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砚忽然铁青着脸,直直的看着面前的薛玲珑。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她要自己忘记她时,竟是这样的没有任何表情!
“你还是感觉到了。”薛玲珑叹气。
“你忘了,旦夕这味毒药是我教你配的。我自然对这味道再熟悉不过。”子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不在意的感觉。可是,哪里能够真的不在意呢?从山崖上摔下去时,他模糊之中,一直坚持着没有放弃的信念就是为了回来见她一面。这样的刻骨铭心,怎么可以就这样忘记?
“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以我为念。子砚哥哥,我不希望看着你痛苦。”
“玲珑,你记得,忘记你才是我最大的痛苦。因为你是我活着的信念。好好的回来,我在薛家等你回来。”子砚说完,并没有等着薛玲珑的回答,立刻转身离开。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将好不容易垒砌的伪装崩塌。
薛玲珑伴着早上最初的阳光,离开了清镇薛家。她没有亲眼看着雪灵儿被陌烨带走,也没有通知子砚。因为现在,他们是她最亲近的人,纵然是为了去寻找南宫墨,薛玲珑也到底舍不得他们。他们的亲情与薛玲珑和南宫墨的爱情。薛玲珑无法抉择却又不得不抉择。因为,这份爱情会给她最近的亲人带来危险。
从清镇到镜湖,薛玲珑从来都没有认真的走过。因为上一次去镜湖的时候,她是被南宫墨抱出薛家的。想必当时身受重伤的她是气息奄奄的倚在南宫墨的怀里的。很奇怪,明明没有亲眼看见,此时回忆起来,薛玲珑竟然觉得南宫墨那焦急的脸那样的清晰。
薛玲珑选择坐在马车中缓缓的向镜湖而去。她只是想再去重温一遍当时的温馨。虽然不过是一场自己幻想出来的梦,却依旧那样不惜一切的去追寻。只是,南宫墨,你真的还活着吗?那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姑娘,镜湖的地界了。”赶车的人高声叫道。
“好。我们去傲剑山庄。”薛玲珑回答,却没有走出马车。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隐约之中,薛玲珑感觉到了刀剑的气息。很是清晰,也很是霸道。想必这是冲着自己的。薛玲珑的嘴角弯了一抹笑意。忍了一路,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薛玲珑心里从出发的时候就明白,如今的自己在江湖上,就是一个活着的,毫不设防还到处乱跑的碧天剑。
“请姑娘下车吧。镜湖的地界,小的是不去的。”那赶车的人谦恭的为薛玲珑撩开车帘。一道明晃晃的光晃过薛玲珑的眼睛。她虽然是瞎了,却是隐约都能看到些光的。这一道强光伴着的是凌厉的刀锋直直的劈下来。
薛玲珑向后一仰,分明的感觉的那冰冷的刀几乎是贴着薛玲珑的面颊扫过去的。来人见一击不中,立刻变了招数,改扫为砍落。薛玲珑侧身躲过,按着刀身过来的方向,薛玲珑出手一把握住一个人的手腕,用力向车内一拽,自己则接着力从车门口纵身跃出。不过是咫尺的距离,薛玲珑犹如一条出跃龙门的鱼,灵活而机敏。
双脚刚刚落地,薛玲珑便感觉到自己身边几乎是处于被包围的状态。身边杂乱的脚步声说明,薛玲珑已经是被至少三十个人包围在中间。
“来的是什么人?纵然是要薛玲珑的命,也好歹要让薛玲珑死的明白吧?”薛玲珑不慌不忙的理了理自己手边的水袖。
“来要你命的人。”一个人恶狠狠地说。话音还没落下,刀已经跟着过来了。薛玲珑急忙躲开,心里却很是奇怪。似乎这些人并不是要抓自己,而从自己的口中问出碧天剑的下落。反而,这些人处处都是奔着自己的要害而来,如果薛玲珑没有猜错,一定是得了上头的死命令,定要杀了她薛玲珑才能回去。可是,如果说是要活捉她,薛玲珑并不觉得奇怪,可是,要是想要她的命,薛玲珑反倒觉得稀奇。这么个活碧天剑,居然不动心,倒是对她薛玲珑的命很感兴趣。
“真是不知道在谁的眼里,我薛玲珑的命能贵过碧天剑啊。不容易。”薛玲珑一面躲过迎面的,后面的,上面的,左面的,右面的刀,一面微微笑着。
“受死吧。”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竟是生生的将薛玲珑喊了一愣。这声音似乎很是熟悉,仿佛是在记忆里很深处的地方被人勾起来。
“玲珑。”一个男子的声音一把拉住薛玲珑的手臂,薛玲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人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子砚?”薛玲珑一把抓住揽在自己腰间的手。“你告诉我,对面的那个女子是什么装扮?”
