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长得五大三粗,却有一个挺好听的名字:辞晨。他是这个洗刀手小队的队长,那个红衣少女是他的亲妹妹辞晚。当祝南溪听到她的名字时,也不禁笑了一次,辞晚,瓷碗?不过这却得罪了那个少女,小晚心里很生气,真恨不得将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家伙好好揍上一顿。蓝装女子宁无心只好一路笑着劝她。
在小晚嘟着嘴走了一个时辰后,天终于渐渐黑下来了。辞晨指挥高个的青年虞大郎安营帐,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丁连城负责在营账中心生了一堆篝火。宁无心取出腌制的魔兽肉和干粮,大家集在一起晚餐。祝南溪吃人家的嘴短,不敢再称呼辞晚,跟着大家叫小晚,好在那少女年纪小,事不萦怀,早已忘了生气,有说有笑的和大家吃饭。
小晚瞟了祝南溪一眼,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呀?可惜了你不是个修者,不然可以跟着我们干。看你还算老实,给我们看看货物坐骑还行。”说完先自咯咯的笑了。
祝南溪笑笑道:“我叫祝南溪。”
小晚想了想,在他名字上想不出什么便宜可占,只好作罢。
宁无心笑道:“祝小哥儿这身子,怕是还不如我们小晚结实呢,若是跟着咱们受苦,怕是走不了多远。”众人哈哈大笑。人人都看出祝南溪比较老实,人又随和,与他亲近不少。
吃过饭歇息一会儿,辞晨安排众人休息,小晚挨近篝火,祝南溪被安排在另一侧。小晚外侧是宁无心,丁连城、虞大郎在外围,辞晨自己最远。这是这个小队一直以来的习惯,在野外危险重重,实力最低的保护在中心,即使是安全地带也不放弃这种做法。
辞晨在几人中实力最高,结元初期。睡前必定坚持修炼,仗着身体强壮和加倍的努力,将实力才提升到这一步。身为队长,只有这样才能尽力担起带队的重任。祝南溪侧躺在地上,看着远远的辞晨,结元初期,真的太低了,太低了……闭上眼将朝阳诀运行了一会,竟然睡着了。
他没有夜里修炼的习惯。
有了这个小队的陪伴和照顾,祝南溪顺顺利利的到了索克州,这里离都郡已不足百里,辞晨几人坐骑上驮负了十几张魔兽皮,和一些低等级魔兽产出的材料,要在这里出售,于是两下分手。
辞晨握着祝南溪的手,道:“就此别过,以后有机会去柏原祝家去看望小兄弟。”祝家家族实在不大,辞晨又没有和这些家族打过交道,并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祝南溪很感激这几个人几日来的陪伴,也和辞晨道别,忽然想道:“辞大哥,我觉得你们这个小队也该起个好听的名字,像佣兵团那样。”
辞晨意外地道:“哦?”小晚喜道:“说得对!哥,你不是总说等咱们人多了,也成立个佣兵团么?现在就起个好名字,到时等咱们有了佣兵团,还叫这个名字。”辞晨脸上一红,嗔道:“不要瞎说。”人有一个宏大的梦想时总是如此,自家人说说也就罢了,在没实现时,叫外人听了,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晚年纪小,不理会这个,对祝南溪道:“喂,祝南溪,你来帮着想一个。”
祝南溪抬头望天,想了想吟道:“孤骑征于野,长歌大纛还。谁言前径恶,一战挑千山。就叫战野之狼如何?”
小晚喜道:“这个好,就叫战野之狼军团!”
辞晨笑叱道:“胡闹,就咱们这几个人,叫什么军团?”小晚不服气道:“现在人少,将来就多了。”
祝南溪抬抬手,道:“辞大哥,谢谢一路上照顾,这里离我家也不远了,这就别过,将来有机会再见。”与众人一一道别。
剩下的路程确实不长了,祝南溪连在帝都都没有耽搁,直接穿城而过,余下的帝都到柏原的这一段路是走过的,祝南溪一鼓作气,用了两天时间,终于回到了祝家。
甫进祝家,南溪不禁一愣,各处庙堂、房舍,路径之上,一人不见。他不禁吃了一惊:难道这几日内,祝家竟然出了什么大事?算算时间,得了消息的族长祝西垠、镇道长老祝南孙等人应当已经回来了,难不成那什么四大家族真的敢在帝都底下,平了一个家族而毫不在乎?
去时苦斗过的大厅已不复在,拆做了一片狼籍。祝南溪见了不禁放下心来,瓦砾上数十名工人和几名祝家弟子正在清理。看那闲适的进度,当知祝家暂时的安宁。
祝南溪走过去询问祝家人都在哪里,接话的祝家弟子并不认识他。见他一身簇新的长袍,不是祝家服饰,以为是维修房舍的工人,顺手一指侧向:“那边过去两间屋子,都在那里了。”
祝家在飞炎国中虽不算大,要重修一间房子倒还不是什么大事。祝西垠一行诸人刚刚到青郡司空家,携了紧急消息的族人就追到了,听了如此石破天惊之事,吓得祝南孙当即破开空间赶了回来,可是回来见到的,只是已然气绝的四长老和一群凄凄惶惶的弟子族人,外加一间摇摇欲坠的大殿。
四长老重伤不治,却不是当场身死,和四大家族打官司胜负难说,只好先料理后事,余下的等族长回来再说。大殿已无法修复,干脆拆了重盖。最让祝南孙心中忧急的,就是被异族人掳走的祝南溪。当然,如果不是寒潭中的神器,一个族人那也只好罢了。查过族内名册,祝南孙万万没想到,寒潭中的少年,竟然就是祝南阡的儿子,想到那个逝去的南道天才,镇道长老深悔不已,一个杂修,想不到居然突破了中族千百年来的传统,难道真的是那个祝南阡太过优秀,连生的儿子都这么神奇?
