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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糖客’

年过得很快。就像匆匆在生活路上的人们,匆匆的奔忙,不为别的,只是活下去,活得更好,活出点生气,活得有点人样,不再被人瞧不起。林天也是一样,看着三个儿子越来越大,不久就会面临着成家立业,成家啊!家,这个中国人极为看重的东西,在现在看来成家就是把两个活不下去的人拼在一起,搭伙过日子,而获得的好处之一就是传宗接代,保证世代香火不断。而现在的林天,想得最多的就是一家人的口粮问题!年是过完了,可是接下来一家人的生计还是没有着落,林天想想村里人一样种甘蔗,可是甘蔗种的问题他却没有办法解决,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一没钱,二没人缘。是啊,二十年了谁还认识他,还肯帮助他,肯把钱借给你买甘蔗种。问题缠在林天的心中,现实摆在林天面前,该如何是好呀!

过完年了‘老糖客’也就要开门了,恭喜这几天就要去镇上的糖房开工了,只不过掌柜的交待的事他还没有完成,这个心里也是纠结得很!这不恭喜正在自家的窖了挑选上好的甘蔗,想要便宜点卖给糖房,好让掌柜的原谅了自己的办事不利,其实恭喜心里也是不愿意的,这样的结果就是家里会少挣一笔,但是恭喜的工作是家里日常的主要来源,如果恭喜因为办事不利被辞退,这将是这一家人的灾难。恭喜别无选择,为了家里的生计,为了未过门的妻子,恭喜只能这样做。

“恭喜哥!”是同生。

恭喜看了看同生,有看了看同生手里抱着的甘蔗叶!突然就眼前一亮,大喊:“哎呀!我这个笨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走同生,去你屋头,有话给你爹商量。”说完拉着同生快步向林家老屋走去。

此时的林家一片冷清,陈氏在家里缝缝补补,运生和动生早已不知去向,林老汉在地上刻刻划划,像是在分配爹娘留下的土地,反反复复好几次,都觉得不行。“到底该如何使用呢?唉!就算分配好了也没钱买种子啊!哎、、、”

“二爷、、”

“是恭喜来老索,来进屋坐,你来有事哇!”

“二爷,是这个样子的、、、”恭喜边走边说。原来恭喜所在的糖房,原来有个和柴的伙计,这个哥们在去年收甘蔗的时候去帮忙抬甘蔗,不料把手给摔断了,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钱,再加上这次受伤,就更是雪上加霜,家里没有钱医治,就找了换个半吊子郎中,最后手也给医废了,所以糖房里就空出了这个职位。年前一直有恭喜帮忙和柴,掌柜的让恭喜物色一个踏实肯干的年轻后生来接替和柴的工作,这件事一直在恭喜的心头折磨了他一年,村里的后生都要在家种地,虽说这是挣钱的工作,可是喝彩着实幸苦而且钱还不多,所以大家更愿意守在家里照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为此恭喜也是有道不出的苦水啊!

“所以我就想喊小兄弟跟我一起去糖房,去和点柴,挣点钱回来嘛,本来同生就干过和柴,干起来啊容易上手,你看要得不嘛!”

“那当然好咯!自是同生还小,不懂事,在糖房还要你多多照顾哦哦!”

“那时嘛!我们是兄弟的嘛!”我们是兄弟,同生停在耳朵里,这个见面不多的表哥此刻更像是亲哥,只是同生还是要很久才会明白‘我们是兄弟’的含义。

“那就好呀!那就好,恭喜阿!我们家硬是要好生谢谢你啊!”

“哎哟,二爷!说的哪里话,你是我二爷,同生是我兄弟,帮你们,是应该的嘛!二爷,我看你在地上画一画的,是的整啥子哦?”

“哎、、、说起来也是一眼难尽啊!”林老汉把家里的境况给恭喜说了说,看着林老汉满脸的无奈,恭喜当即表示要继续帮助林老汉。

“二爷,你中甘蔗嘛!我们这个狮子岩村,家家户户都种甘蔗,你也种嘛!到时候我让糖房掌柜的给你一个好价钱。我看呀!你们家的好日子啊!就要到老哦!”

