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嘿嘿”一笑,骂道:“我一介乡村野夫,闲散野蛮惯了,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些诸多规矩。”说着,一把抓起阿碧的玉手,便往那正厅疾走而去,阿碧满脸通红,挣道:“牧大哥,这可使不得。”
牧野自幼在深山中修行,内力深厚,臂力极大,阿碧一个弱女子,焉能挣脱?她挣扎两下,摆脱不了牧野,最终不得不放弃,任凭牧野拉着自己,走向正厅。
正厅之中,杜聪与张竣正在品茶,这张竣深谙茶道,若遇到不善饮酒之客,便以茶代酒,以做款待。此时只见二人对面而坐,壶中茶清洗两道之后,第三道乃是茶中精华,张竣右手一抄,端起茶壶,动作娴熟,姿势优美,一看便知是此中老手,他先将茶倒入两个茶杯,然后将其中一杯放在杜聪面前,自己则缓缓举起另一杯,道:“杜侠士,请。”杜聪还了一礼,端起茶杯,道:“湘王,您请。”二人一仰脖,茶水便往口中倒去。
此时却听一个粗犷的声音高声叫道:“师兄!”杜聪张竣二人皆未料到有此变故,都被吓了一大跳,茶水还未流进腹中,“咳咳”两声,都被呛了出来。
杜聪回头望去,只见牧野拉着阿碧站在不远处,一边向自己招手一边朝自己走来,他心中有气,站起身子,隔着大老远骂道:“师弟,你何时能改一改这鲁莽的性子?!”
张竣涵养颇丰,毫不动怒,只是擦了擦呛到嘴边的茶水,叹道:“浪费了一杯好茶,唉,可惜可惜。”
牧野自知失礼,挠了挠头,面上一红,显得有点不好意思,阿碧掩嘴“呵呵”一笑,笑声虽小,但如同银铃那般悦耳动听,杜聪瞧了一眼阿碧,问道:“师弟,这位姑娘是谁?”
牧野刚想开口,却见阿碧一躬身,望了一眼张竣,柔声道:“见过杜大爷,奴婢名叫阿碧,是湘王派来服侍牧大哥的侍女,昨夜湘王命我照顾牧大哥之时,您也在场。”
杜聪点了点头,道:“好像确有此事,我一时忘记了。”说罢又扭过头来,蹬着牧野,骂道:“师弟,光天化日之下,你拉着一个姑娘的手,这成何体统?!”
牧野听闻此言,心中一怔,直暗骂自己道:“糟了!怎的把此事忽略了,师兄他号称‘正人君子’,总是爱管我的闲事,哼,我可不与他一般见识。”他心中虽是这样想,但手还是一松,放开阿碧,阿碧急忙缩回玉手,低下头去,两只手叠在一起,放在腰间,显得略有局促不安。
杜聪摇头叹道:“师弟,在山中之时,师父经常教我们读圣贤之书,于伦理纲常极为看重,男女尚且授受不亲,更何况你……你还牵着人家一个清白姑娘的手。”
他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威严,牧野只得低下头去,一声不吭,任凭杜聪责备。
此时却听阿碧道:“杜大爷,不是这样的,您错怪牧大哥了。”
牧野抬起头,望了一眼阿碧,只见阿碧眼中波光闪动,楚楚动人,他喉结一动,一股无以言状的感情顿时涌上心头。
那一刻,牧野只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这世上只剩下了他与阿碧二人。
数十年后,牧野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可当他闭上双眼,眼前总是会浮现出阿碧较小的身影,每当这时,他的心头便会一阵酸痛。
阿碧继续说道:“杜大爷,据说这正厅乃是英雄豪杰相聚之地,我虽为女子,却一直想进来看看,怎奈我身份低微,这才乞求牧大哥带着我进来瞧上一眼,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就别责骂牧大哥了。”
听闻阿碧此言,牧野心中一惊,正要开口为阿碧辩驳,却听张竣咳嗽一声,道:“杜侠士,此事就算了吧,何必让这等无聊的琐碎之事饶了咱们的兴致,来来来,喝茶。”
杜聪见张竣为牧野阿碧二人求情,只得道:“湘王所言极是。”
牧野望了一眼张竣,眼中满是感激之情,跟着又转过头来,瞧了一眼阿碧,谁知此时阿碧也刚好转过头来,二人四目相对,霎时都是满脸通红,急忙扭过头去。
张竣道:“阿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阿碧一躬身,轻声道:“是。”说罢,便缓缓转过身,走了回去
杜聪道:“师弟,快过来坐下。”牧野这才大踏步向前走去,与杜聪坐在同一侧。
牧野坐定身子,盯着张竣瞧了好大一会,张竣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便开玩笑道:“牧侠士,本王生的可没你英俊,为何你一直盯着我看?”
牧野却极为认真,道:“湘王,不瞒您说,我觉得您好生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间记不起来了。”
张竣一怔,“哈哈”大笑两声,道:“昨日之事,看来牧侠士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牧野答道:“昨日?昨日我只记得与几位军士喝酒赌博,其他的一概记不起来了。”
张竣笑道:“你昨日大醉之下,好要与本王赌博,不过你立下的规矩可不厚道,赢了就要喝酒,输了便是挨打,这普天之下,本王可是头一次听说这等规矩。”
牧野挠了挠头,笑道:“喝酒喝的糊涂了,做出了这等不讲理的荒唐事,让湘王您见笑了。”
张竣一摆手,道:“牧侠士,昨日本王见你喝了七八坛烈酒,正可谓是海量,他日若有机会,我定要与你大醉一场,喝个痛快!”
牧野刚想开口答应,却看杜聪眼角余光扫来,心里纵使有一百个不情愿,也只得摆手道:“喝酒误事,日后可不敢这么喝了。”
杜聪端起茶杯,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口气,道:“茶水提神醒脑,益处颇多,师弟你不妨喝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