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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吃野菜金栋苦难咽 提劣绅四家心生怨

且说边景春来到梨树旁一看,张凤仙已经离去,心中不免空落落的。但他并不甘心,迟疑了刹那,情不自禁地朝西挎院走去。

来到西挎院门口,边景春上前一推门,原来那门虚掩着,见此情景,心中大喜。刚要推门进去,不料身后有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因是冷不防,这一惊直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回头看时,竟是白艳秋,这让他十分尴尬,顿时羞红了脸,站在那里,一时哑口无言。

夜色中,两个人相对而站,并无一言。片刻过后,白艳秋一扭头,拽起边景春的胳膊便走。因天色漆黑,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边景春跟在后面,脸一阵阵发烧,想要说什么,又羞于启齿。越是这样,边景春越感不自在,实在受不了了,一甩胳膊挣脱白艳秋,然后大步流星地往自家小院走去。白艳秋跟在后面,忍不住嘤嘤哭出了声,她脚步踉跄,显得十分伤心。

二人刚离开西挎院不久,边玉亭也轻咳着朝西挎院走来,将近门口时,只听咔嚓一声,院门被闩上了。

边玉亭愣怔了一下,然后用他那双浑浊的绿豆眼瞅了那两扇门刹那,不知道是怨恨还是羞愧,他长叹了口气,又蹒跚着回来了。

且说光阴流逝,岁月如梭,一晃端午节将至。每年这个时候,家家都把新割来的艾蒿插在屋门框上,借以驱瘟靖鬼,祈盼平安。另一方面,都开始碾黍米包粽子。女孩们也开始买五彩丝线绣荷包,绣好之后,在荷包里装上头年秋天采集的香草籽,便挂在脖子上,悬于胸前。手腕上也都系上五彩线,头上的小辫也都改用五彩线来扎系。这时候的女孩儿都颇显朝气,神采奕奕,格外靓丽。正是:

平时不起眼,含苞尚未妍。一旦露端倪,竟似水潺潺。

且说这些日子杨家堡可热闹了,货郎走了炉匠来,引得顽童们跟在后面吵吵嚷嚷。货郎、炉匠歇下担子之后,他们又围上来看稀罕,还不时地相互推推搡搡。

这日半头晌时,堡子里又来了一个货郎,他手摇货郎鼓,肩上挑着两只货箱,边走边吆喝道:“针头线脑、锥子、顶针、手镯、镜子、木梳、头绫子;老头、老太太的老花镜,年轻媳妇的胭粉和口红。价钱合理,童叟无欺。有钱的,拿钱买。没钱的,拿鸡蛋或破铜烂铁交换。快来买吧,实惠便宜。”不多时,他把担子歇在苗凤与杨德山两家门前。

恰银环、小风、金栋手提剜刀、臂挎菜蓝从地里回来。听见吆喝,银环老远看着货郎问小风道:“小风姐,你买丝线了吗?”小风说道:“还没有呢。咋的?你想绣荷包了?”银环点点头。小风说道:“我也正想绣呢。走,咱们过去看看,看看这个货郎的丝线靓不靓眼?”两个人说着话,很快来到货郎担子跟前。

二人往货箱上一看,上面摆着两种丝线,一种是五彩的,一种是七彩的。

银环问道:“货郎大叔,你这丝线咋卖?”货郎说道:“五彩的,伍角钱一扎。七彩的,七角钱一扎。”小风问道:“拿鸡蛋咋换?”货郎说道:“看鸡蛋大小论价。鸡蛋如果大,一颗一彩。鸡蛋如果小,三颗两彩。”

银环问小风道:“小风姐,你看咋样?合适不?”小风说道:“还行吧。”货郎说道:“闺女,这价钱不贵。告诉你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快回家取鸡蛋来换吧。”

银环拽了小风的袖口一下,说道:“小风姐,咱们回家拿鸡蛋去吧。”小风点点头,说道:“行。”说完,两个人各自回家去取鸡蛋。

回到家,银环放下菜蓝,然后从盛鸡蛋的罐子里拣出十几颗鸡蛋放进瓢中。刚要出屋时,金栋推门进来了,见银环手上端着装鸡蛋的瓢,便问道:“银环姐,你真要拿鸡蛋换丝线呀?”银环说道:“嗯哪。换几扎丝线,我要绣荷包。”金栋说道:“银环姐,你也给我绣一个荷包行不?”银环没作声,端着盛鸡蛋的瓢径自出了门。