“与汉人女子无异。”子砚反手握住薛玲珑的手,一面警惕的看着对面的人,他们此刻站成了一个扇形,将那后来的女子护在中间。子砚也觉得那中央的女子很是眼熟。
“子砚,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很是眼熟?”薛玲珑轻声问。
“是。仿佛在哪儿见过这女子。却一时之间想不起了。”
“对面来的可是天山之下的凌北北?”薛玲珑突然扬声问。“却不知道为何要这样要我薛玲珑的性命?”
“薛姑娘好记性啊。”凌北北冷声道。
“自然。与南宫墨有关的事情,我薛玲珑还是多少会留意一些的。只是不知道,凌姑娘你大老远的从天山之下跑到这里,就为了要我薛玲珑的命?呵呵,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受宠若惊啊?”
“你的命还是很值得本姑娘跑着一趟的。今天有你身边的人护着你,想来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不过,你的命,本姑娘今天是要定了。”
“所为何?”薛玲珑放开子砚的手,轻笑道。
“我族圣物的安全。你既然答应了江湖众人去寻找我圣物碧天剑,那么就是我整个霍瓦尔族人的敌人。”
“原来是为了这个。凌姑娘,我也冲你解释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你的出现着实令我很意外。对了,南宫墨可还好?”
“自然不需要你惦记。”凌北北顺口就说了出来,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时,凌北北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薛玲珑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南宫墨还活着,却宁可去找凌北北也不让自己知道,南宫墨,在你心里,究竟我薛玲珑是什么位置?
“玲珑,这……”子砚也是极其震惊的。虽然之前薛玲珑就曾猜测说南宫墨很有可能没有死的。可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得到证实,这还是第一次。可是,偏偏这消息的证实,竟然是来自南宫墨的青梅竹马或者说是曾有婚约的人,凌北北。这对于薛玲珑意味着什么,子砚几乎不敢想象。
“他很好便就好了。多谢你照顾他。”薛玲珑得体的微微施礼。看不出内心里是什么情绪。
“你今日来杀玲珑,南宫墨可知道?”子砚忍不住问。他不愿看着薛玲珑如此隐忍的忍下自己心里的痛楚。
“他自然知道。”不等凌北北开口,薛玲珑已经说出了口。“南宫墨向来不会看着我被人追杀的。如今是你出现救我,而不是他。罢了,想必他是觉得我的性命与他已经无关了。”
薛玲珑的脸上依旧是没有表情。只是藏在水袖中的手已经被薛玲珑自己的指甲咯除了血。她只是这样忍着。不愿意让子砚担心,也不愿意向其他人显露自己的脆弱。
“哼。”凌北北冷笑,毫无预警的出手,手里的刀直向着薛玲珑的心脏。因为刚刚的说话,薛玲珑已经离开子砚身边五步之外,所以,子砚即便现在立刻动了身形,也无法及时拉回薛玲珑。
而薛玲珑只是这么站着,任由那刀锋一点一点的略近。一面说话薛玲珑一面向前走,也是薛玲珑计算之中的。她总是觉得南宫墨就在附近。不管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薛玲珑知道,他应该是在的。那么,南宫墨,如今我将自己置于生死之间,你将如何?
“叮。”分明是刀剑相撞的声音。薛玲珑依旧是纹丝不动。
“你……”凌北北的惊呼已经给了薛玲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