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鉴定所的房屋之内,一件物品在我的左手上快速的翻动,右手写下一张纸关于这件物品详细的鉴定纸。虽然眼前的习者们脸上带着清扬的笑容,但他们却缓解不了我心中那焦躁的情绪。
我不想呆在这里。这里是什么?是修罗场?还是刑法地?为什么我要做这种重复,无趣的事情?
面前的几位习者似乎察觉到我脸上那耸拉的表情,互相拍拍肩膀,将脸上嬉笑的表情给收敛起来。摆成了端正,严肃的样子。是的,他们是前来鉴定物品的习者,对于我来说,也只是一群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互相之间根本没有必要嬉笑打闹,也没有必要展露出笑容,弄得他们像相处已久的朋友。
他们表情的变化,当然也不是我的原因。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在做分内的事情罢了。脸部的表情本就是由他们自己控制,严肃是否,松散是否,与我何干?
我将盖上印章的鉴定纸,以及物品推出到习者的身前。向他们说道:下一位!
我的声音自己听起来是那么的沧桑与可悲。好似接近百岁的苍老老头。或许是平日里那乏味的生活曲调,让我早已寂静下去了吧。
他们躬了躬身,便拿着物品走了。没有打任何的招呼。中间也没有说出任何一句多余的话。事件处理完了,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与证明,还需要再多说些什么呢?确实,我也不想说任何的废话,那太浪费我有限的精力。
您好!一道声调略高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我半抬起眼帘,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面前,前来鉴定的下一位习者。面前的是一位孩子,孩子的年龄并不大,却有着与我不同的灵动眼睛与坚韧的神气。
不过,这位孩子仅仅只是一位过客罢了。鉴定过后自然会离去。随后在几天内便会从我的记忆中消失,没有丝毫的情感与眷恋,只是一天中平淡无奇的一部分。哈?对来者产生牵挂?那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情感产物。我早就知道了,也从不抱有任何期待。
我让这位孩子把自己所要鉴定的物品拿上来,好让我进行必要的步骤。不必多想,来到鉴定所内,要做的事永远都只有一件。
只是,这位孩子搓了搓衣角,抓了抓头。向我腼腆的笑了笑。并没有将物品拿出来,而是问我这里招不招学徒。
见我没有开口说话,孩子又赶忙改口:不是学徒也无所谓,只要能在这里打工就可以了,自己在家里做的家务可是非常的拿手!
我冷冷一笑。这位孩子难道不知道鉴定所内部并不收取任何的钱币吗?而且,鉴定所可是矿石场主动支出,成立的附属品!鉴定所中的他虽单独坐阵,却没有任何的决定权!也就是说,到这里来询问招不招学徒,收不收工人,都好似用狗兽语在人背后说话,狗屁不通。
孩子看着我的目光似乎有点害怕了,攥着衣服往后退了几小步。
我朝左边的大门挥了挥手,让孩子赶紧离开。自己每天做这鉴定的事,都觉得很麻烦,已经受够了这种生活,还加个讨人厌的闹腾孩子?我可没有心思管这种破事。等会这里摔了,这里砸了,都得自己去做,去收尾,何必自讨苦吃?
况且,自己一个人在做鉴定已然足够,没有必要加入另外的人。
孩子停留的时间比较长,帘布后面传来几乎相同的吵闹声音,催促着内部的鉴定快一点。
犹豫的看了我一眼,孩子便走出了大门。
我松了口气。又发出那沧桑的声音,让下一位习者进入。自己每日要接受的习者数量相当可观,绝不能因为一些小事而停止了工作。
……
下一个!我将物品与纸张往前面一推,便发出了声音,让后续需要鉴定的习者进入。
未曾想,昨日那位孩子又出现在我的眼前,向我打了声亲切的招呼:您好!
对于这般态度,我却理都不想理。肯定又是来说什么要不要学徒工这样相同的话。其实我昨天就明白了,作为一位孩子,他们是不可能有什么高级的物品需要鉴定,毕竟,他们没有强大的实力与能力,不可能去林中冒险,亦或是去采集矿石。除了与玩伴玩耍,跑跑腿,属性力修习以外,就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了。
可以做的事,自然也包括了当我鉴定学徒!
果不其然,孩子仍然再一次的向我开口说起了能否招募学徒工。似乎昨日的拒绝,仍然没有死心,态度依然和昨天一致,恳求我给予一份工作,好能够在这里留下来。
但我可不想理会这种无趣的观念。以为自己执着的求人,就能够绝对的完成自己的目的?你也太小看这个社会了!有多少人是被迫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做着自己从来都不希望做的事情?
到最后的麻木与心死。
就凭你在我面前求饶下,我就给你份自己都不敢保证的工作?你以为鉴定师这么好玩?你要是真有能力做,我现在就可以起身让位!
可你不可能做到!像你这样的孩子,呆个几天就耐不住性子,又想去别的地方了吧?即便没有说,可我看几眼就明白了,这样的孩子连属性力都还大字不识一个,但却一天到晚老是跑到我这里,以后又能有什么成就?