来到货郎担旁,银环把鸡蛋端给货郎看,问道:“大叔,你看某这鸡蛋该咋论价?”货郎往瓢里看了看,然后又看了银环一眼,说道:“一看你这孩子,就知道是个老实孩子。另外,你这鸡蛋也不算小。这样吧,一颗鸡蛋换一彩,你看咋样?你要几彩的?”银环腼腆地说道:“我要五彩的。”金栋说道:“银环姐,你要七彩的吧,给我也绣一个荷包。”

这时,小风端着鸡蛋瓢来到跟前,听见金栋让银环给他绣荷包,不禁瞅着金栋一撇嘴,说道:“一个臭小子家,张口就和人家姑娘要荷包,你也不知道害臊?”金栋说道:“害啥臊?俺又没问你要。俺问俺银环姐要荷包,管你啥事儿?”

货郎一边给银环拿丝线一边瞅着金栋问道:“小伙子,你今年几岁了?”金栋说道:“俺九岁了。”货郎又问道:“你们堡子里像你这么大的半大小子就你一个吗?”金栋说道:“还有好几个呢。他们都给财主家放猪去了。”货郎笑问道:“那你咋没去呢?”

金栋把头一梗,理直气壮地说道:“俺娘说俺是独苗,又说俺是洪家传宗接代打种的宝贝。俺珍贵,俺不去!”他话音刚落,只见银环从货郎手中接过丝线扭头便走。

货郎瞅着金栋忍不住哈哈大笑,口中说道:“可真是的!你这孩子确实不知道害臊!光知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知道干活儿养活自己,将来谁家闺女肯嫁给你个懒汉做媳妇?打种?打个屁吧,你个小东西!”因银环走了,金栋顾不得搭理货郎,赶紧去追银环,边追边喊道:“银环姐,你等等我。”

货郎瞅着金栋的背影直乐得喘不上气来,竟忘了招呼小风。

小风忍不住说道:“大叔,你赶紧给我拿丝线吧。”货郎这才收住笑,说道:“哟,闺女,对不起,对不起。哎呀妈呀,这小子也忒逗人了!”然后问小风道:“先头换丝线的那闺女是他姐姐吧?”小风说道:“他两家大人是把兄弟,他俩是干姐弟。”

货郎听了,似若有所思,口中咕哝道:“噢噢噢……原来是这样。不错,不错。唉,人的命天注定,这都是缘份呀!”小风问道:“大叔,你说啥呢?”货郎说道:“没说啥,没说啥。”说完,给小风拿了丝线,便挑起担子、手摇着拨浪鼓、嘴上吆喝着走了。

银环回到院子,恰费氏推门出来,见货郎走了,不禁自言自语道:“唉,走了?走了就算了,等下回有来的再说吧!”银环问道:“婶儿,你说谁走了?”费氏说道:“我的顶针儿不见了,想买一个,可那货郎挑着担子走了。算了,算了,等下回再有货郎来时再说吧。”

银环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没走远,我去给你买。”费氏说道:“不急,不急,俺不急着做针线。”说着,顺手接过银环手中拿的丝线看了看,问道:“咋?俺环儿要绣花呀?”

银环说道:“不,我要绣荷包。每年五月节的时候,丫头们都兴绣荷包。”正说着,金栋跑进院子,赶紧凑到银环跟前说道:“银环姐,你给我也绣一个荷包行不?”

银环仍没作声,转身进屋去了。金栋紧走几步也跟了进去。

见儿子不谙事故,又不好说什么,费氏叹了口气,说道:“栋呀,你好好耍,别惹你银环姐生气,听见了吗?”说着,转身回东屋去了。

回到屋里,费氏把金栋刚剜回来的青麻菜与大脑瓜菜择好洗干净后,都放在了柳条笸箩里,接着准备晌午饭。她把先时她自己采的榆树叶子也洗干净,拌上少许苞米面又撒了些盐,然后装到蒸屉里,点着火开始蒸“扒拉”。

“扒拉”蒸好了,洪四家也回来了,他是与杨德山一起锄地去了。今年自开春以来,老天爷接连下了几场雨,就目前来看,庄稼长势良好,有望秋天能获得个好收成。

费氏摆上饭桌,赶紧给洪四家满满盛了一碗“扒拉”让他先吃,然后去叫金栋。金栋回来一看,饭乃是榆树叶子“扒拉”,便把驴脸拉得多长,嚷道:“俺不吃这东西!俺要吃高粱米饭!”费氏说道:“看把你幸的!大春天的你想吃啥?能有东西填肚子就已经不错了!”

