密,极其絪縕而不可解,而万物之气化者,莫不形气完固而醇厚不漓焉。男女以精施受,彼此交畅,相为构结而无所间,而万物之形化者,莫不形质完全而生息不穷焉。盖以两而合者以一而专此致一之道也。《易》曰云云,正言去彼间夫两者之人,所以致夫两者之一也。
《存疑》两相与则专,三则杂而乱矣。化醇飞潜动植之类,皆在其中。化生植物不与,盖植物无构精之事也。男女即是万物之男女。
子曰:君子安其身而后动,易其心而后语,定其交而后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危以动,则民不与也。惧以语,则民不应也。无交而求,则民不与也。莫之与,则伤之者至矣。《易》曰:莫益之,或击之,立心勿恒,凶。
此释《益》上九爻义。
右第五章
[君子节]玩《益》上九爻义,而知感民必有恒心也。君子形诸政事,而有动,必平日修身循理而安然后动焉。见诸号令而有语,必平日心和气平而易然后言焉。征于闾里而有求,必平日上下交孚而定,然后求焉。君子修此三者之道,则立心之有恒可知,故动而民与语,而民应求,而民与益之道,全而无失也。若不安其身,从欲惟危。为危以动,虽其党而与之?不易其心言必险陂,为惧以语,谁其奉而应之?不定其交恩不素孚,为无交而求,谁其输而与之?皆莫之与,则伤之而击我者至矣!此立心勿恒所致也。《易》曰云云,正此谓也。
《大全》项平庵曰:危以动,则民不与者,党与之。与也,无交而求,则民不与者,取与之与也。《因指》安、易、定非一时所能者,故曰恒。
子曰:乾坤其《易》之门耶?乾,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以体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
诸卦刚柔之体,皆以乾坤合德而成,故曰:乾坤,《易》之门。撰,犹事也。
[六章全旨]《因指》首节言伏羲画卦,先天之《易》,次节言文、周系词,后天之《易》。三节承上言《易》之理,无有不备。四节又赞《易》中所备之妙,无非以前民用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