“恭喜啊!我也想过种甘蔗,可是可是、、、“林老汉欲说还休。

”二爷,你是不是担心种子问题嘛!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家的窖里还有,糖房开业的时候我少卖点给糖房,把甘蔗种给你留到起,就对老嘛!到时候啊!我亲自来教你们种,这你总该放心老嘛!“

”恭喜,你看,你爹、、“

”二爷,这个你放心我爹那边我去给他说。你放心哈!二爷这个样子,我就先走老,我还要去把窖里的甘蔗先整理一哈!免得到时候又忙不过来。走老哈二爷,二娘,同生,我走老。“

”恭喜你慢走哦!“目送恭喜,林老汉回头对陈氏和同生说:”这个恭喜啊!我们家欠他的情是还不清咯,同生你记到起,而天不管啥子时候都要站到你恭喜哥这边,听到没?“

”爹我晓得老!恭喜哥,是我兄弟!“

”你这个败家子啊!过年的时候帮他们家就算老嘛!你现在还要拿甘蔗种给他们,你把甘蔗种给老他们,我们怎么办,安,给老子,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简直不叫话!“

”就是恭喜这回妈都帮不到你老,你看你一天都干些啥子嘛,我早就给你说过老林老头屋头,你扶不起来,你偏要去帮他,你看你嘛!自己屋头都是这副烂光景,你还要去帮别个,你就不想想你爹,种甘蔗,收甘蔗,有好累嘛!你简直是,唉!你叫我怎么说你嘛!你自己好生想想嘛!“

恭喜爹拿着一根木条走了进来,却迟迟不肯打在恭喜身上,依然破口大骂,整个晚上,恭喜爹娘就像是在唱台戏,一人一句,没有人听见恭喜的声音,没有人知道恭喜说了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恭喜这晚是怎样度过的,大家只是知道这晚过后恭喜爹娘对林老汉一家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仅把甘蔗种送给了林老汉,还联合林氏宗族的族长给林老汉的屋顶盖了一层瓦。

糖房开业的日子转眼就到了,恭喜领着同生到了镇上的糖房,简单的给掌柜的介绍了同生的情况,掌柜的只是说是恭喜介绍的人自然是没问题,就是年龄有点小,得先看看做事的情况在决定要不要,但是这段时间没有工钱。恭喜本来想找掌柜的理论理论,但是被同生拦下了,或许是他不想让他的兄弟为难,所以他爽快的答应了。是的啊!他太需要这份工作了,或许应该说是他家太需要这份工作了,他不能放弃任何可能的机会,他别无选择,尽管他才只有十二岁而已。

同生站在‘老糖客‘的门口’老糖客‘的气派让他深深的震撼,高高地大门,上面的匾额用大红色的油漆写着”老糖客“,据说是哪位书法名家写的,不过这没关系,同生并不认识;大门的两旁是两个石狮子彰显着老糖客在养马的地位,十里八乡的农民都往这里送甘蔗,每到收甘蔗的时候这里总是门庭若市!里面即使买糖的地方了,偌大的一个大厅里现在显得格外拥挤,人们都在忙碌,打扫卫生,把各种各样的糖分类摆放在货柜,或许这就是琳琅满目了。穿过大厅,再里面就是糖的制作工房了,每一个房间生产一种,一眼看过去大概有十几二十间之多,这还不算包装室。各位看官,请随我穿过这一排排的房间,到我们同生工作的地方,甘蔗从这里进去,出来的就是白糖了,在这里呈现了从甘蔗到白糖的整个过程!甘蔗进来,通过洗涤,榨汁,洗汁,蒸发,结晶,浓缩,最后在根据不同的用法和规格分为不同种类的白糖。而同生的工作就是和锅炉烧的柴,一个好的和柴师傅和出来的柴不仅好烧,而且火力均匀,接的上。对于蔗汁的蒸发来说,柴的重要不言而喻,所以掌柜的特地让恭喜帮忙找人和柴,也就是这个原因。

同生已经开始工作了,洋铲在他的手上就好比文人手中的笔一样,生出朵朵鲜花。每种原料的比列,先后,同生都了然于胸,如果不是身材较小,谁也不会想到这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哦,我又错了,年过完了,同生不久也就十三岁了。

“嘿,小伙子可以哦!手脚还快嘛!你休息会儿,这些柴啊!够我烧的老!”烧火的师傅在赞扬同生。

同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师傅,这个柴有没得啥子问题哦?”

