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绵绵打量着为首的那个女孩,好像是万圣节那晚找她帮忙修灯泡的那一个。女孩回视着她的目光、狠狠瞪着她低声说:“早就听说从前你是商学院学生的时候就勾引景教授,后来又未婚生子,现在竟然勾引起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男学生了,你还要不要脸?”
杨绵绵静静看着她,轻声说:“那些都是我的私事,你们今天不是指控我偷了你们的东西来的么,有什么证据?要不要调来监控录像来看看,那样最清楚明白。”
三个女孩听了脸色一白,杨绵绵冷冷地看着她们,平时她体谅女孩子们冬天里怕冷怕潮,对于她们私藏的电热毯、暖得快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男生有急事来找女朋友她也酌情通融,若是调出监控带的话她们有许多人都会受到惩罚。
几个女孩子互相对视没了言语,这时候李主任忽然进来了,他是宿舍纪律安全的总负责人,杨绵绵的直属领导。
“李主任……”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已经惊动了领导,杨绵绵有些吃惊地连忙掀开被子、勉强支撑着下了床。
“小杨。”李主任看了看她,挺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说:“这几个学生坚持要搜查你的房间,你看……”
“主任!”杨绵绵吃惊道:“难道您也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的为人,就让她们搜查一下,到时候找不到东西不自然能证明你的清白了吗,你不要紧张。”
杨绵绵心中了然,微微颤抖着默不作声。几个女生随即在她的小屋子翻查起来,弄得原本就狭小阴暗的屋子更加杂乱,她们几个人一一翻过衣柜、抽屉和杨绵绵的旅行箱。就只剩下上了锁的那个衣柜最底层的抽屉没有查过,李主任为难地搓搓手:“小杨,你看方不方便把钥匙……”
杨绵绵扶着床沿,面无表情地从背包里拿起一串钥匙扔给为首的那名女生,看着她们一一试过后终于打开了那个上锁的抽屉。明明知道里面除了那只黑丝绒盒子之外什么都不会有,但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睁睁地瞧着那终年不见天日的盒子被轻轻打开,听见扣环“哒”的一声,她心尖上一颤。
“你还不承认自己没偷东西,我问你,这么贵重的蓝宝石戒指是你一个宿舍管理员买得起的么!”为首的女生扬起盒子转身对她大喊大叫,戒托上的钻石在暮光中一闪、灿灿宛若星辰。
杨绵绵哑口无言,李主任吃惊地瞪大眼睛看了看蓝宝石戒指、然后转过头指着杨绵绵说:“小杨,没想到你真的会偷啊!”
为首的女生冷冷笑着:“她除了偷东西,还会偷汉子呢。”
杨绵绵攥紧手掌,“那个戒指是我的,不是偷的。”
“呵,是你的?请问你买得起这只戒指么?”女生扬起音量。
“她买不起,那么你买得起?”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房间里的几个人随声向后看去,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正抱着肩膀倚在门框边、一双黑眸静静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为首的女孩忽然脸红起来,结结巴巴地不知道如何回答,十分尴尬地站在原地不敢看杨绵绵和自己的同伴。
阮梫倚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小姑娘说:“盒子后面的隔层里有一张小卡片,你可以拿出来看看。”他顿了顿:“如果还在的话。”
女孩依言疑惑地低头捣鼓起那只盒子,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他说的隔层,里面果然有一张金黄色铜版纸做的小卡片。
“2007年邦翰斯秋季拍卖会,0521号拍品,21.14K斯里兰卡星光蓝宝石戒指,拍品得主姓名:杨绵绵小姐。”
几个女孩异常吃惊地抬起头看着杨绵绵,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杨绵绵自己也十分吃惊,她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阮梫,他正若有所思地凝望着那枚蓝宝石戒指。
为首的女孩回过神来,不甘心地说:“可是我们的确丢了东西……对了,还有一处我们没有找过,她一定是怕被人发现、把偷来的东西藏到她女儿身上了!”
杨绵绵猛地转过头冲那女生叫道:“你不要诬赖人!”她脸涨的通红,说完就弯下腰抚着胸口猛烈地咳嗽。
阮梫沉着脸一步一步朝那几个女生走过去,皮鞋跟敲在水泥地上的“嗒嗒”声让人心悸,他站在那个为首的女孩子面前、面色难以捉摸地笑笑说:“你别怕,你看看,这个戒指你喜不喜欢?”