洪四家吃了一口“扒拉”,接着又夹了一筷子青麻菜在酱碗里蘸了一下,送入口中便大嚼起来,一边嚼一边说道:“青麻菜蘸酱真好吃。”说着,又夹了一筷子大脑瓜菜也在酱碗里蘸了一下,送入口中咀嚼了几下之后,又说道:“嗯,辣乎乎的,比小葱还爽口。栋呀,快吃吧,等明日再让你娘给你做高粱米饭吃。现在是春荒,有口吃的就已经不错了。这时节来织布的人也少,挣不着米。就是家里有米,咱也要九成菜一成米地过日子,可不能‘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它日瓦上霜’。”金栋嚷道:“没有米了,你们为啥不去李家店俺李大爷家里去要?”

听金栋冒出这话来,洪四家不由得火冒三丈,遂斥道:“你这孩子,越说越不像话!你咋这么不长进?李家店你李大爷家有,那是人家的。人家接济咱,那也是看在你杨大爷的人情面子。不然,人家凭啥给咱?记住了,你要想吃好的又不愿意挨饿,就自己去挣,挣来的才是自己的。好吃懒做、光靠别人施舍过日子,早晚得饿死!”金栋说道:“反正俺不吃‘扒拉’,俺就要吃高粱米饭!”

见金栋犯了混,气得洪四家便要打他,但想起前些日子他无故耍驴,只因说了他两句便赌气走了,结果被人扔到河里差点儿淹死。想到此,不禁叹了口气,因又想:“要不是王忠义赶巧路过救了他,现在一家人是个啥样子,真不敢想象……”念及此,心头陡然一颤,眼前一片茫然。他看着金栋,感觉这孩子就像一块烫手的热山芋,扔又舍不得,拿着又烫手,真是爱恨交加,万般无奈。

见洪四家焦躁,费氏赶紧对金栋说道:“俺栋听话。今日你先将就着吃一口,明日娘一定给你做高粱米饭吃,中不?”金栋不但不听,反扯着嗓子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嚷道:“净哄俺,都几天了?不是吃‘扒拉’就是喝菜粘粥!”费氏泣道:“儿呀,难道娘和你叔不想吃高粱米饭和苞米面贴饼子吗?想又有啥办法?孩子,咱没有呀!你总是这么不懂事儿,这不是难为娘和你叔吗?”

金栋只管哭。洪四家心中焦躁,把筷子放在炕桌上,推开饭碗也不吃了,只管坐在一旁叹气。费氏揽着金栋,直掉眼泪。

杨德山在北屋听见金栋哭,不禁长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儿呢?这个季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谁家有啥吃的?今年算是不错了,雨水勤,野菜长得好、也多,所以才没断顿。如果像往年春旱,想吃野菜都没处去剜呀!唉,如果那样的话,他可能就不哭、不闹了!”银环说道:“爹,咱家还有点儿高粱米,我擓一瓢给我婶儿送过去吧。你看金栋哭闹得这么厉害,我二叔和我婶儿指不定咋懊作呢。”杨德山说道:“我闺女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你快看看米口袋里还剩多少米了?麻溜擓一瓢给你婶儿送过去。要不……你听听,这是啥动静呀?”

