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昆明府后殿
“这个段世实在是不识时务。”傅友德手持一封书信,拍案而起,口中愤愤的说道。
蓝玉、沐英二人面面相觑,显然还不知道信中说了什么。
道衍大师缓缓睁开了眼睛,问道:“傅将军稍安勿躁,信中怎么说?”
傅友德低下头,对道衍大师说道:“自昆明一战后,云南众部已基本归降,只有大理段氏一脉据守不降。皇上不愿动兵,多次派遣使者劝降,段世不但不感天恩,反倒出言讥讽,说自唐朝起,多有来犯者均以失败告终,只段氏一脉不喜刀兵,因此可以考虑两年一小贡,三年一大贡的外交策略,若皇上同意便好,不同意只管带兵一试。”
蓝玉、沐英面面相觑,道衍和尚微微笑了笑,道:“大理段氏一脉自三百年前练就绝世武功‘六脉神剑’的段誉与前朝五绝中的‘一阳指南僧’段兴智二人后,实是没再出过什么有名之人,这个段世向来桀骜不驯,不服管束。他此番如此作为,相信明主必定愤怒,要出兵讨伐了吧。”
傅友德笑了笑道:“国师明智,皇上在信中要求我等尽快出兵,攻克大理,统一云南。”
蓝玉、沐英立即起身道:“愿受国师与将军差遣。”
傅友德没有答话,而是看向道衍大师道:“国师,我军进驻昆明城时日尚短,还需要整顿,况且,周边众部虽已归降,但仍有待观察,万一大军奔赴大理,易出现叛乱。另外,新近收编的军队也还需要训练和观察,您看...”
道衍大师点了点头,道:“傅将军说得有理,按将军目前掌握的情况,您觉得需要多长时间进行整顿呢?”
傅友德拱手道:“不敢,据目前形势来说,最多一月局势便可稳定,二月中旬,便可起兵向大理进发。国师您看如此可否?”
道衍大师点点头:“就依将军所言,我即刻修书一封向明主禀明。三位将军也快些安排吧。”
“是!”傅友德、蓝玉、沐英三人起身向道衍行礼道。
“报告将军!”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府外有人求见。”
“是什么人?”沐英问道。
“是一小童,自称马和。”侍卫恭敬地回答道。
“哦?”屋内众人均不可思议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傅友德随即面露喜色道:“快传他进来。”
“是!”侍卫回应后退了出去。
没多久,侍卫带着马和进了后殿,此时屋内众人正等在门口。
“拜见几位将军,拜年道衍大师。”马和毕恭毕敬的向众人行礼。
傅友德上前一步,扶住马和,笑道:“小英雄不必多礼,今日来我府上想必是有什么好消息带过来吧?”
马和不卑不亢的笑了笑,答道:“不敢,只是小子想要参军,为我大明朝效力,但征兵处的人说我年纪太小,不适合,报国无门的我只好厚着脸皮来找几位大人了。”
傅友德听后,假装发火道:“这些家伙真该军法处置,手刃守城大将哈图姆、生擒右丞相观酺保的小英雄想要报效国家,那是国家之幸,怎么能按常规处置呢。再说,在座的几位有谁不是十几岁就参军的,在小英雄这般年纪的时候,都已经立过多次战功了。不过一直忘记请教小英雄了,今年多大?”
马和笑了笑道:“承蒙大将军赏识,小子今年刚十岁。”
此言一出,除了道衍大师,其余几人俱都惊呆了,傅友德不可置信的向马和核实:“你说你今年多大?”
马和道:“十岁。若大将军有所怀疑,可以向道衍大师核实此事,当初道衍大师救我性命时,我还只有两岁。”
傅友德看向道衍,道衍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事贫僧可以证明。”
傅友德随后向道衍抱怨:“国师,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怎么没有早些相告。”
道衍哈哈笑了几声,有些玩味的看向傅友德,打趣道:“将军可有问过贫僧啊。”
傅友德想了想,面露惭愧之色,不好意思的回应道衍:“唉,确实是我的问题,当初见到小英雄,我只当他与替他的兄长年纪差不多,应该在十二三岁左右,因此没有细问,真是惭愧。”接着转向马和,面露难色的说:“不过小英雄,你的年纪还真的不到参军的年龄,看来这个忙,我是帮不上了,对了,为何今日没有见到你的兄长啊?”
闻言,马和的面色瞬间严肃了起来,回答道:“不敢隐瞒大将军,家兄前几日受了重伤,虽已好转,但本元受损,今后恐怕也无法习武了。”
道衍此时也有些惊讶,面有怒色的问道:“怎么回事,这么严重的事,马哈只怎么没来找我。”
马和大概的向道衍等人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后,对道衍大师道:“由于事发突然,且那几日您一直在府内商议要事,因此家父并未知会您。”
道衍平静了一下心情,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唉,可惜了一位英雄少年,所幸并无性命之忧,我佛慈悲。”
其余几人也露惋惜之色。
马和调整了下情绪,续道:“家父虽无从政之心,但向来教导我兄弟二人要报销国家,先今,家兄身体不允许,我便要代他入伍,所以希望将军成全。”
傅友德面露难色的道:“小英雄为国效力之心我亦知晓,但你的年纪确实也不适合。”说着看向道衍,询问道:“不知大师有何高见?”
