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几天前,她才突然发现,原来当初她醒来时所接收到的原主的记忆并不是全部,而是离当时时间最近的一小部分,而其他的记忆,正在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恢复。
她与乾离没有谈判的条件,但不代表她跟当朝的皇帝也没有谈判的条件,她并不知道乾离所谋是什么,但至少她可以肯定,目前她对乾离来说是没用的,而她脑中的东西,对皇帝来说却有大用,并且这些东西只有她肯说,他才能知道。
车内两人皆是沉默不语,各自揣着心事。
虽然面上轻松,实则,每一秒对于顾夕颜来说都是煎熬。所幸并没有让她煎熬太久,约莫一刻钟后,里面的小太监,在守卫耳边嘱咐了几句,便放乾离的马车进去了。
本来到了宫门,所有的人都该下车,步行进去,但乾离是个特例。乾王腿不好,先皇曾下过旨,但凡是乾离坐的马车,是可以驶进宫里的。虽说当朝的皇帝很是不满这一点,但是也没办法,先皇虽然去了,但这旨意却依旧要遵从。
托乾离的福,顾夕颜也不用下车,沧澜的皇宫本就大,王城的三分之一都在皇宫的围墙内,可见其占地面积,皇帝早朝在前殿,书房却是在后殿,朝中的大臣们每日上朝,尚需乘轿子往返宫门到前殿的距离,若是走路去后殿,不但一时半会到不了,而且相当累人。
顾夕颜不自觉的看着乾离的腿,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乾离皱着眉头,看着顾夕颜一脸的凝重:“我劝你不要打什么别的主意。”
听到乾离的话,顾夕颜不由的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乾离想差了,好在她反应慢,并没有先一步做什么,不然倒还真是不好解释。
车厢里,二人你瞅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气压低到仿佛马上就要炸开。好在炸开之前,后殿到了。
乾离先一步下了车,顾夕颜则由小太监扶着下来,由于穿不惯这样的服装,还差点摔倒。乾离赶忙转动着轮椅过去扶她,一脸的和熙,像极了诗中那些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乾离本就长的好看,而且是雅致的那种好看,虽说坐在轮椅上,抬手间却自有韵味。顾夕颜突然有种他本该如此的感觉。平时的乾离,与此时可以说是判若两人,平日里的他面上总是没有任何表情,有表情的时候不是蹙着眉,就是一脸的嘲讽,让人看了极不舒服。顾夕颜不由的想,若是乾离可以一直如现在这般,就算不离开王府也是可以的。
书房门口的太监掐着嗓子唤了声“宣乾王爷、乾王妃”,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入殿中。
王妃的礼仪顾夕颜是知道的,昭华公主本就生活在王宫里,这些东西早就扎根在了她的记忆里,虽说顾夕颜做的不一定有多标准、多规范,但是礼数上并不会有错。
待皇帝让她起身,她这才看清皇帝的模样,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样貌与乾离倒是有几分相似,却又有着明显的不同,若说乾离是山间吹过的风,那皇帝就是大漠里的风沙,带着与生俱来的暴戾。
匆匆撇过一眼,也不知皇帝是否发现,顾夕颜赶忙低下头。这倒也不是顾夕颜胆子小,虽说一路奔波,但是却还是悄悄的打听到了一些东西,比如当朝的皇帝一直想找机会除掉乾王爷,比如他很喜欢抢走属于乾王的东西。
顾夕颜本以为乾离会跟她看过的小说里一样,完全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没成想,乾离倒是恭恭敬敬,甚至有些惶恐,只是这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顾夕颜虽然低着头,眼睛却没闲着,东看看西看看,倒是真让她发现了点什么。
屋内除了皇帝,他们夫妻二人,侍奉的太监宫女外,还有一人。那人正用一种活见鬼的眼神看着她。
此人虽然顾夕颜并不认识,却能猜到这人是谁。
沧澜的占地面积虽广,但大部分却是平原,着装也是绸缎布匹多一些,制式上多是宽袍大袖。而她的母国西蜀,则是多山林,毛皮要多于布匹,虽说大户人家也都是用绫罗绸缎多一些,但多多少少,还是少不了些许毛皮的元素,并且西蜀山多,服装的样式也多为简洁的窄袖,甚至有些地区已经有了外穿的裤子。
眼前这人,明显是西蜀的装扮!而他看向顾夕颜的眼神,怕是认识她的。
顾夕颜翻遍了记忆,并没有这个人的样貌,看来多半是个使者,只是见过顾夕颜,或者只是她的画像,与她并不相熟。顾夕颜放下心来。皇帝将他们安排在同一时间见面,明显是有什么目的的,这下有好戏看了。
顾夕颜的大脑高速运转的时候,当朝的皇上早已象征性的与乾离客套完,无非就是皇上说,皇弟这些年在北漠苦了你了,乾离答并不苦还是皇兄治理国家苦,之类毫无营养,说多了两人都反胃的话。
当皇上提到那西蜀使者的时候,顾夕颜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
西蜀的使者向皇上行了礼,盯着顾夕颜看了许久,甚至围着她转了一圈,似乎在极力的确认些什么。与此同时,其眼中见了鬼的神情更是越来越浓。许久,他才深吸一口气,向皇帝回道,“此人确是吾国公主。”
坐在正中的皇帝猛地一拍椅子把手,站了起来。底下的人皆是被吓了一跳。
“那你如何与朕解释你此行的目的。”
使者只觉得皇帝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扎在他的身上,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其中的事情。因为眼前的的确是昭华公主顾夕颜,而她也的确是应该死了才对。
“这……皇上,公主的子母蛊确实显示公主已死。”
子母蛊?顾夕颜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东西,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作用,只能依旧低着头,装作没她什么事。也好在这使者给面子,虽谈提到了她,却并没要她回答什么,只有乾离,一脸了然的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