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矜娇百媚,姿态婀娜,娇小怜人。一双秋水孤傲执着,欲语还。唯一的不足就是……此女的年纪,未免也太小了些。
这少女若无旁人一般施施然走到井潇然面前,双唇微阖,千言万语最终开口只能唤出一声:“潇……公子。”
不止四周的人,连井潇然自己也有些茫然。
不待他开口,少女苦笑着低下头:“骊歌不请自来,给潇公子添麻烦了。”
骊歌啊……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是,到底现在他应该怎么应变?
井潇然定了定神,缓和了表情:“无妨,原本只是不想打扰你,骊歌能来,在、我当然更欢喜。”
听他这么一说,骊歌的表情反而尴尬了起来。
井潇然上前一步,轻声说:“你勿多想,我是真的高兴。”
看他二人和洽,井夫人有些不是滋味,拉过儿郎悄声问:“潇儿,这位小姑娘是?”
井夫人特意在“姑娘”前加了个点缀,也是在隐晦地提醒着井潇然。
井潇然没说话,只是看向那边的骊歌。
骊歌了然,连忙上前行礼:“铃兰楼骊歌见过井夫人。”
“铃兰楼?”
骊歌清冷的脸庞上露出感激的神色:“多亏了潇公子相救,骊歌才得以从恶人手中安然逃脱,目前安身铃兰楼中。”
看看这小姑娘现在对井潇然尚还是感恩多过其他感情,但假以时日,难免此“情”非彼“情”,在众人眼中这两人俨然已经是一桩风流逸事。
方才的一众千金见状,就算还想上前插一脚,可心里都难免多了些异样。
偏偏这时候还要再生出些意外:
“潇然,这……”
众人沿声一回头。
呵,这不是卓祭酒府上的幺娘么,热闹了。
“……”井潇然看着卓觅,额头也有点冒汗。
还以为骊歌就已经完事了,没想到玉卿再加多一味重药,这药效实在让旁边的人都消受不了。
各种状况都想完了之后,井潇然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眼下这个情况,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句:“两位请随我来。”
二女也不多说什么,真的跟着他就匆匆走了,留下一地的议论纷纷。
卓觅和骊歌慢悠悠地跟着井潇然走到偏僻处。
井潇然转身,看着二女,特别是看到卓觅脸上笑吟吟的表情,心下郁闷更甚。“玉卿公子这简直是要毁我清誉啊!”
骊歌觉得颇不以为意。
这些日子在铃兰楼,听下人说过楼主的事迹,心里的钦佩愈上,而在初闲等人的耳濡目染下,骊歌对井潇然的印象愈下,所以此时亦没什么好脸色。
井潇然对铃兰楼来的人的这些态度都习以为常了,计较也不过是自讨没趣,只能好声说着:“还请两位回去替在下谢过玉卿公子周全考虑。”
尽管,井潇然相信,今儿这一出,玉卿绝对是故意的。
骊歌客套地点了下头,二女都准备告辞。
“嗯……”卓觅转过身,却没有离开。
井潇然知道她有话要说,耐心地等待。
卓觅回头,收起了嬉笑,认真地看着他:“今后,你是如何打算的?”
“我不会娶她。”
骊歌顿时一脸惊讶地扭头过来看他,但是这位青年人满目的无奈和眷念又让她只能压下满腹的怨言。
如果卓觅没有从初闲和玉卿那里了解过,此时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着井潇然一顿怒骂,可是如今,她却分外平静:“你现在的所谓,最终只不过和她越来越远,又是何必?”
井潇然笑了。
“我参与不参与,或许于她的计划没有任何影响,但是不参与,今后我与她再无相交。现在我参与了,我不能成为她,可是我却能更了解她,日后若是分开,我这一世,我都不会忘了她。”
“哪怕,事成后,你们立场将会不同,将有更多身不由己,让你们不能相守?”
他是官人,她是武林人,这是皇上也难以改变的事实。
一旦事成,他扬名立万,她则遁迹江湖。
“谁知道,或许会有转机呢……”
风雪交加,放眼尽是灰茫茫的一片,不仅寸步难行,甚至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大雪阻挡,宋祁一行人也没办法在短期内到达中央。
“咳、咳。”
帐篷里点着火炉,热着暖茶,大部分的被铺都盖到了阮靖唯身上,但是重伤难愈,又添风寒,这种天气也不能让黑影像往常一样沿途埋伏,所有人都只能干着急。
黑影虽然也是在雪里长大的,可是对于这样的天气都是无能为力,除了现身讨了张帐篷,几人挤一堆休息以外,只能每天跑跑阮靖唯的帐篷看看她情况。
唉,雪什么时候才能停?
运输困难,食物倒是还有,可是阮靖唯的药快没了,到达下一个村庄还有些距离,何况也不确定村庄还有没有药可以换。
宋祁倒了热水递到阮靖唯手边。
“有劳。”阮靖唯接了过来,随口说,“雪小了。”
宋祁愣了下,笑着说:“我们是希望雪小了,可不是你想天公就要作美啊!”
阮靖唯没好气地看着他:“风声小了。”
宋祁凝神去听,外面的风声果真小了,心里稍定,叹了口气,商量道:“到了下一个村庄,还是把你伤养得差不多了再上路吧……我怕你就死在路上了。”见阮靖唯想说什么,宋祁忙补了一句。
“……”阮靖唯知道,以自己这情况,万一再遇上大雪,死在路上是真的可能。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阮靖唯叹了口气,“还有纸笔吗?”
“倒是有的,你要写什么?”宋祁起身去找。
“方子。”
宋祁回头瞥了她一眼:“你要是有好方子,怎么不早用?”
“药材在这边不好找,到了下一个村庄,试着看看有没有。”
宋祁递过纸笔,一边看着她书写,一边暗暗记下那几味药材。
“到中央后,你打算怎么做?”
宋祁不想她费神,这些天都没有和她谈论过这些事。宋祁站在一边,伸出单手提下了她肩头滑落的最外面那一层被子,然后装作没事一样坐到一边:“先打探下消息吧。”
“单于现在的动作隐秘,消息恐怕不好打听。”
宋祁嗤笑了一声:“总不能因为不好打听,然后干脆混进单于庭里去?”
阮靖唯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然后敷衍地附和:“是啊,也是个法子。”
宋祁看着她:“你有办法的。”
“其实……”
“嗯?”
“还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