祝南孙心中一动:莫非那个神器……
自从神器出离寒潭之后,寒潭内的元力明显大不如前。如果真是这神器的原因,那么祝家以后可真的要人才凋零了。
祝西垠率队归来,与南孙长老等族内管事人员计议之后,集聚族内众人与会。
发生如此多的事,如果不能安抚一下,怕是要出乱子。祝南陵一向是忙祝家外面的事务,恰好不在家,否则让他知道他那个宝贝侄子被人掳走,还不知又闹出些什么来,毕竟他也算是祝家优秀弟子中的一员了,祝西垠族长乱糟糟的心里居然有了一点慰籍。
一名长老站在众人之前,望着下面交头接耳的人们,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祝家遭此厄难,不知今后将何去何从,张口正要说话,这间偏殿年久失修的大门“吱呀呀”一阵耳刺牙酸声里,缓缓的打开了。
外面强烈的光线透进门来,反倒看不清来人面容,只见这人穿了一件长袍,不似祝家袍服,一名执事忽地想起秦不炎破门而入的场景,惊得“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场面极静,显得那一声叫喊异常清晰。祝南垠不满的瞧了他一眼,看向那个缓缓走进来的矮矮的个子。
及近,众人看清那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平静的说道:“祝家弟子,祝南溪报到。”
哄的一声,人群如同炸开了锅。垂老的南孙长老忽然仿佛年轻人一样,一步窜了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然后不理会旁人的反映,直接拉着祝南溪快步出了偏殿。
余下的事,自有族长和一众长老、执事来处理,南孙长老饶是百余年来经历太多,当此时刻也不禁心中激荡不已。
拉着祝南溪,只几拐就来到一间静室,南孙长老长须震颤,努力平复着心情,沉声道:“孩子,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这些日子你都经历了什么?慢慢说给我听。”
从修炼数种功法,到入寒潭抵御心魔,再到意外得到神鼎,祝南溪将事情捡重要的说了一遍,当然他没有说起这鼎的来历名字,也并没有提到自己的功法,他倒是没忘了灵飞凡的警告。
然后说到和秦不炎一战,及至被海族人掳走,祝南溪道:“我对那海族高手说道,神鼎已经被我炼化了,你就是杀了我也没有用,他大概是觉得杀一个小孩子太过份了,就把我扔在半路上了。”这段说词虽然在路上已经想好,可是说完还是有些歉意,毕竟平生第一次说谎。
南孙长老听了倒不疑有他,和蔼的道:“孩子,能不能将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
祝南溪抬起右手,翻掌向上,掌心突兀地出现一只碧绿的小鼎,虚悬于掌上,转啊转。
南孙长老盯着看了一会儿,长须飘动,终于点一点头,道:“收起来吧,既是天赐于你,也是这宝物与你的缘份。只盼将来你能倚仗它光大我祝家。”在屋里负手踱了几步,叹道:“只可惜寒潭从此无用了。”
祝南溪心里一动,寒潭之所以富集元力,也许和三昧真火有关,却没有作声。南孙长老慢慢转过身来,面向他道:“数百年来,无人能揭开寒潭之秘,如今却被你得到了,看来当初破例将你从南道选来,果然天意。你如今修习的功法,太过低劣。明天我会建议族内为你选择最好的功法,你一定要好好修炼。现在你可以先回去,今天的事先不要对人提起。”
祝南溪点点头,向祝南孙揖上一揖,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也许是祝南溪最好的时光。在南孙长老的关照下,祝家拿出了最好的三部玄级功法、一部祝家唯一的地级功法,要南溪来选择修炼。并且,破例将他从低级教习班调出,专门委一名教习来讲习功法战技。
擅于制药的二长老也偶尔过来给他调配药剂,以其能令他更完美修炼。二长老早已忘记当初找自己要定魂散的那个少年名字,一见到他忽然省起,于是一边为他调配丹药,一边喋喋不休地给他灌输丹药知识。祝南溪只是静静的听着,对于这个世界的炼药法系渐渐了解的越来越透澈。偶尔插嘴说上几句自己的见解,让二长老深悔他喜好修炼,却不肯随自己炼丹,不免总是又要嘟哝几句。
叔叔祝南陵在外归来,听说侄子现在如此受族内器重,不禁喜出望外。祝西垠与南孙长老计议后,都觉得出于安全计,祝南溪得到神器之事,不能说出去。所以祝南陵不知就里,只道是侄子争气,替祝家硬抗了四大家族的搅扰。倒也十分为祝南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