银环马上到墙角提起口袋看了看,说道:“也没多少了,就剩底儿了,划拉划拉也就刚够一小瓢。”杨德山说道:“闺女,啥也别说了,快都倒在瓢里,麻溜送过去吧。”

银环答应一声,提起口袋小心翼翼地把米倒进瓢里,赶紧端着出去了。

来到东屋一看,洪四家正坐在炕桌旁叹气,费氏揽着金栋掉眼泪。银环走上前说道:“婶儿,某家还有这点儿高粱米,我爹让我送过来给金栋煮饭吃。”费氏哽噎着说道:“环儿,俺的好闺女。你也还是个孩子,可你就知道心疼人。你看俺这个催命的,他哪体谅俺一点儿呀!不管你咋和他说,他就是咸淡不进,也不管你有没有,只管一个劲儿地作、闹。俺算是看透了,他要不把你二叔和俺折磨死,他是醒不了人事儿了!”

银环说道:“婶儿,快别懊作了。金栋他还小,等长大了就好了。”费氏一把拉过银环,说道:“俺的儿呀,你要是俺亲闺女该多好呀!”

听见这话,银环一直含在眼角的泪珠再也无法控制,终于滚落了下来。

费氏一把推开金栋,忙把银环揽在怀中。

金栋愣怔了一下,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失落感顿时袭上心头,只觉得掉进了万丈深渊一样,马上被笼罩在一种莫名的恐惧之中。迟疑了刹那,金栋一把抓住费氏的胳膊,哭道:“娘,娘……”

费氏不耐烦地说道:“叫俺做啥?一点儿也不听话!”

这时院子里有人叫道:“三叔,你在家吗?”听见是洪金良的声音,洪四家说道:“金良,俺在屋里呢,快进来吧。”说完,赶紧下地接出去了。

出门一看,洪金良正往拴马桩上拴驴呢。洪四家说道:“现在正是锄二遍地的时候,你咋有空来?”洪金良说道:“这些日子俺爹和俺娘就唸叨,说这个季节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织布,怕你们吃的接不上趟,就赶着让我装了一口袋苞米和半口袋高粱米送过来。”洪四家说道:“这个季节谁家都不好过,你给俺送这么多粮食来,你们就得勒裤腰带了。”洪金良说道:“今年地里野菜多,搀和着吃,咋也不至于像往年那样干瞪着俩眼挨饿。”

正说着,费氏从屋里接出来,说道:“金良来了?你爹和你娘都挺好的吧?”洪金良说道:“让婶子惦记了,俺爹和俺娘都挺好的。”见金栋抱着费氏的腰哼哼呀呀地掉眼泪,因笑问道:“金栋,你咋的了?你抱着俺婶子的腰哼哼啥呢?都三尺多高的汉子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洪四家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孩子给惯坏了!嫌‘扒拉’不好吃,吵着要吃高粱米饭,可家里……”

洪金良笑说道:“大春天的,咱穷人家里有口吃的饿不着就算不错了,咋还敢挑肥拣瘦?你是没饿着,要是饿上几顿,吃啥都觉得香了。”

费氏说道:“谁说不是?唉,都长这么大了,就知道红口白牙地磨人!”

银环从屋里出来,一见洪金良,便招呼道:“二哥来了。”洪金良说道:“哦。银环妹妹,咋不见俺杨大叔?”正说着,杨德山从北屋走了出来,笑问道:“金良来了?”洪金良说道:“嗯哪。俺爹让俺给俺三叔送点吃的来。”杨德山说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可谓是‘及时雨’呀!金栋正吵着要吃高粱米饭呢!”说着,扛起一个粮袋子便进屋了。

洪四家说道:“大哥,你歇着吧,俺和金良搬就中。”杨德山说道:“你就别客气了,谁拿不是拿?金良走了这么远的路,可能早就饿了吧?弟妹,快麻溜给金良收拾饭吧。”

洪四家提起地上另一个口袋,大家相跟着都进了东屋。坐下之后,费氏说道:“金良,你渴了吧?婶子先去给你烧口水喝,然后再给你拾掇饭。”洪金良说道:“婶子,你甭忙活,俺平时净喝凉水。饭,你也甭特意为俺做,有现成的俺吃一口就中。”说着,径直走到水缸跟前,拿起水瓢舀了半瓢凉水,端到嘴上便咕嘟咕嘟喝起来。

费氏说道:“金良,你先坐着,俺这就去给你拾掇饭。”说完,瞅着洪金良叹了口气,又说道:“唉,也没啥吃的!我刚蒸了一锅‘扒拉’,要不你先将就着吃一口?”她刚说完,金栋又扯起她的衣襟哭道:“娘,俺要吃高粱米饭。”

