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叶好不容易才拉开车门,探头一看,哪里还有车夫的影子,却只见马车已经跑出了闹市,那匹疯马正在一条不知道通到哪里的道上狂奔着,那缰绳却是在马屁股后头落着,离车架却还是有段距离,一时半时的怕是也难拿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指着从车上飞身跃起,骑到马背上了。
可是,这马车实在是抖擞得太厉害,她饶是有功夫在身,到底也是个女孩子,有力使不上,眼瞅着,这马越跑越偏,越跑这道越窄,危险也就越来越大。她回头,见一车的女子,个个都看着她,眼中惊慌与希冀并存,胆气一生,正要一咬牙,想拼一把。
却听,路边一个声音,“咦,这马,应该是疯了吧。”眼前一晃,一个青色人影,大鸟一样,灵猿扭动般的一闪,便飞身跃在了马背上,顺手拉起了缰绳,乌发飘飘,衣袂飞扬,十分洒脱。
绿叶及车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是,这时,那马却不知道怎么,拼命的嘶叫,头昂尾摆,拼命地挣脱着背上的人的束缚,不但不肯停下,反还带着车子东歪西倒,像是要把这个世界给搅得天翻地覆!这并非一般的惊马。
林黛玉在车里焦急万分,意识到此时的凶险,这时候,眼见那青衣人身上有柄长剑,想他身法灵敏,也是个会功夫的江湖中人,她果断地大声喊道:“把马砍死!”
那青衣人听了,微一怔,马上便依言抽出宝剑,唰地一剑,朝马头上砍去,那马负痛狂奔,终于力竭,血尽倒地,扑在地上死去,这才算是停下来,止住了狂乱的脚步。再看马车停留之地,齐齐吸了一口冷气:正是左边有一道深沟,若是晚上一步,便是车毁人亡。果然,还如电视中的一般啊。
那青衣人解开缰绳,扶稳车身,对着绿叶道:“好了,姑娘,不用怕了。”绿叶虽然紧紧地抓住了车辕,面色却是灰白,头回遇到这种事情,害怕,也是难免的,何况还是姑娘,到底也只有十五六岁而已。
这时,车里的人,突然传出一声哭泣声,然后,便又像传染了一般,一个接着一个,都嘤嘤地哭了起来。声音不大,交织在一起,却像交响乐团一般,此起彼落,长短高低都有。
绿叶半天喘息方定,回了神,见对方正是在安慰着她,又是一个好俊的哥儿,眼神温柔,不禁红了脸,松了一大口气,见林黛玉没事,这才羞涩了一下,颤声道:“多谢壮士!”
那青衣人,一挥手,潇洒地说:“顺手而已,不必挂齿。姑娘快检查一下,车里的人,可有受伤之人!”况且,关键时刻,还是你们的中的人叫醒了我。只是,听音,都是妇孺之辈,受这种惊吓,受伤难免。
绿叶便赶紧回头去询问起来,好在,这车经过改装之后,却是加固了不少,虽然一路狂颠,却也没有碰伤多少,只有映竹和雪雁的手脚磕了几块皮,青紫一块。紫叶与青叶,却是头发凌乱,和着泪水,好不狼狈!
林黛玉见她们一时半时的,哭着不完,只好朝绿叶一笑道:“让她们哭一会,哭出来就好了。所幸大家都没有事,真是太好了,你倒是个好的,多亏了你。”又拿出些银两,来不及看一眼有多少,便递给了绿叶:“谢过人家的救命之恩,虽然只有一点,却也是一番心意。”若是要银子,那也好办,就怕碰上了说不清的男人,这一车的女子,清誉看得比命重啊。
哪知,那青衣人,一见绿叶手中之银,俊脸冷若冰霜,眼中的温暖却是冷了下来:“不必,只是顺手!”隐隐约约的,似乎对这些臭铜,看不起得紧。全身气势,无不表明,我是个清高的人,快把这东西拿得远一些。
绿叶见他皱着两道俊雅的眉毛,细长的眼睛,眼神清澈明亮,似那江湖豪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黛玉便笑道:“也怪我们唐突了壮士,敢问恩人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来日定当相报。”没想到,果真有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姐佩服!不要正好,我绝不强求。
那青衣人冷冷地,不耐烦地抛下一句:“在下姓柳,名湘涟!四海为家!姑娘们若是无事,在下便告辞,只是,你们几个,在这”
柳湘涟!林黛玉心道,唉呀,我的个妈,这不是我们的三姐夫吗!只是,男女有别,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看,只是,红楼中,他也算得上一朵奇葩,真是可惜了。
“柳公子,真是高风亮节,做好事不图回报,当代活雷锋。不,是光明磊落的大侠客。小女子佩服,高山流水,后会有期。”不要钱,那好办,说几句好听的吧,咱不是那过河拆桥的人。
正当柳湘涟转身欲走,却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接着便是一声:“娘子,娘子!”声音响亮,却带着一丝微颤与害怕。
来的正是孙绍祖,两眼赤红,一身白衣翻飞,发丝凌乱。手中折扇早已没了影踪。当他接了小四,准备在城中大道上汇合时,却只见绿心她们几个的马车,而一打听,竟然是娘子她们出事了,滚下来的车夫抖擞的说着当时的危险,这让他听得心肝俱裂,来不及放下小四,便一起策马,顺辙赶来。
远远的见马车停下,马却倒在地上,更是心惊难按,一气奔来,来不及再说话,便翻身下马,几步到了车前,打开车门,见娘子正两眼水光惊魂未定的看着她,活生生的,还算安好,这才软了下来:“吓坏了吧?”
几个丫环都已经发泄完毕,红通通的双眼齐齐地看着他。而他快速检查好娘子后,这才在林黛玉的提醒下,回过头来,准备谢一谢这个天使一般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