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你一夜徘徊至此是有何事吗?我家丧事已办,不需要念那经了,你且离去吧。”
走至门外,打开木门,探出身子,对着盘坐地上入定的秦剑喊道。
微微睁开眼,站起身,他笑了笑,些许应是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作了个揖,他拂尘左手执拿,右手施了个礼数,“打扰施主了,贫道此次前来确实有事,并非是来诵经的。”
“不是来诵经的,那你又是来作甚的。”
秀眉倒竖,她质疑问道,水灵眼中尽警惕。
“姑娘先别急,你且听贫道说来,请问姑娘家中兄长生时可顺否?平日里可发生了什么怪事?”
话题一转,他也不犹豫,直戳陌流身上,这件事得帮忙帮到底。
“你问我哥哥的事干嘛?”语气有些不满,她不想别人过问哥哥的事,不想别人打扰他的生活。
秦剑:“我想姑娘误会了,贫道并无恶意,你且带我前去找你哥哥,我那时自会救他康复。”
简简单单的将想法说与她听,话一出口,便见她脸色微变,身子微倾,隐隐有些激动得娇躯发颤。
有些动容,“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有办法救我哥哥?”按耐不住内心的惊喜,她急得伸出葱指抓着他的胳膊,随后迅速松手。
男女授受不亲,肌肤相触,尽是柔软之感,时间仿佛静止下来,两人四目相对,愣愣不语。
她迅速红了耳根,如火上烧,他则如雪山冰人呆立沉默,心性依旧波澜不动,完全没有半点邪念。
“我该如何信你?”
低下头,她心有发虚的瞧了瞧眼前这个小道士,心中暗骂自己实在太蠢,自己生得如花似玉的被这道士占了便宜,怎的为何不怒?
苦笑摇了摇头,娇羞之美却也让他无心欣赏,为能让她信服,他疾使了个“春风化雨”术法,将地上一颗早已枯死的野草神奇般的救活过来,生机勃勃。
晨风拂过,尽带清香气息,夏季的清晨却也不燥热,清凉得很。
绿装裹身,让她嘴巴惊讶得张成O字形,别有一番优雅气质,散垂青丝,是独特美。
“施主,施主。”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将陌敏从入神中拉了回来。
她红了眼眶,抽泣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哥终于有办法救治了。”
心中苦酸,问何人体得?久也盼早也盼,终于盼得有救治之法,这些年真是苦了家里人,寻医多年皆叹气而归。
说也奇怪,话道那陌流出生之后,海上呈现便是出现了意象,先是海市蜃楼美不可言,最后异象消失,接着便只见忽地一道青光从海底冲出直射村内某一角落,其父乃捕鱼者,观得这一奇象,暗自称惊。
那日大丰收,入网之鱼奇多,后归家中乃发现妻子已产下一子,这儿子生得有点古怪,背生一肉瘤,有如背负着一颗巨石,双手双脚皆呈俯状趴在床上,若不是那儿子不时发出的嘻哈笑声,其父还以为见了鬼哩。
陌流自小聪慧秉灵,三岁时便每每跑去邻居家偷听那教书先生教书,一日,他独自一人躲在邻居家门口角落里,用一根木棒在地上写了两个字,“长生”。
虽书法生陌,然此二字之意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终于,那天教书先生正巧从宅子里出来,便见旁边墙角处蹲着一个穿着破烂,身子稚小的十岁童孩,小手指木根在地上指划,定睛一看,原来那童子写了两个字,“长生。”
那教书先生称奇,便上前了去,再仔细一瞧,方才发现这童子原来是个畸形儿,弯身驼背长肉瘤,着实也可怜。
他俯身问道:“小娃子,你可想认字识文?”
陌流惊讶,抬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那教书先生,他也不怕,正色回道,“想,可是我家中贫寒可无那酬金与先生您。”
教书先生爽声大笑:“无妨,你只管与我讲讲你写这两字是何用意即可,我再思忖教你否。”
陌流沉思片刻,“长生长生,问古今中外可否有人得长生,世间可有仙,若是有,我便盼求父母可长生,免受那疾病之苦,贫苦者免受饥饿之寒冻。”
教书先生:“难得难得,见你写这二字之意却心中抱负如此宏大,孝心难得啊,你起来吧,日后你便来听我讲教吧。”
这教书先生心肠好,再加上这童子竟然偷偷私下听自己教书便自学成才,如此聪慧之人实则难得,不由得让他心生爱才之心。
闻得教书先生竟然要教自己家中贱子识字,那陌上方自然对儿子少不了一顿训斥,接着便是谦虚的还了先生一个礼数,“若是先生说的话你敢不听,看我回来不收拾你。”
难得有人愿意教自己孩儿书文识字,哪有人不乐意的,先是训斥,然后也就是托付教书先生,一些礼数自然少不了。
陌流果然是先生看中之人,三岁便是会了题诗,其内容多为孝廉之意,很多人听说了这件事,纷纷过来请他作诗,那教书先生从此也成了远近闻名的文人,每每有人遇见他,无不想到那个聪明伶俐,机智灵敏的驼背童子陌流。
好景不长,五年后,怪事发生了。
那是一个寒冷萧索的秋季晨曦,正值北方枫叶红,层林尽染之季。
话说那天清晨陌上方早早的便起了床,挑着渔网往村外的海边走去,去往海边必须经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其中怪石飞屑使得这路并不好走。
对于早已习惯了山路的陌上方来说,这些并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心情出奇之好,由于儿子的出色,他走起路来也是一路哼着山歌,心里那个乐。
“山里那个俏花娇艳红哟~~”他扬起嗓子,高歌一句。
山谷中传来空幽的回荡声,仿佛招魂铃般摄人心魂。
风刺骨的寒,歌声褪去了几分冷瑟,走至山脚下,正欲转身拐入另一条山路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路走着走着不见了,脚下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很黑。
他吓得猛然抬回即将踏下去的左脚,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扬着的嗓子一下子如同卡着一块小石头,呛得他的心闷跳不停。
太惊险了……
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及时,他相信,自己可能就会跌下去,死无葬身之地。
“今天是撞邪了怎的。”他心惊自言自语道,并朝身后扭头吐了吐口水。
他估摸着应该是遇见了村里人常说的“鬼打墙”,按理说如果遇见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吐一口口水便可以驱邪避煞,然而今天很奇怪,他发现这一口口水并没有起作用。
“难道我是昏过了头,方才出现在这里?还是我日夜忙碌,这才有了幻象?”他摸不着边际,呼的甩了自己一个巴掌,很疼,说明不是幻象,回头,还是那条通往家里的山路,奇了怪哉,这不符合常理。
再一抬头,他猛然惊诧的再次发现,刚才那个让自己惊心胆颤的悬崖忽然消失了,脚下的是那条通往海边的路。
幽幽的山路,过膝的枯草,风中伴着海浪冲击的啸声。
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