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天放下茶盏看向遆多罗,面带微笑说:“遆多罗,好久不见。”
“天尊不准备请我们喝茶吗?”遆多罗歪着头笑着问。
帝释天看了遆多罗手里的香炉一眼,说:“我说了,诚心者,不为河湖而困,不因百步而乏,遆多罗你若有本事,定能走到这里来喝我一口茶。”
“哼!”遆多罗冷哼一声,说:“帝释天,我看你是不敢吧!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那里,有本事的就来我们大战一场!当年我学艺不精败于你手,时隔数千年,我精进不少,今日特来报当年折辱之仇!”
帝释天笑了笑,继续喝茶,慢悠悠的说:“何必大动干戈?遆多罗,我知道你今日来此地的用意,只要你能走到这里,你想要的东西我定会给你。”
遆多罗当然不会相信帝释天会轻易的把那东西给自己,或许他笃定了自己走不到那里去。这不是结界,秦琉灀的阴阳蝶也没用。遆多罗冷笑一声,说:“那你就不要怪我毁了你的清修之地!”说罢,手中的香炉又接连射出数道亮光直朝帝释天刺去。凌厉的寒光袭来,那灵兽白泽动作优雅的上前一步,周身腾起青色花纹,化为一道屏障将整个木屋的范围包裹在内,却独独留下马腹在外。
亮光刺在青色屏障上被阻挡住了,在半空中旋转一周幻化成了数个头似烛龙身似狼狗的银色怪物,摇晃着脑袋看到一旁的马腹,立张着血盆大口朝他咬去。
“白泽你个不要脸的!你故意的!”马腹骂骂咧咧,将心中怒火全撒到那些怪物身上了,张口吼了一声,一团似虎头的火球将那些怪物烧了个干净。
只是那亮光越来越多,幻化成越来越多的银色怪物,马腹牧连连躲避,有些吃力的撕咬着,若不是自己身上的封印尚未破除,他哪儿会这般吃力!心中对那白泽愈发的厌恶。
可恶!竟然故意将他留在外面。
随着源源不断的亮光刺来,白泽的青色结界出现了裂痕,破裂开来,亮光朝着帝释天刺去。
帝释天眼中闪过一抹冷光,突然腾身而起,避了开,那些亮光将屋内的陈设也消除得一干二净。浮在半空的帝释天一挥手,一道疾风拂来,击散了那些亮光,也让遆多罗身子一晃,血气上涌,墨绿色的草地突然变成了墨绿色的茫茫大海,吞噬了那些银色怪物,白泽和马腹同他一眼浮在半空。
秦琉灀一吓,连拉了遆多罗一把,两人脚下出现巨大的阴阳蝶托着二人,不被幽绿的诡异大海所吞没。
他们被这里禁锢着,无法运用魔力飞行。
“阴阳蝶。”帝释天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莫名的亮光,这才注意到同遆多罗一起的这个青衣男子。“你就是秦琉灀?”
“帝释天尊竟然知晓我的名字,琉灀真是荣幸之至。”秦琉灀冲帝释天微微额首说,知道阴阳蝶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帝释天竟能道出他的姓名来。
“你既不是三界之人,又何故来趟这趟浑水?”帝释天问。
秦琉灀笑了笑,并未避开帝释天探究的目光,说:“凡间有句话叫人各有志。”他虽是受遆多罗胁迫而来,可要真论起来,这三界,他仍和魔界之人要走得近一些,他不在乎阴皇复活,也不在乎三界大乱,这些都与他秦琉灀无关,他在乎的从来都只有遆伽罗和影溯而已,他离开时牵动了影溯送给暗夜之女的铃铛,影溯破不了结界,但暗夜之女身边那个龙族却知道如何破,也不知道现在影溯如何了……
人各有志……帝释天不再问他,目光转向慢慢已经缓过神来的遆多罗,开口说:“遆多罗,你不必在这里白费力气了,即使今日你从这里取走钥匙,阴皇也不会回到魔界的。”
遆多罗冷冷笑了笑,说:“看来是真的,你不是真的帝释天,你只是他留下的一丝神识,在此地看守钥匙。”只是没想到仅仅是帝释天的一丝神识,方才那一击,也让她受了伤。不过……“阴皇能否回返魔界不消你担心,今日,钥匙我必须拿到!”
有帝女蓝丽姬在,她根本一点儿也不担心天界会来人,所以阴皇一定能回来,那么她要做的就是为迎接阴皇归来献上一份大礼!
帝释天摇了摇头,“冥顽不灵。”他看向天界,有五彩亮光从天而降,落在了静林深森中。帝释天嘴角上扬,笑着说:“你看,我说过今日阴皇是回不了魔界的,你却不信。”
遆多罗一惊,是天界之人!蓝丽姬不是说一切都已处理妥当,绝不会有天界之人来吗?她瞪了帝释天一眼,拉着秦琉灀欲往阴皇的方向飞去,只是却发现秦琉灀岿然不动,脚下的阴阳蝶也仅仅是在原处飞舞着。
“天尊,你这是何意?”秦琉灀也发现自己无法动弹,温怒。
“遆多罗,你突然闯进来扰了我的清修,毁了我的住所,就这么走未免太过肆意了,你可以走,不过这位秦琉灀和他的三只阴阳蝶就留下作为赔偿吧!你若是并不将我一丝神识放在眼中,也尽可来打一架,打赢了,你们都可以走,钥匙我也送你。”帝释天傲然的说,一挥手撤走了对遆多罗的禁锢。
“帝释天,你不要太过分了!”遆多罗受到了羞辱,却并未上前,此时她必须得赶回去,若真是天界来人了,阴皇一定会再次被封印,那真是得不偿失!她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他耗下去!