“没得问题,好烧得很!小伙子不错,不错!”

“师傅,你教哈我烧火嘛!我在龙泉的时候,看哪里的师傅烧火,就没你烧的好!”

“那是嘛!我可是这里十里八乡最好的烧火匠,不是吹,就你在龙泉那个师傅肯定比不过我妈!“张师傅被同生这么一夸,很是开心,心里美得很。

“那是嘛!我来的时候就听恭喜哥说你是最凶的!”

“来来,小娃儿,我来教教你!”

张师傅仔细的讲解烧火的技巧,从怎么加柴,到何时淘灰,可以说是毫无保留,全都给同生讲了一遍。同生不就有基础,在龙泉是九帮过师傅看火,所以学起来也是事半功倍,很快便知道了其中的奥秘。

“咋子嘛!想试一哈哇!来来,我看到你!”

“师傅,怕不得行哦!”

“怕啥子嘛怕,我看到得!”

同生得心应手,火烧的呼啦呼啦的,在同生的眼里那就是在跳舞,它们舞姿曼妙,它们性感迷离,是啊!这一切实在是他美妙了!老张看同生烧得还不错,很是满意,脸上挂满的师傅的幸福感,交待了一句,就出去抽烟去了。

恭喜带着人正在运甘蔗,看到老张就亲切的大招呼,还说老张忙里偷闲,竟然出来,抽烟。

“老张,你安逸哦,还出来抽袋烟!”

“嘿嘿,恭喜!眼光不错哦!”

恭喜一头雾水,熬糖的师傅结果话头“黑老张,你怎么在外面喃!那里面是那个在烧火喃!”

“你们自己去看嘛!”老张一脸得意。

“咦怎么是个娃儿哦!他是那个”

“哦哦!是恭喜带起来那个的嘛!说是来和柴,怎么火还烧得不错!能干!”人群中有人说。

“你们的咋子,还不做活路!围到干啥子?我说你个老张啊!今天第一天你就偷懒,你还是合适点嘛!”

老张回答:“哎呀掌柜的,你看嘛!恭喜带来那个小兄弟凶哦!你看看那个烧火的架势,是不是跟我一样嘛!”

掌柜的不信的看了一眼,这个一辈子都跟制糖打交道的人自然知道其中的门道,看着这个十三岁男孩儿的身影,眼里竟有了一丝复杂,像是叹服,想试惊讶,又像是同情,总之,我是看不穿的。

“恭喜这个样子,我也不试老,这个小兄弟,现在开始就是老糖客的人老,工钱跟以前那个一样,以后你多照顾点他!”

“要得。”

工人们都有些惊讶!“看啥子看!还不做活路,想扣工钱么?”看着掌柜的就要发怒,所有人做鸟兽散。

同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只要卖力的做事,他才能在老糖客留下来,他才能挣得到工钱,才能稍微改善一下家里的光景,才能替父亲分担一点,才能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我十三岁的时候和爷爷奶奶在一起,从来不会想到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仅仅为了活下去而忙碌,或许这就叫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

同生满脸土灰,土灰有和汗一起流到了胸口,同生在奔跑,他要快点回家,他要把好消息告诉父亲,告诉母亲,告诉两个哥哥。可是他还不知道,此刻家里怎在经历怎样的风雨,他的父亲此刻是如何的下等,他的两个哥哥是如何的颓废,这一切,都将让同生再次崩溃,同生啊!还是个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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