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不大的泥瓦房,连一块儿下等的青砖都没有。本就不大的屋子因为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更加拥挤。
这便是乐云开的家了。乐云开的母亲一脸狐疑的看着几名陌生的来客,关键是这几名来客的卖相可真不怎么好。
受伤较重的唐尘和刘毅已经被安排去躺着休息了。回来的路上乐云开还特意自己出钱给唐尘二人抓了好几副药。左皓卿和李沁只是简单的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拿纱布包扎了一下便可以自如行动了。收拾完毕,左皓卿和李沁从内房走了出来。
左皓卿冲着乐云开的母亲作揖,随后说道:“见过伯母。”,乐云开的母亲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后拉着乐云开的衣角小声说道:“这几位都是谁啊,妈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乐云开笑着拍了拍母亲的手,指着左皓卿几人说道:“这位是左大哥,李大哥,唐大哥和刘叔,几位都是我在山中碰见的朋友。”,乐云开的母亲又小声嘀咕道:“什么乌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领。”
这话被左皓卿和李沁听见了,两人一脸尴尬。乐云开赶忙轻轻推了一下母亲,示意她不要乱讲。乐云开的母亲随后出门就给几人做饭去了。
几人坐在桌前。乐云开见母亲离去。一脸歉意的对着左皓卿说道:“左大哥,家母并无恶意。主要是你们这扮相太吓人了。”,左皓卿一听也乐了,笑着说道:“此事不冤伯母,我们如今这幅模样,伯母没有直接把我们撵出去都算好的。”,说到这里,乐云开叹了口气,说道:“哎,其实主要是当年家父的事情。让母亲至今耿耿于怀,所以对于武林人士一直没有好印象。我这些年练武也是偷偷背着母亲。生怕她再担惊受怕。”
唐尘躺在床上也不消停,听着这边聊天还要插个嘴说道:“云开,伯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左皓卿一看这个傻子又胡言乱语,无奈的抚着额头。乐云开脸上也是露出了淡淡的悲伤,握了握茶杯说道:“家父名叫乐远。你们应当也有所耳闻。”
听到乐远的名字,左皓卿四人心中都是一惊。虽说都知晓乐华村是远近闻名的全村习武,高手辈出。可真没想到乐云开的父亲竟是一代武林宗师乐远。乐远在江湖有一绰号,名曰剑义。剑代表了乐远乃一代剑道宗师,义之一字,则是乐远一直贯彻的除魔卫道,匡扶正义。
乐远手中佩剑名曰饮魔,所练剑术也唤作饮魔。一手饮魔剑术配上手中的饮魔剑,自出入江湖以来,杀的魔道人士闻风丧胆。岁当壮年时,更是将江湖十大魔头之一的华淮林斩杀在了其山头之中。怀州人人唾弃的一波山匪也随之被官兵剿灭。凭此一战,乐远名声大噪,更是荣登十年一度的宗师大评,名列第十。只是后来便突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有人传言是被魔道众高手埋伏,力竭而亡。也有人传言其功成名就之后急流勇退,与妻儿共享安乐。
李沁此时张嘴问道:“不知道剑义大侠现况如何?”
乐云开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说道:“哎,我说我不知道,你们信么?家父在我十岁左右时,给母亲留下一封书信后,仗剑而去,至今未归。连我和母亲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生是死。”,左皓卿轻声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乐伯伯一生除魔卫道,保百姓安平。自然好人有好报。”
乐云开正准备张嘴之时。乐云开的母亲端着饭菜走了进来。众人赶忙止住这个话题。李沁懂事的帮忙端菜。
饭菜很普通,都是些最普通不过的食材,却让左皓卿几人吃的感慨万分。不知从何时起,一顿可口的家常便饭仿佛都成了奢侈。
众人皆是沦落在天涯,不可脱,世间处处百般的难过,是谁的过错。
乐云开的母亲看着众人狼吞虎咽的模样,也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和蔼的轻声说道:“慢点吃,不够家里还有。”,说完看到左皓卿唯独爱吃一盘清炒豆腐,便把清炒豆腐特意端在了左皓卿面前。
左皓卿看着那盘清炒豆腐,瞬间眼泪在眼眶内打转。他想起了未出事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光:想了每次自己在胡同里和小伙伴们玩耍回来,就喜欢跑到厨房踮着脚看母亲的锅里做的是什么菜。母亲尤其擅长做豆腐,一盘清炒豆腐左皓卿怎么吃都吃不腻。每当左皓卿踮起脚看向锅里时,母亲便会笑骂着赶他去洗手准备吃饭。