“天尊,我秦琉灀并非谁的所有物!”秦琉灀甚是不满,挣扎着想要破除帝释天的禁锢,却是徒劳的。
“遆多罗,是救你的阴皇,还是灭了我救这位秦公子,我想你应该有很明确的判断吧!”帝释天笑意盈盈的说。
混蛋!遆多罗咬了咬牙,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帝释天的神识撕了,十分抱歉的对秦琉灀说:“琉灀,你在此地等我,你放心,等我救了阴皇,我会同他一道来这里解救你!”说罢就化为一道光朝静林深森飞去。
“遆多罗!”秦琉灀的声音随着帝释天及两只兽一起凭空消失了,墨绿色的大海有变成了普通的草地,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
“父亲!”昀水清连跑上前去,跪在昀泽面前,泪如雨下,只是父亲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子,她微愣了愣,心中淌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清儿!你真的没死!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昀泽激动的握住了昀水清的手,连说:“清儿,这是你的母亲,她是你的母亲,快!快叫她!”
这是她的母亲吗?她的母亲,那个生她下来便去世了的女子……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而且她看起来好像很不一样,身体的颜色在慢慢的变淡,仿若随时都要消失了一般……她从未见过她,却觉得无比的熟悉,仿佛这十四年来她都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一样……只是……昀水清忽然变得难过起来,看着那个看着自己,眼中闪着亮光的女子,张了张嘴,却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算了泽……别为难孩子,她不认识我也是在情理中的。”阿闵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咳嗽了两声,柔情的看着昀水清,说:“清儿,我的孩子,你过来,我……我有话要对你说。”她朝昀水清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昀水清犹豫了一下,还是靠近她,过了约莫一分钟,却什么声音也没听到,等她在看向那名女子时,却愕然发现父亲手中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了。
她消失了吗?
“父亲……”昀水清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昀泽,看着他抱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像孩子一样的哭了。
他终于失去她了,他最爱的人,永远的失去……
“父亲……”昀水清伸手抱住了昀泽,默默地流着泪,她的母亲,她还没来得及叫她一声,她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父亲、母亲……影溯默默垂泪,满心伤怀。自己的父亲母亲又在哪里呢?还有师父……师父在哪里…...
未泯宸远远的站着,默默的看着这一幕。他别过头看向山洞的方向,眉头微皱着,犹豫了一下还是趁众人不察,消失在了原地。
山洞里一片狼藉,而江离落正躺在中央,不省人事。她额上的蓝色宝石已经消失了原本的光彩,变得黯然无光。
果真是江离落……只是……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抑制了里面的力量。未泯宸刚想要走近她,一束亮光从头顶的小洞里投射下来,一身着五彩长裙的女子徒然出现在眼前,高雅秀丽,嘴角泛着和善的笑,浑身透着威严和母仪天下的大气。
“女娲娘娘……您似乎来晚了,有人做了好事不曾留名,先您一步已经将阴皇再度封印了。”未泯宸冷冷的说。他几番通知天界,他们却在清儿的族人都被杀死了以后才出现,这就是人族一直信仰崇敬的神。
只是封印阴皇那个人是谁?
女娲似乎看出了他的不满,解释说:“未泯宸,天界还尚不知此事,应是天界有人故意遮瞒,我仅仅是因为水清的缘故才会格外关注此地,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说法。”
“不敢不敢!”未泯宸冷笑一声,说:“再说,我要这个说法作何用?”而故意遮瞒此事的人又是谁?
女娲略显尴尬的笑了笑,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江离落,一挥手,江离落便幻化成了一束亮光,落在了她的手中。“蓝魔之心已与这女子紧紧相连,为了避免阴皇再次复活,我将带这名女子回返天界,另外关于昀水清,想必你应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此事要说也是因你而起,你强行改变了她的命轮,让她遁出三界之外,无法再轮回转世。”
确实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自己,蓝丽姬也不会将蓝魔之心遗落凡间。也确实是他强行改变了昀水清的命轮,可是……未泯宸嘴角上扬,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说:“当初不知暗夜之女如何让娘娘您允诺她与伊月人三世情缘,可这第一世她还未来得及见到他就已经命丧黄泉,娘娘您对此又如何解释呢?”而她的另外两世是否同样如此呢?
女娲一笑,意味深长的说:“她不是已经见到伊月人了吗?”见未泯宸脸色微变,女娲接着说:“冥冥之中早有定数,战神从中作梗,而你却又救活了她,只是……未泯宸,你要知道,她不属于你。”
“她不属于任何人。”未泯宸说,“既然她已经不再是暗夜之女,也无法再轮回转世,那么我会带她回远海,一直陪她。”
女娲摇了摇头,说:“只怕这并非是她想要的生活,总有一天她会知晓实情,即时,你不怕恨你?况且……未寒轩也已回远海了……”
未寒轩?未泯宸脸色一变,未寒轩回远海了?他果真没有死,未泯宸笑了笑说:“如此更好,我并无心龙神之位。”未寒轩回来了倒是省去了他诸多烦恼,他不想成为龙神,他只要和清儿过平静的生活。
至于清儿会不会恨他……不会的,他不会让她想起来……
“娘娘,清儿她还在外面,未泯宸就此别过了。”说罢未泯宸朝女娲微微额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山洞。
女娲摇了摇头,扫了一眼山洞中的大片白色花骨朵,彩光拂过,所有的花瞬时化为乌有,独有一株连根拔起轻飘飘的落在了她的手里。
随后女娲幻化成一道彩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