事归事,我没有向这位孩子说话,直接发出声音,招呼下一位进入。
见到我没有答应,招呼了外人进入。孩子又是犹豫的看了我一眼,识趣的走出了左侧门,显然,已经明白了我拒绝的明确意图。想必,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孩子的背后朝向着我,年幼的身形却显得有些疲惫。应该是厌倦了多次的拒绝吧。
……
第三天。
您好!
听到这个声音,我顿时有些歇斯底里了!你到底有完没完!事不过三懂不懂!你见过有人连续拒绝两次,还敢上门请求的吗?有何意义?又不是生存所需,必须要我这里的工作才行!
况且,周围的店铺大把,难道就没有一家是你其他的目标吗?就死死的盯在我这里?就看我好说话,不说话吗?我发起火来,什么东西都敢砸!
同时,你要是惹到了我,就算进入到我这里工作有何意义。难不成,你自以为是的认为,进入到我这里工作,以勤奋出色的表现,就可以让我彻底改观吗?记住!你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没有任何突出能力的孩子!对我不会产生任何的贡献!你能做的事永远只会比我少,不会比我多!
我想送你个东西。孩子开口并没有说出什么请求招工的话。而是将怀里包着的物品放到了桌子上。见我直溜溜的眼神,孩子又腼腆的笑了笑,向我说道:我父亲说,要想请别人帮助,得先给点好处,成为朋友之后才行呢。大师您现在愿意让我成为鉴定者了吗?
孩子对父亲的话似乎有些曲解。
我没有张口回答,只是哼了一声,让下一位需要鉴定的习者进入房内。孩子的话虽然天真,可总有一天会认知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愚蠢与幼稚。反正尽早会得到的教训,在这里添上一笔也没有丝毫的多余,倒不如说会提前明白事理,知道人情罔顾。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孩子即便看到下一位习者进入了室内之中,却依然没有离开,似乎有意滞留在这里,并一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我对这种炽热的目光丝毫不想顾及。仅仅只是一个孩子罢了,只要时间长了,站的累了,就会自行离去。只要自己坚持原则,就绝对不会被这种眼神给打动!
只是,有了一位旁观者在边上,我似乎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鉴定物品的时候总是感觉到一股视线在注视的看着自己动作。不用想,也明白这道目光正是那位孩子。
但我也没有办法驱离。鉴定所虽然规定了习者按次序进入到房屋内鉴定物品,但并没有写明,鉴定完成之后,必须离开房屋,尤其对方还不是抱着物品排队进入室内鉴定的情况。
排队?我的神情不由顿了顿。
鉴定所与其他的地方不同,这里因为是与矿石场联合,并且无需任何金钱就可以对物品进行鉴定,所以,每日的来客数量非常巨大,一个接一个,在工作时间可没有任何的空闲。同时,大多数的习者,都不会只带一件物品进行鉴定,通常都有三到六件。
不过,对他们来说十分新颖,亦或是刚出土的宝贝,让我毫不客气的来说,就是产出量巨的垃圾。
即便是熟悉的东西会让我的速度加快,可孩子要是想见到我,那么必须通过每日的排队,才能进入到鉴定室之中。
我虽然不会去鉴定室外排队,但还是明白之中的时间损害惊人。若除非是凌晨出发到门口排队,那么都至少排上个把小时,而孩子都在下午见到我的话,恐怕在正午的时候,就得过来排队了。
匆匆忙忙,抱着胡乱的思维与情绪混过了下午的鉴定时间。
你怎么还在这里?转头看向身侧,却见到孩子站在我的边上,仍然没有离去。
我们不是朋友吗?请帮帮我吧!孩子这样说道。语气显得很诚恳。只是,我着实想不通,一个孩子不是有自己的属性力修习,不是还有自己的家人督促吗?为何执着在鉴定室这里,赖着不肯走,家人难道不会去管管吗?
这是一份非常无聊的工作!你为什么想要做!我威胁的说道。这句话,着实是我心中之言,也是对鉴定师的最大反感之处。外人总以为,鉴定师会有广博的能力,对什么样的物品都见过,每天也都有新奇的物品送上门来。可是,真正坐上了鉴定师的职位,其实一天到晚见到的物品无非就那么几样,对他们而言的宝物,其实都只是量产化的垃圾罢了!
真正的宝物,怎么可能一天到晚,源源不断的从土里挖掘出来?
鉴定师?可笑至极的副业。我居然还坐在这里!
孩子的眼神有些没落,缓缓的向我解释自己其实属性力虽然能够修习,可是天赋与身体条件上的限制,让属性力增长的十分缓慢。导师与医术师都说今后在习者的道路上将很难有很高的成就。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孩子,正因为属性力无法修习,所以才到鉴定所想学习一门副业,从而让自己以后有所倚仗吗?可是,鉴定师这个副业,其实并不会有多少金钱的收入,非常的微薄,通常都需要联合一些别的副业或地区。换句好听的,就是被他们所支持,才能够得到赖以生存的资源与条件。
但孩子却对我的想法否决了。孩子用清澈的眼光看了看我,崇拜的说道:副业不是可以辅助属性力锻炼,并成长的吗?鉴定室每天都有这么多人进到里面来鉴定,肯定是最最……最好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