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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月

李长风有些急了,他没想到会等这么久。

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他站不住了。他不时的眺望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车辆,试图寻找萧天宇的踪迹。可萧天宇始终没有出现,李长风眉头紧锁,心中隐约有一些悔意,当时不应该那么急着挂电话的,应该先问下萧天宇在什么地方,那样心里也就有底了。

李长风发现,自己还是嫩了些。

西安这么大,交通还那么拥挤,萧天宇如果在未央区的话,赶到这里少说也要一个半小时。要是萧天宇不在西安,那岂不是更糟。

萧天宇也是,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说话办事也还那么毛躁呢。

简简单单一句马上到,鬼晓得马上是多久。

李长风不由自主的埋怨起萧天宇来。

他点上一根香烟,坐在台阶上,慢慢的消磨着时间。自从离开校门,在叔叔承包下来的工地上干活后,他就没有了什么时间观念。

反正自己的时间不值钱,浪费就浪费吧。他暗想道。

医院对面有间网吧,开在商业店铺的二楼,上下通道就在打电话的那个话吧内。李长风以前也在那网吧玩过,在这枯燥等待的时间里,他不由得心痒痒起来。

但他仍旧克制了跑去上网的欲望,现在自己穷得掉渣,身上就两百来块钱,还准备用来找工作用。而且自己身上还没有手机,如果萧天宇到了后没看到他的话,那岂不是很不好。

他离开工地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找萧天宇帮忙,但是现在工作太难找了,动不动就问有么有大学文凭,这让他非常的不满。

大学生有怎么了,难道不是人吗?

他拿出了自己的底牌,说自己会吃苦,能受累。可那些招聘的考官们纷纷摇头,拒绝了他。

这让他心里憋着一团火,干脆就不去人才市场找工作了。他想要回到工地上去,工地上虽然很脏很累,但薪水也不少。自己身强体壮的,力气又比一般人大的多,在工地赚起钱来是很轻松的事情。

但是,新月离开前说过的那番话却让他不断的打消主意。

他决定不管怎样,也不再回工地做事了。

他皱着眉头吸着烟,眼睛看着对面的网吧,思绪渐渐飘移。

“她还好吗?”

“新月,我好想你啊。”他又给自己点了根烟,回忆月前发生的事情。

那是他的隐痛。

新月是个笑的很甜的女孩子,是他多年的网友,经常在一起视频聊天。他和新月的相识是一段巧遇。他还记得当初疯狂迷恋一款2D回合制游戏时,曾在游戏的擂台上玩耍,不小心和新月切磋起来。

他被新月扁的很惨,但他始终不服输,经常向新月发起挑战,就这样,他进入了新月的视线。两人交换了扣扣号,成了货真价实的网友。

与新月相识了五年,除了知道新月是北京人外,其他的基本没有什么了解。但他十分肯定新月没有男友。这不仅因新月从未聊过关于男友的事情,而且还曾严肃的说过,她是独身主义者。

新月很强势,是个典型的女强人,他向来都喜欢那些娇小迷人的小女生。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却被新月深深的迷住了。

然而,在今年的六月初,一切都改变了。

“该死的本命年,都是本命年闹得。”李长风暗暗诅咒着,他心知这是必然的结果,新月不可能始终陪着他,可他却总是避开这些,始终不愿面对现实。

新月发来消息说她要去美国就读哈佛大学了。新月说她不想去,但是没办法,老爷子硬要她过去,还给她办理了相关手续,她这个做晚辈的只能服从老爷子的指派。

新月说,她为了告诉他这个消息,拖了三天了。老爷子快不耐烦了,幸亏他上线了,要不然她就只能给他留下一连串的文字,然后默默的离开中国。

李长风当时的心态很不平静,新月要走,他不能阻拦,即使阻拦也拦不住。新月有新月的生活,他和新月之间有着天壤之别。更何况,他们只是网友,还不是现实中的伙伴。

他只能说:“祝贺你,希望你学业有成。”

新月说:“我不喜欢美国。”

他没有问为什么,潜意识的去避开新月出国的事情。他对新月说:“我会等你的。”

新月笑的很伤,劝道:“我不适合你,我、其实我不大喜欢男人。如果你能找到更好的女孩,千万别错过。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在你老家,像你这样的大人应该都有孩子了吧。”

李长风很烦,说道:“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我有我的追求。”

新月笑了笑,说:“做为朋友,我可以提个建议吗?”