道衍听闻马家的变故后,一直在为马家诵经祈福,听闻傅友德向自己发问,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想了想道:“和儿年纪尚小,确实不宜参军。”马和闻言略有沮丧,道衍随后道:“但你可以不用入伍,现在府内任个闲职,这样便可以在府内走动,顺便多学些知识,待到年纪合适,再另行打算,几位看这样是否克星啊?”
其实,要事让马和离开,几位将军确实有些不舍,闻听道衍的想法,众人都觉可行,但有什么闲职可以让马和名正言顺的进入府内呢?几人又犯了难,马和的功夫大家是有所耳闻的,可但凡需要用到武功的,都因马和的年纪被否定了。正当大家为难之际,道衍大师又开口了:“贫僧有一想法,不知几位将军觉得如何?”
三位将军齐声回应道:“国师请讲。”
道衍说:“和儿武功虽好,但因从小并未受到过系统的教育,因此,未来的前途必定受限,既然他现在无法从事军队的职务,为何不趁这个时间让他多学些知识,这样当和儿年纪一到,便可以直接授予军中职务。何如?”
三卫将军一听,顿时眼中精光大放,齐声称赞。但接下来的问题又来了,拜谁为师呢?三位将军此时为了马和,一改平日里的作风,争论了起来。
傅友德先开了口:“二位贤弟,我资历最老,经历的战场也最多,我看步入让小英雄到我的账下吧。”
蓝玉一听急了:“将军此言不妥,现在云南局势紧张,您要时刻关注局势变化,哪里有时间去指导小英雄呢?在下不才,愿为将军分忧。”
沐英年纪最小,但此时也顾不上了直接搬出了自己的后台:“二位将军莫要争执,听在下一言,我沐英当年随明主出征,啊,小英雄还不知道吧,我义父就是当今的明朝皇帝,你知道就行了,别到外面宣扬啊,低调,低调。我继续说啊,我十二岁虽我义父出征,年纪与小英雄的年纪相仿,心态也最为相像,十八岁便被我义父授予帐前都尉。因此,虽然我今年三十有八,但确是咱们三个里年纪最小的,若小英雄在我账下,我定能与小英雄有共同的语言。”
傅友德又不干了,对沐英道:“贤弟这就不对了,你即为皇上义子,身边能人无数,又哪里会有精力去照顾小英雄呢,我看,小英雄还是应该跟随我,我以大将军之职率军打仗无数,培养出的将领不计其数,到我账下,我定不会亏待了小英雄的。”
蓝玉一听,赶忙边转头看马和嘴里边发问:“小英雄,他们一个资历老,一个有后台,我都比不了,但现在就只问你一句话,你的梦想是什么?”
话虽出口,但三人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马和,只见马和此时已毕恭毕敬的再给道衍大师磕头敬茶了。随着马和的一句:“弟子拜见师傅。”三人顿时扑向了道衍,纷纷指责道:“国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国师,你也不率军打仗,在这跟我们抢人干嘛?”“国师,你这是不按套路出牌,起码你要先和我们一起摆明自己的资历和立场,然后让小英雄综合考虑啊,你这怎么就直接让他拜您了呢?”
道衍大师喝了一口马和递上来的茶,面向三位将军说道:“我救过和儿的命,和儿自小与我相熟,咱们几人中,我最了解和儿的脾气秉性,可以给他最适合他的建议,最后,我是国师。”
三人终于气馁,失望的摇了摇头,没好气的瞪了道衍大师一眼后,纷纷对马和说了些嘉许期望的话,相互抱怨嘟囔着离开了。
道衍大师笑着送走了三位将军,随后面容严肃下来,小声的对马和说:“看来你父亲收到我的信了。”
马和低声答道:“是,家父让我找机会对您表示感谢,家兄受伤不能参军,若我也不来,恐怕明主真的会对家父下手。”
道衍点了点头道:“明主虽然雄才大略,又以仁义之名得了民心,但为了成就霸业,暗中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背信弃义之事,现在虽然已经成了皇帝,可心中不免会对周围的人有些不信任。近日更是裁撤了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改置锦衣卫。用来阿忠搜集朝内官员的动向,依我看来,很快便会有大的动作了。此次让你兄弟二人参军,只是为了稳住皇上,但你兄长没来,你毕竟只是养子,难免日后又会有什么变化。怎样做才能让皇上完全信任你们,咱们还要从长计议。”
马和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