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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往事

人们都说,等待是最漫长的,而现在,四人也正在体会着这份漫长感,明明只过去了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四人却像是度过了迄今为止四人已经度过的所有时间那么长。珑依然是跪坐着,轻轻地抱着汐的尸体,但是目光却灼灼的盯着棺中的少女;琰也是静静的看着棺中的少女,但手中的武士刀却并未放下,刀身上的血炎依然在炽烈的燃烧着;清则是在一旁倚着墙壁闭目养神,但是脸上还残留着的丝丝担忧却出卖了他的内心;岩把众人的行李都整理好了之后,便坐在了一旁休息,但是被单独整理出来的汐的行李,也传达出了这个中年汉子心中的希冀。四人依然在等待着,像是永远不会停止的等待着,等待着他们的同伴的归来。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一瞬或是永恒,汐的意识慢慢的苏醒了过来,但是此刻的汐并不能掌握自己现在的情况,像是被剥夺了一切的感官能力一般,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甚至是灵魂的感知能力。汐的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丝的恐慌,因为现在的他甚至于连自己在哪里,自己是个什么状态都无从知晓。但是汐隐隐的还记得,自己的灵魂进入少女的身体之后,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吸了进去,随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这么说,自己现在是在那个黑洞的内部空间了,汐不禁如此想到,此刻的汐也就只剩下了思维能力和自己的记忆了。此刻,无所事事的汐开始细数起自己的回忆来。

从汐开始记事起,他就生活在A市的贫民窟之中,家中只有常年病痛缠身以乞讨为生的爷爷这一位亲人,爷爷每天都要早起去A市乞讨,然后要等到夜深了才会回来,把乞讨得来的食物给自己吃,每次汐要把食物分一半给爷爷吃的时候,爷爷总是笑开了满脸的皱纹,温和地说他不饿,那时的汐却什么都不懂。A市是一座相当繁华的大城市,因为那里是进化组织的六大分部之一,但是年幼的汐却并不知道进化组织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那里面很漂亮、能吃饱,如同贫民窟的所有人一样,都梦想着有朝一日能住进去。A市之中并不允许普通人入住,更别说是贫民了,所有的贫民窟都不被允许建立在A市周围的一公里以内,也因此,失去了大城市的武力保护,A市周围的贫民窟经常会被魂兽袭击,每次都是死伤惨重,而A市中的那些高高在上的魂者老爷们却对此不闻不问。

相比于贫民窟中的孩子的高夭折率,汐很幸运的活过了他的童年,在爷爷的关护之下。然而,直到他十一岁的那年,意外发生了。如同往常一样,爷爷依然是早起去了A市乞讨,可是就在这天中午的时候,正在家中劈柴的汐忽然听到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一脸疑惑的打开了门,门外竟是自己的两位邻居架着自己的爷爷回来了,而此时爷爷的身上已经满是血迹,嘴里更是止不住的咳着鲜血,见状,汐立马把爷爷扶到屋里那破旧不堪的床上躺下,刚想转身去准备些热水的汐,忽然被爷爷一把拉住,老人家也许是已经知道自己不行了,只是告诉了汐,自己并不是他的亲爷爷,汐只是他之前去乞讨时,在A市中捡到的一个孩子,就把他抱回了家,老人颤颤巍巍的说,“那,那时的我,实在,是太孤单了,所幸,上天,让我遇到了你,这十多年,我,我都没让,让你去市里,也没告,告诉你真相,让你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希望你,希望你不要,怪爷爷。”艰难的说完这些话的老人,只是再三的嘱咐了汐几句千万别去报仇之类的话,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老人咽气之后,汐找到了架爷爷回来的两位邻居,两个邻居只是告诉了汐,上午他的爷爷在街边乞讨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一位魂者的鞋子,惹得那位魂者老爷怒气大发,对老人是拳打脚踢,要是路人看着老人年事已高好言相劝,再加上那位魂者老爷似乎有事着急离开,说不得汐的爷爷就要被当场打死。两人除了告诉了汐那位魂者老爷的一些特征之外,还嘟哝了一大堆话,无非就是劝汐别想着报仇,就算要报仇也别牵扯到他们两人之类的话,说完,两人就像是躲瘟神一样的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没有理会两人,汐回到家,背起已经过世的老人,来到了贫民窟附近的一出乱葬岗,汐轻轻地把爷爷的尸体放在地上,从附近捡了一把被丢弃的破旧的铁铲,一铲子一铲子的,花费了半天的功夫才挖出了一个一人多大的墓穴,丢下铲子,汐轻轻地把爷爷的尸体放入到了墓穴之中,又深深地看了老人好一会儿,又一捧一捧的用手捧着泥土把墓穴盖上,望着眼前隆起的小坟包,汐哐当一声就跪在了爷爷的坟前,任凭脸上的泪水恣意流淌,而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谁也不知道,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是怎么一下一下的挖出了这个坟墓的,谁也不知道,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跪在坟墓前不吃不喝是怎么熬过三天三夜的,就在第三天刚刚过去,汐颤抖着在爷爷的坟前磕了十一个响头,慢腾腾的站起了身来,就在此时,汐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视野”变大了,就算是自己不用眼睛去看,也能清晰的感知到这十几米范围内的一切,此时的汐并不知道这是魂力的觉醒,此时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报仇!报仇!!报仇!!!