女孩一愣,抬起头说:“很,很漂亮。”
他微微一笑:“你喜欢的话,我送给你一只一模一样的怎么样?”
女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嘴角终于绷不住地露出笑容,脸颊刷地一下变得绯红,羞怯地说:“真的……真的可以么?”
他十分温柔地点点头:“当然了,不过你要答应我做一件事,怎么样?”
女孩看了看同伴,半是犹豫半是欣喜地点点头。
他非常满意地笑了:“你搜查过了她的房间,现在让我也搜搜看你的衣袋吧,看看会不会也有什么让人惊喜地发现呢?”
女孩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再没有为他言语中的风流而脸红,她的两个同伴也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
“怎么,这么美的戒指,你不想要了么?”他笑了笑,随即绷紧面孔大吼道:“敢在我女儿身上动脑筋,你们不想活了么!”
几个女生被吓得下意识挤在一起,垂着头面面相觑,闪避的眼睛里除了恐惧还有满满的惊讶。杨绵绵也被他这不经意吼出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于是又忍不住地弯下腰剧烈地咳嗽。
李主任想要过去扶她一把,还没走过去眼前就黑影一闪、被阮梫挡住了,于是只得讪笑着打圆场:“小杨,看来是这几个学生误会你了,你不要见怪,做宿舍管理的工作本来就经常碰到这样的误会,解释清楚了就没事了。你身体也不好,快,快上床躺着吧。”
她刚想开口,声音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掩盖住了,像是要把内脏都咳出来一般。阮梫冷冷瞧了她一眼,对李主任说:“你替我转告你们校长老头,从下学期起阮氏基金将取消给南大学生的奖学金,所有的奖学金都截至到今年年底。我想连人品都存在问题的学生,不值得我们浪费钱。”
杨绵绵吃惊地看着阮梫,李主任吓得瞠目结舌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用求助的眼光看着杨绵绵。她用余光看了看身旁萦绕着戾气的男人,对李主任说:“您先回去吧,我会……我会尽力劝阮先生的,只是,我从明天开始想辞去宿管的职务,希望您能准许。”
“你不该因为这一件事而牵连到所有人,有很多学生都很需要那笔奖学金。”
“你从前就是让小软和你生活在这个垃圾堆里的么?”他不理会她的话,斜睨她一眼,提高了声音:“还有心思关心别人,条件差就算了,你还让莫名其妙的人来欺负她?你就是这么当妈妈的?你配么?”
杨绵绵没有看他,淡淡道:“是,我没有能力,但我已经把我最好的全给她了。”
他冷笑:“看来我带小软离开是对的,孩子跟着你以后怕也会变成一个窝囊废。我问你,你明明没有偷东西,干嘛辞职?应该正大光明地继续留下做给那些冤枉你的人看呀!你这个人全身上下简直没一点优点,又卑贱、又无能,要是我不来的话你是不是就承认那些东西是你偷的了?”
她不争辩,安静得像一汪井水,轻声说:“阮先生,那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愣了愣,张了张口却无法争辩,半晌终于想到了说辞、便粗着脖子吼道:“你以为我想要管你么!你窝囊死被人欺负死都不关我的事,但你竟敢让我的女儿和你一起被人欺负一起受苦!”
她后脊绷得僵直,硬梆梆地说:“小软不是你的女儿。”
这时候恰巧清洁大婶抱着小软回来了,伸着小手让杨绵绵抱,她心疼地接过小软、亲了亲孩子肉乎乎的脸颊。阮梫瞟了她一眼,从床上抓起被子劈头盖脸地朝她身上盖过去,杨绵绵被砸得一踉跄。他指了指手表,冷酷地说:“给你五分钟,一会儿我进来抱小软。”
她在他身后急的大吼:“阮梫,小软不是你女儿,你不能带走她!”他置之不理,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清洁大婶看着惊慌失措的杨绵绵疑惑地说:“小杨,你怎么抖得这么利害?刚刚那男的是谁?他要带小软去哪?”
小软搂紧杨绵绵的脖子,小声哽咽着问:“妈妈,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杨绵绵六神无主地搂紧小软,喃喃道:“妈妈不会让小软离开的。”说完她便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大婶的手,慌乱得直掉眼泪:“大婶,快帮我报警!快帮我报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