那段时光真是美好呀。可为什么就成了过去呢。
世间最磨人的词语是如影随形的过去。世间最难过的情境是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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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乐华村外的一处驿道上,两军正在对峙。令人惊讶的是一队军队穿的竟是大唐的制式军甲。与其对峙的正是追杀左皓卿等人的辽骑。
两军人数皆在三百人上下。
唐军为首的竟是一名身穿红袍的书生。除却这令人瞩目的红衣,书生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也是吸引了辽军的眼光。辽军带队的一名九品校尉更是肺腑道:“这大唐余孽们,该不是派个娘们跟我打仗吧。”
这校尉正在那里寻思着呢。只见对面这名书生高声说道:“对面的将军。在下乃一届书生。还望多多承让,手下留情啊。”,这校尉一听,讥讽笑说:“没问题,小娘们。爷爷保证不杀你。”,可他缺没注意到,当他说出小娘们这三个字时,对方这名书生的眼中是何等的杀气腾腾。
只见那名书生一招手,对面三百骑直挺挺的冲了过来。竟是不提前列阵,奔跑途中便变换成了锋矢阵,如同一只飞速的箭矢,破空而来。这边奔边列阵的一手吓了校尉一跳。校尉赶忙吩咐道:“两军分开,避让其冲锋之势,锋矢阵的弱点在后方,等他们第一轮冲锋末尾我们着力进攻其后方。”,对面这名书生也不见动作,只是凝神看着战场,同时轻轻挥袖,军号一声响。唐军也不见变阵,倒是后方的军队抽出了骑枪。前方冲锋的箭头部队竟不提枪,也不抽刀。只是双手放开缰绳,摸向了挂在马上的一个包裹。
二十步,十五步。就在马上两军相撞时,箭头部队仍不见掏出兵器。只有十步远了,两军甚至听得到对面马匹发出的喘气声和鼻响。唐军的箭头部队突然从包裹内抽出了什么,随后喷射出一片寒芒。唐军抽出的正是机弩。要知道机弩多是步兵用来克制骑军所用。骑军配备机弩本就不科学,更何况马匹颠簸,射歪的可能性大大的增加。但事无绝对,这一队骑兵就配了机弩,还弹无虚发,辽军的军士如秋日的麦穗般成排倒下。
唐军这边第一列射完便低头减缓马速,向两边撤开,第二列随即跟上。继续射击。五列过后。后方部队手提骑枪,只需收割便可。
敌方是完全被打懵了。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为什么会差距如此之大。同样是三百人,敌方竟然打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冲锋的速度,阵型的保持,小队以及单兵作战的能力,己方都远远落后于敌方。
唐军这么强,当年为何会输了天下。
校尉带着疑问,倒在了血泊之中。
战斗转瞬间便结束了。以唐军的完胜而告终。这些唐军哪怕作战完,依旧保持着肃穆和严谨,与这名看起来轻佻的书生统率格格不入。
那名书生缓缓驾马来到军队最前方,看着倒在地上的校尉,袖子在脸前扇了扇,仿佛受不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但脸上却是乐呵呵的。他扇了扇之后拿开袖子,也不再看校尉,轻声说道:“让着我,你也有个分寸啊。这不是瞧不起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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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乐云开家中,几人正在争先恐后的洗刷碗筷。一顿家常便饭,吃的几人十分满足。乐云开的母亲也难得见此其乐融融的景象,看着几名年轻人在下那里闲聊,尤其是左皓卿半真半假的说出了众人的逃亡之旅,更让年龄比左皓卿几人还小的乐云听得津津乐道。
乐云开的母亲看了一会儿,拿出了一坛自家念的酒给乐云开让几人分着喝。便走出房间给唐尘和刘毅熬药去了。
乐云开、左皓卿、李沁三人坐在桌前,边喝酒边说着自己以前有趣的见闻,唐尘躺在内房偶尔还要插一嘴惹得几人哄笑。躺在唐尘一旁的刘毅被唐尘烦的心烦意乱,出生呵斥了一番,唐尘便不再言语了。
正当几人聊得愉快时。突然房门被推开,只见乐云开的母亲在门口对着左皓卿说道:“有人找你。”,左皓卿一站起身,便看到走进来一名身穿红袍的男子,一头乌黑长发也不扎起来,披在背上。
这人走进来,看了一眼李沁,然后对着左皓卿说道:“在下莲池书院薛思闲,奉师之命,前来拜见左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