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僧把鼻子遮住,果然臭味消失了。那个村里人道:“这木板下有古怪啊,看来要出事了。”越南僧这时才发现,递给他树叶的村民,是他们村里有名的怪人,这个人平时都不与人说话的,非常孤僻,今天居然主动帮忙搜索,实在很叫人意外。
那怪人注意到越南僧正在看着他,就对越南僧苦笑道:“你这小孩子,不该来凑这个热闹的。”
几个挖地的人见事情这么怪异,都没了力气,突然木板下有人喊了声“救命哇”,这声救命喊得极为可怖,一个胆小的壮汉被吓得瘫倒在了地上,其他人更觉得周围气氛诡异,此时天色越来越暗,森林里到处都是怪异的声响,那声救命更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那个被吓倒的壮汉道:“这……这下面肯定不是人。”
带头人道:“不可能,大家不要乱想,救人最要紧,赶紧挖吧。”
那几个挖地的人早已经被吓得没了力气,听到带头人的话,都只是动了动搞头,却没有再举起来,带头人气得抓起了一把搞头,用力在木板上挖了几下,那木板禁不住他这样的打击,突然咔嚓一声响,被挖出了个大洞来。
众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更是慌张,一时间大家都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越南僧身边的怪人道:“顺根绳子下去试试吧。”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大家,马上有人拿来了绳子,在绳子上栓了个石块,从木板的窟窿处顺了下去。
他们带的绳子很长,可是直到绳子只剩下了一小节时,也没有触碰到窟窿的底部,这时有人道:“这窟窿是通着什么地方的啊。”
握着着绳子的那人道:“那呼救的声音也停了啊,要不然,咱们明天再带根长点的绳子来吧。”这绳子很长,握着也是很费力气的,他见绳子毫无反应,就想早点收了绳子回去,哪知他才说完这句话,绳子就被一股大力扯动了一下,这股力气差点把拿绳子的这人扯到窟窿里,幸好一旁的人手快,及时抓住了绳子的末尾,才算救了他。
他用尽了力气才算稳住身子,马上大呼道:“下面有东西在往下扯绳子,快帮忙。”这时坑下的几个壮汉也反应了过来,几个人开始把绳子往上拉。
几个人一起用力,绳子很快被拉上来了大半,可是到了这个程度后,却谁也不敢再用力了,因为绳子下面,传出了一股比刚才更重的腐臭味道。
这种味道无疑是在告诉大家,将要被被绳子带上来的东西,就是这股味道的来源,而这个东西是带着尸臭的。
带头人自然也想得到这些,不过他救人心切,见到几个壮汉都不动了,他哼了一声,抓住绳子就拼命的往上扯。当绳子还剩最后一小节的时候,几个坑里的壮汉同时往四边闪了闪,带头人一用力,拉着绳子的东西穿过窟窿,被他拉了上来。
那东西刚穿过窟窿,就发出了一声呻吟,用沙哑的声音道:“总算有人来救我了。”此时几个坑边的人已经看清了,被他们拉上来的是一个人,不过这人是谁已经没人能认清了,因为这个人全身都起了极大的水泡,每一个都有鸡蛋大小,都是蛋黄色的,脸上的这种水泡尤其多,眼睛和鼻子都已经被水泡覆盖了。几个壮汉见到拉上来的是人,就没那么恐惧了,大家都上去扶这个人,想把他搀起来。
与此同时,越南僧身边的怪人脸色忽变,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把越南僧往身后一拉,对着坑里的人大叫道:“别碰它!这是瘴母。”
可惜他这话说的已经晚了,几个离那人比较近的村民已经接触到了那人的皮肤,谁知到刚一接触,那人身上的水泡就爆裂了开来,水泡里流出黄色的脓液,还飞溅出了一些黑色的东西。
脓包破裂后,那人哀号了一声,身子一歪,居然又掉进了窟窿中,过了许久周围的人才听到有东西落地的声音从窟窿中传出。
那怪人看着坑里的众人,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抱起越南僧,走入了森林,当时天色已经晚了,这种情况下在林中乱走是很危险的,就算不遇到野兽,也很容易被绊倒或者撞上树木,可是这怪人却以惊人的速度带着越南僧回了村子,路上不但没有出现意外,连野兽都没有靠近他们的。
