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鬼突然咧着唇角笑了，虽是笑着，表情却阴鸷到了极点，笑意半点不达眼底。
她挑衅了他身为男性的威严。
蓝色的瞳孔闪过一抹阴鸷，随即，在看到上官玉儿猩红的额头时，瞬间消散。
修长、细腻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小人儿光洁如玉的脸颊，“桀骜不训是么？没关系，为夫有的是耐性。”
*
上官玉儿躺在床上，额头正中贴了一小块白色的纱布，双眸紧闭，睡得极沉、极稳，安静的模样，像个初生的婴孩。
唐瑾天靠在床头，交叠着双腿，一派优雅。烛光落在男子冷峻如修罗的脸上，刚毅而冷酷。
他看着她，蓝色的瞳孔温柔流转，竟是连唐瑾天自己，也未曾发现。
“尚石头……”唐瑾天低低呢喃。
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第一次，他对这个女子产生了好奇，想要去了解她，扯开她所有的面纱。她越是掩藏，他越想把她的一切都挖出来。
红锦拿起一个小册子，汇报这段时间上官玉儿的所作所为。
“四月初八，少夫人能下床后，打翻了寝房的烛台，同日下午，夫人少夫人把棉被和房间里所有的衣物全部从窗户扔了出去。
四月初九，少夫人用烫药浇在您最爱的蕉美人上。
四月初十，少夫人杀了您鱼缸里的锦鲤，没有找到调味料便把锦鲤放在自己的药罐里……”
唐瑾天拿起边上香茗，轻抿了一口，唇角不自觉的上翘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儿呢。
“五月二十六，少夫人拆了床帘上的朱纱和珍珠，编了一条手绳，编好后烧掉了。就工艺手法，不输名家。
六月初一，少夫人打翻了厨房所有的调味品。
六月十九日，少夫人吹口哨吸引海鸥，被海鸟啄伤；”
说及此处，红锦的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唐瑾天的一张俊颜亦是相当精彩，漾开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能想象得到那画面，肯定十分精彩，那时候，她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懊恼、倔强？
“七月初十，少夫人捡了厨房的木炭在地上画了一幅画。”
说话间，丫鬟已经把上官玉儿的“大作”拿到了唐瑾天面前。
白色的大理石地板被整块抠起，石板上一层薄薄的琉璃将画作封起，保存得十分完好，四周用黑色雕花的木框装裱了起来。
看着上官玉儿的作品，唐瑾天的眸色微微沉下。
时下的画风，要么山川河流巍峨壮阔，要么花鸟鱼虫闲情别致。上官玉儿的画，整体基调却阴暗而冰冷。
正中是一个巨大的深坑，深坑上方黑色天使展开双翅，翅膀一直延伸到无边的黑暗里，天使仰着头，想要飞向天空，却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桎梏。
他眼中的神情凛然、绝望、悲伤……
蔷薇花瓣朵朵飘零，蔷薇生长的草坪朝着深坑的方向，狠狠旋转扭曲着。
唐瑾天胸中一滞，终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淡淡道，“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