李长风点头,新月说:“工地没什么前途的,最好别干了。你要趁现在年轻,有冲劲,赶紧干一番事业出来,不要等到年迈的时候再后悔。”

李长风的手微微颤抖着,不自觉的抽出一根香烟吸了起来。

视频那边的新月也点起了一根白色的香烟,吐了口烟雾道:“我知道你很烦,我也很烦。如果你不是我的好友,我是不会和你说这些的。长风,你是个有能力的人,别埋没了自己。”

新月什么时候下线的李长风都不知道,他只是默默的坐在网吧的沙发上,拼命的吸着烟。

是啊,儿时的理想都跑哪里去了?怎么就这样轻易抛弃了呢?

新月走了,走向另一个人生了,而他呢,他却只能和新月越走越远。

如果真像新月说的那样,等到迟暮之年,他躺在病床上默默等死的时候,回忆这辈子走过的路,会不会后悔?

他回到工地后找到了做包工头的叔叔,说出自己的挣扎。叔叔没有阻拦,吸了两根烟后对他说:“给我些时间,我把建筑款要来后放你出去闯荡。”

叔叔还给他提供了很多建议,比如做什么东西能赚钱,做什么东西不会亏本。他也心动起来,不管怎样,即使这和他儿时的理想不相符,但至少也算是走出了第一步。

岂料世事无常,在他即将迎来人生转折点的时候,转折如期到来,却变了个姿态。

他觉得,这段时间简直像做梦一样,有些不现实。

要不是迫不得已,他绝不会找萧天宇帮忙的。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他坐在台阶的边角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着劣质的香烟。地面烟头到处都是,惹得不少人送来怜悯的目光。

人们误以为他是某个病号的家属,在巨额的医药费面前不得不借烟消愁,缓解压力。

医院的保安在他面前来来回回走动过许多次,很想让他站起来,不要坐在地上,那样影响不好。

但保安们也是人,人的心里还是有善良的一面的,他们经过挣扎徘徊,决定让李长风继续坐着。

天快黑了,夕阳的光芒已经笼罩大地。李长风又快呆不住了,不由的胡思乱想起来。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他想要起身走人的时候,一辆雪白的宝马车嘎吱停在了他的面前,车门迅速打开,从里面走出了同样心急火燎的萧天宇。

萧天宇下车后快步走到他面前,兴奋的说道:“谢天谢地,你还在,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李长风立即掐灭了烟头,问:“怎么这么晚?”

萧天宇苦笑道:“我从世园会过来,路上堵了几次车,打电话又找不到你的人,可把我急坏了。吃饭了没?来,上车,我带你去家咖啡厅。”

李长风眉头皱了起来,显得有些拘束,扭捏一会后吞吞吐吐的说:“我、我、这样吧,我知道有家不错的拉面馆,我请你吃面去。”

萧天宇一愣,随即笑道:“好,我也好久没吃过拉面了。在哪边,要开车去不?”

李长风指了指街对面嘈杂的人流处,道:“就在对面。你的车还是停在这里吧。”

萧天宇道:“好,就这样。走,咱哥俩吃面去。”

他招来了保安,给了保安两百块钱小费,让保安帮忙照看着他的宝马车,便跟在李长风身后向路对面走去。

看着这对身份地位差异极大的人如此怪异,开宝马车的大富豪跟在穷光蛋身后,好像是随从样恭恭敬敬的,医院的保安和周围的行人们纷纷行侧目礼。

保安们心想:“乖乖,又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拿着消小费的保安更是觉得自己想法极为正确,于是他走了过来,到李长风留下的烟头处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烟头的上印着的牌子明确的告诉他们,那些香烟的价格只有五块钱。

“这两人怎么会走到一起去。。”保安抓破了头皮也想不出原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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