他们回到村子后,怪人把越南僧送回了家,又和越南僧的家人说了几句就离开了。越南僧毕竟是小孩,心思没有那么重,虽然很担心其他的村民,但是因为太累了,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整个村子就被一阵嚎哭声惊醒了。越南僧此时已经恢复了精神,就穿上衣服,随着家人去看是怎么回事,见一个妇女趴在村里的小路上,披头散发的哀嚎着,已经有十几个村民围着她询问是怎么了。越南僧也很好奇,就凑到前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可是当她看到妇女的脸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妇女的脸上都是鸡蛋样的水泡,已经盖住了整张脸,与昨天那人不同的是,妇女的嘴上也长出了水泡,所以她连说话的能力都失去了。
这次妇女身上的水泡没有爆裂,却同样致命,到了中午,这妇女就死了,后来越南僧才知道,那些参与搜索的人,早晨回来时都已经患上了同样的怪病,他们的脸上和身上都长出了蛋黄色的水泡,最严重的是那个带头人,他没有回到村子就死了。而其他人则是刚一回到村子,就都断气了。
那个妇女就是其中一个人的老婆,事情并没有结束,生黄色水泡的人越来越多,谁都不去接触那些尸体,也没能阻断传染,每天都有几个人因为这种怪病而死。
瘟疫爆发的第二天,那个怪人的尸体在村长家附近被发现了,他不是得瘟疫死的,杀死他的是一把丛林生存用的砍刀,与此同时,那对女男学者也同时消失了。
之后的几天里,怪病在周围的几个村子不断蔓延,仁医用尽了各种治疗手段,也没能阻止这种怪病,瘟疫蔓延开来的第三天,越南僧的父母就被它夺去了生命。越南僧也因为感染了瘟疫,进入了昏迷状态,不知道昏了多久之后,越南僧慢慢转醒了,他醒来时,周围弥漫着一股尸体腐烂的臭味。
全村的人,包括仁医在内,都被那场瘟疫杀死了,仁医在临死前给越南僧留下了一封信,信中说越南僧如果醒来,可以到仁医的师父那里学习医术,将来一定要查明这场瘟疫的真相。
越南僧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找到仁医师父所在的寺庙,那位僧人看出越南僧不是学习医术的材料,就把越南僧介绍给了另一个精通武术的僧人学习武术,多年后越南僧已经学会了武僧的所有技艺,又游历了许多地方,那片丛林他也回去过几次,那场瘟疫的真相,却至今仍是个谜。
听完越南僧的经历,我常常的舒了口气,我是医生,却从没有经历过瘟疫,我沉默了一阵,对他道:“您说的这种病,我也没有听说过,记忆里有几种类似的病,却都没有发展的这么快的,关于瘴母,我却在一本书中看到过。”
越南僧听我说知道瘴母的事情,眼里马上充满了期望,我有些心虚的道:“其实我所知道的瘴母,和您遇到的,差别特别大,我记得有本古书中记载,南方的山林中,经常会有一些圆球从天而降,这些圆球起初很小,不久就会迅速长大,长到车轮那么大时,就会四散弹开,被它打中的人,就会患上瘟疫,土人深受其害,所以名之为瘴母,意思是说此物是瘴气之母,瘴气之源。”
我接着道:“中医认为,风寒暑湿躁热六种邪气都可能造成瘟疫,听大师叙述,那场瘟疫的源头好像是从地下救上来的那个人,而村里那个行为古怪的人好像又知道有关瘟疫的事情,恐怕这种瘟疫之前是出现过的,我大胆猜想,这场瘟疫恐怕与那个深洞以及那两个欧洲人有关,而那个行为古怪的人很可能就是被欧洲人杀死的。”
越南僧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些事积压多年,那个深洞我已经记不清位置了,那对欧洲人我更是再没有见过,修行了这么久,我早已经想清楚,那场瘟疫或许是因果所致,我们和周围的村庄,长期杀死林中的生灵,有这样的报应,也算是合理了,我侥幸不死,该好好修行,或许还能早日化解这场因果。”
他嘴上这么说,我却听得出,他根本不甘心就这样算了,只是这件事实在难以查清,他用因果循环的办法来自我安慰罢了。
越南僧沉默了一阵后,就离开了,那之后我再没有见过他,也没有与他联系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完铁鱼的叙述,居然会鬼使神差般的想起越南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