洪四家叹了口气,然后对费氏说道:“要不你就把银环刚送过来的米拿去给他做顿高粱米饭吃吧!”接着又对洪金良说道:“金良,你先等一会儿,等你婶子把饭做好了,你和金栋俩一块儿吃。”洪金良说道:“让俺婶子做够金栋吃的就行了,俺吃口‘扒拉’就中。”

其实“扒拉”蒸屉就放在炕桌上。金良到碗架里拿来碗和筷子,自己盛了一碗“扒拉”,坐在炕桌前吃起来。

杨德山赶紧对银环说道:“环儿,你到咱屋里把咸菜给你金良哥端点儿来。”银环答应一声,转身便去拿。金良说道:“银环妹子,你别去拿了,这‘扒拉’的咸淡正可口。”

洪四家因金栋一直闹腾,光生气了,所以也没正经吃饭。这时,正好有金良陪着,便也跟着吃了一碗“扒拉”。

且说银环在灶火间帮费氏做饭,金栋不离银环左右,在跟前转来转去。屋里只剩下杨德山、洪四家、洪金良三人,洪四家和洪金良边吃边与杨德山唠嗑。

杨德山说道:“金良头一回来的时候,正赶上种地。你看这日子过得有多快,一转眼的工夫就两个多月过去了!”洪金良说道:“可不是咋的?觉着没几天似的,一晃就两个多月过去了!”然后又问了问洪振海与张洪氏的情况。

洪四家说道:“振海经常去七家子推纸,路过的时候就过来看看。大妮儿没来过,她家九官和她家老大——万年,倒是来过一次。”杨德山说道:“都整天忙活这口吃的,尽管忙得脚后跟直打后脑勺也忙不饱肚子,哪还有闲工夫串门儿?”洪金良说道:“可不是咋的?要不咋说咱穷人命苦呢?你看人家地主老财们,一个个细皮嫩肉,脸上有红似白的,整天迈着方步,优哉游哉,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不愁吃,不愁喝,和人家没法比。”洪四家说道:“唉,这就是命呀!”

杨德山磕掉烟灰,板起脸说道:“啥这就是命?我就不信那个邪!那些地主老财们还不是靠吃黑心钱发家的?常言说:‘为仁不富,为富不仁。’当然也有不忘根本、不忘贫贱、能善待穷人的,例如:李寿春大哥就是其中的一个。可边玉亭就不同了,他是属于看穷人如牛马,恨不能卸了磨就杀了吃肉,然后还不吐骨头的主。前些日子,李大哥让李四捎话来说,乡里开啥‘乡佬会’,边家父子就要挟‘乡佬会’,说要拿我杨德山开刀,理由是:我经常揭他们的短。你说他心里如果没有鬼的话,还怕人家说吗?”

一提起边家父子,洪四家便气不打一处来,不禁愤然说道:“边家父子的心可说是和蛇蝎一样狠毒!俺初来乍到咋就招惹着他了?一年不到的工夫就来找了俺两三次茬,先是挑唆人上门‘借粮’,再就是父子俩为了狼皮,一个敲诈,一个派人暗偷。更有甚者,竟欲断俺洪家香火,把金栋往河里扔。你说他们父子干出这样灭绝人伦的事来,他还有人性吗?现在又要整治大哥,这……这……这还有天理吗?……”

杨德山说道:“边玉亭这么做,我琢磨了,他是因为没榨着咱们的油水呀!在他边玉亭眼里,穷人就是牛马,是专供他发财使的工具。只要他看见谁没给他出过力,又没在谁身上发过财,他心里就难受,所以就老琢磨谁。现在他儿子又当警察了,而且还升迁做了副所长,这就更没有地方搁他了!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何况他还一贯看穷人如粪土呢!你说他能消停得了吗?”

洪金良愤然说道:“他还是人不是人?真是坏透气了,头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你说他这么没有人味儿,也不怕遭报应?”

杨德山冷笑一声,说道:“谁报应他呀?他儿子不但没遭报应,这不还升了官儿了吗?唉,这就是天理呀!”

杨德山话音刚落,忽听院子里有人说道:“掌柜的,给口水喝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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