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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归墟

林鹭州这才想起,自己在西安城是被一个黑袍金面人击昏之后,才出现在这个木制阁楼中的。他看着身前的阴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回忆起过去两个月的生活,原本他自己骗自己,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就做一个普通人了却余生。没想到,原来自己是躲在未来义工团里。

只听他喃喃自语的说:

“我早就该想到你不是普通人的!在这荒山野岭,普通人早就被变异动物吃得渣都不剩了!天寒地冻,你身上就这么一件单衣,却从来都没觉得冷!

山这么高,我扫了三天积雪,路上一个脚印都没有,那我又是怎么来的?这些,我居然一点都没注意到……”

种种细节在他的脑袋里浮现,他一边说,心里一边觉得自己可笑。这么明显事情,两个月之久,自己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如果代号阴阳的麻衣中年人有半点恶意的话,自己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霸王在带他回来那一晚,对准他眉心那一指,原本就有宁神静气之效,他醒来之后,心绪不宁,阴阳又在一直给他使用安神补脑的药物。

加上他有意逃避生活,所以判断力为零也是正常的事情。

“都谁知道我在这里……”林鹭州皱眉问。

“放心,你在这里,只有霸王和我知道!为了不影响你的心境,我们保守了你在这里的秘密。就连刚刚来过的乾坤,也不知情。”麻衣中年人回答说。

林鹭州体表的黑炎渐渐收回体内,他身上散发了的滔天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他躬身对阴阳深深鞠躬,说:“多谢先生这么多天的收留。在这里的这段日子,我的心很平静。只是,我已经不再想卷入这个世界的恩怨事非之中,我这就告辞了。”

从谢清颜嫁人之后,林鹭州一直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经过在山上两月的平静生活,他清醒之后,下定了决心。既然谢清颜以为自己死了,那就当自己真的死了吧!今生今世,永不再见。就让她平安生活下去。

至于自己,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也没什么的……所以,他才会这样对阴阳说。

阴阳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有这个想法。阴阳没等林鹭州迈步,淡淡的说:

“天大地大,何以为家?你若不想面对曾经,远走天涯也没有用。我倒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听听!”

在阁楼顶部的一间小屋里,只有一张小桌,桌子上衣着一个小小的朱漆木箱。

阴阳厚重沧桑的声音在小屋里缓缓响起,对面的林鹭州听得很认真。

“星夜,现在我这里有两条路让你选。第一,你现在就直接离开,我不管你是浪迹天涯还是如何,我们都不会干涉。只是,你将一辈子被自己的内心折磨!

第二,这个箱子里面是一个面具。你戴上他,自己起一个新的代号,我做你的引荐人,让你重新加入未来义工团。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星夜,你可以做一个新的自己。”

做一个新的自己?可能么……

阴阳说完,就径直走出了屋子。留下林鹭州独自一个人留在屋里。

朱漆小木箱方方正正的放在桌子上,林鹭州几次伸出手,没等他碰到木箱,就又缩了回来。他走出屋子,独自坐到了阁楼外的山崖边,一坐就是一天。

日落,月升。林鹭州就一直那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麻衣人没有催促,也没有劝勉,只是耐心的在屋子里翻着书,喝着茶。

第二天清晨,当麻衣中年人重新走出屋子的时候。发现林鹭州已经穿戴整齐,后背背着云水剑,站在庭院门口,等待着自己。

阴阳看到他的样子,心里一沉,问:“你想好了……”

林鹭州点了点头,说:“我想去西安城看看,我回来的时候,再给您答复。”

阴阳嗯了一声,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他没有直接拒绝,看来还是有希望的。

………………

2024年2月9日,西安城。

西安街头,凡是还有人居住的房子,门口都贴上了对联和福字。

城里,还可以听到零星的爆竹声,街道的小孩子们开心的奔跑着,他们心里,对于现在人类的局势根本没有清晰的认识,依旧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街道虽然有些冷清,但是依旧可以感受到节日的氛围。今天是除夕啊……

林鹭州的脸上没有神色,他徘徊在西安的街头,认清了目标。一直往城里走去。

最终,他停在了路边一栋别墅边上。座落在浮萍路上的独栋别墅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门口贴着对联,门口甚至挂了两个红彤彤的灯笼。

这是西北军区司令的儿子,崔显的家。

西安城百人婚礼那一天,谢清颜一直站在所有新人的最前面,那么她嫁的人就不难推断了。一定是西北军区司令之子,崔显!

别墅的灯是黑的,里面没有人。林鹭州站到了别墅对面的小楼上,呆呆的立在天台上。

他来西安,只是想再看谢清颜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可是,他还是来了。

正月将至,北方吹来的寒风都变得温和许多。林鹭州在楼顶,一站就是一天。

他的手指,在楼顶齐腰高的天台边缘上,一笔一画的写着谢清颜的名字。已经不知道写了几千次了。他的指尖,已经被磨破了无数次,又被自愈能力一次次的修复……

最终,在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一辆蓝色的轿车,停在了别墅的门口。车里下来了两个人。他们手里抱着大包小包,推门走进了别墅里。

那个人影,就是用一生,林鹭州都没办法忘记。谢清颜的样子是那样清晰的刻进了他的脑海里,无数次深夜梦回,梦中都是她的容颜。

可是,现在她就在几十米外,却仿佛远在天边一样。那样的——

遥,不,可,及。

空气中回荡着谢清颜银铃一样的笑声,还有断断他们断断缓缓的言语。

林鹭州的目光,追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一刻也移不开。往日的种种一幕幕的浮现了……

她的温柔、她的体贴、她的等待、她的安慰、她的伤心欲绝。千头万绪,最后都化成她对赵艺潇的那一句:“我想好了……”

看着谢清颜的背影,林鹭州眼角浮现了泪水。泪水迷住了他的双眼。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是酸涩?还是悔恨?他真的不知道。

这个世间的感情,永远没有对错。只是大家的彼此选择不同罢了。

别墅屋里的灯,一直都亮着。只是远远的惊鸿一眼,那个身影就再也没有出现。

风,将天空的云朵吹得一丝不剩,清净的月光朦胧。

别墅的灯灭了,林鹭州的心,仿佛被无数把利剑,疯狂的撕扯成碎片一般。

云水剑在他手中转动,在天台的边缘平台上留下了这么一行字迹。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少年时,林鹭州根本不懂这句词里的苦涩,现在他才分明的感觉到。那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里面饱含了多少的深情与无奈。果真是三字个,错、错、错!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既然她幸福的话,就当自己死了吧……

他转过身,通往楼下的玻璃门上,倒映出他的脸。玻璃上那原本应该湿润如玉的面孔,在玻璃中却是一半黑,一半白,是那样的可怖!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的一伸手,掌心跳动的黑炎瞬间将眼前的玻璃烧成了液体,流了一地。

………………

苍耳山,木制阁楼。

“回来了?我煮了饺子……大年三十,吃个饺子应景吧!”阴阳看到林鹭州的身影,将一盘饺子放在桌子上,一脸平静的说。

“我决定了!从今天起,世界上没有林鹭州,也没有星夜。我的新代号,就叫归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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