虽然汐并不知道这种“超视觉”是魂力的体现,但是汐却知道,这种能力对自己的复仇会有极大的帮助。汐伪装成一名小乞丐,在经过了几天的观察和打探之后,终于有一天在进化组织分部的门口,遇到了那个魂者,依然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虽然不知道这个魂者叫什么,也不知道他有多强,但是汐不需要知道这些,他只需要知道,这个人是杀害自己爷爷的仇人,自己要杀了他,这就足够了。想到这儿,汐的手摸向了腰间的匕首,那是一把粗糙的石制匕首,却是汐花费了好多天的时间才用自己能找到的最坚硬的岩石磨制而成。就在那名魂者轻蔑的瞥了一眼路旁一副乞丐打扮的汐然后趾高气昂的走了过去的时候,汐的身体在这一刻宛如猎豹般的动了起来,一个纵身就跃到了那名魂者的背后,右手瞬间拔出了腰间的石制匕首,灰扑扑的石制匕首划过了一道阴冷的弧线,刺向了那名魂者的颈间,而那名魂者似乎是没有预料到有人竟敢在进化组织的门前行刺一般,一时之间就没能反应过来,随着“噗呲”一声匕首入肉的声音,那名魂者应声而倒,没几息时间就气绝而亡了。

而同样没有预料到这种事情发生的守卫们,则在一瞬间的呆滞之后,迅速的控制住了汐。而在这之后的事情,就显得平淡无奇了,以进化组织制定的规则:平民杀魂者,死;魂者杀平民,罚;魂者杀魂者,则视两人地位而定。本来,以汐的新晋魂者的身份,杀死了那名魂者,也是死罪难逃,后来,一位被人尊称为梁师的人看上了汐的刺杀天赋,就保下了汐,随后,汐就在梁师手底下的刺杀小队中一干就是三年,期间死在汐手上的人命更是数以千记。三年后,梁师被调往进化组织的总部,他手下的刺杀小队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就地解散。而恢复了自由身的汐,也凭借着之前三年间习得的刺杀技巧,在经过了近十年的挣扎闯荡之后,也慢慢有了几分薄名。再然后,就是几个月前,在被人雇佣参加了一个大型任务的时候,意外结识了珑,琰,清,岩四人,在那次任务之后,几个人一拍即合,就萌生了五人组建一支小队的念头。而在进化组织注册的正式小队需要完成相应的试炼任务,因而在经历了几个月的合作和准备之后,才有了这次的实验室之行。

一念及此,汐不禁又有些担忧的想起了同伴们,也不知道他们看到自己的尸体时,会是个怎样的心情。想到这儿,汐又想了那个容貌娇美却又让自己恨之入骨的棺中少女,只是在这次想到少女的容颜之时,汐的脑海里忽然涌入了大量的记忆碎片,宛如漫天飞舞的镜子碎片一般,每一块碎片都闪烁着不同的往事,但是却没有一片是汐的记忆,忽然所有的碎片闪烁,然后就全部定格在同一个画面:画面中是一个巨大的金色鸟笼,一位身着轻质纱衣的少女正跪坐在笼中,轻飘飘的纱衣裙裾伸展,宛若一朵盛开着的百合花,而笼中少女的面容赫然正是棺中少女。而略有不同的是,少女的颈间带着一个银色的项圈,项圈上还镌刻着宛若古老的铭文一般的“文字”,只是少女的脸上却没有半分表情,就连眼中的宛如最璀璨的红宝石般的双瞳也如同没有焦点一般。

良久之后,这幅画面又随着所有的记忆碎片一起,重新开始破碎,直至湮灭,而汐的意识又再次陷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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