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人的安逸是天生的,也许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季节,可是财主家的下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整天起早贪黑为的是照顾财主的一大家子。
他们是这个村子里最忙的。不过待遇也是很好的,几乎每顿饭可以沾点肉。以至于他们都乐意在这干活。
也是从这里开始,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小丫头每天会在早上四点起来准备给老爷子熬粥,如今老爷子去世,她可以每天多睡一个时辰。不知何时起她起床越来越晚,起初并没有在意,时间一长,她发现和以前相比已经晚了一个时辰,开始时以为太累了,可是她起床的时间像是有了规律,每天以递增的趋势越来越晚。
她害怕这样下去主人家的少奶奶们该去挑她的不是,总是提心吊胆的,不过时间长了她发现,少奶奶们比以前起的更晚了,经过询问,发现家里的其他人也都越起越晚。
李乾和惠清在耕种完自己的田地后,也经常去帮忙耕种财主家多余的农田来补贴家用,闲下来时会在田头和大家议论,唠家常。李乾擦擦头上的汗开玩笑的对一起耕种的老农说:“这人呐越睡越懒,越懒越睡,我也不知道咋了,现在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老农放下锄头,走到李乾跟前,问:“你也越起越晚?我这老头子平时一晚上睡不了几个时辰,如今也是睡到太阳晒屁股才醒。”
李乾一听,好像想起了什么。“惠清和安然也是,这人都是怎么了?”
李乾回到家时,安然刚从外面回来,他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对安然说了一遍。
李乾对安然的教育是极为看重的,虽然他不认识字,但是惠清当初学过,懂得一些,以至于安然只有十五岁就已经熟读《火焚史录》,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大老粗,安然的心思细腻,很多事上都想对安然说一说,他知道,这也是对孩子的一种尊重。
安然得知这么多人都在贪睡,想这肯定不是巧合,他把这个消息对阿木说了一遍,阿木也表示自己睡觉的时间比以前长很多了。
安然想不明白。
“这个村子像被灌了迷药。”
阿木摇着头说:“这件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左丘秋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的身后,本来身着诡异的她突然出现,吓得二人心里一阵狂跳。
“话说我这两天也是哦,这件事呢,也算我一个!”左丘秋背着手,仰头一副思考的样子。
安然和阿木是不敢去惹左丘秋的,她要是有一点不开心,抬腿就是一脚。跟她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安然和阿木同时点着头,伪笑着说:“好,好,可以,可以。”
左丘秋知道这俩小子是不情愿的,为了快速证明自己是有用的,她提议用自己超神的占卜术来调查嗜睡症的源头。
两位少年是实打实的务实派,更何况二人都知道左丘秋的占卜术根本不准,阿木一脸无奈的心里想:“听你的占卜,还不如自己猜呢。”阿木当然没有说出口,他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前几天左丘秋拿自己出气踹的伤,现在还没有好。
安然看在眼里,心惊肉跳的,深知违抗左丘秋的意愿纯粹是在找死。他毫无违和感的提议说:“好呀,看看左丘秋的占卜给我们指示,这下能省我们不少时间呢。”
阿木痴痴的看着安然,觉得他必定有当狗腿子的潜质。
阿木也不甘示弱拉起左丘秋的泥爪子说要回去拿占卜的工具。左丘秋争开他的手说:“作为伟大的占卜师,是不受限于工具的。”说完她走到一棵大树下,捡起落叶用手指甲在叶子的一面画了一个十字,依次做了五片以后,双手压住叶子,嘴里开始振振有词。阿木和安然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因为不知何时,左丘秋哪根筋不对会伤及无辜。
一分钟后,左丘秋将五片叶子洒向空中,落地之时,三片露着十字,两片没有。左丘秋又拿起来,重复着做着刚才的动作,一共做了五次。然后蹲下来,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木和安然也蹲了下来,两人悄悄的商量接下来实际该做的事。
安然小声的说:“阿木,会不会是村子里的水的问题,要想使整个村子陷入沉睡,最快的方法是靠水的传播,因为我们都不可不免的喝了村子里的水。”
阿木想了一会摇着头说:“应该不是,你看,村子里的水不止是人喝,动物也喝,人们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多,动物却没有,这就可以断定村子的水是没问题的。”
安然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两人又考虑起来。这时左丘秋好像想到了什么,一个侧翻滚就翻到了两人的面前说:“是空气!”
阿木想了一下,先是虚伪的赞美了一通,然后说:“应该也不会是空气,你能感觉到空气的气味有什么不一样吗?天底下无色无味的毒药在空气里能把百十号人同时陷入嗜睡并且药性是有规律递增的,这种毒药我听都没有听过,包括奶奶也肯定不知道。”
左丘秋不情愿的摇头说:“空气,空气,一定是空气!”
阿木中肯的点着头说:“恩,说的很好,我们现在就去查。”
村子里嗜睡症的程度越来越严重,很多人的睡眠时间已经接近了一天十八个小时,就连安然,阿木,左丘秋三人也开始打瞌睡,他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照这样发展,早晚有一天,整个村子的人会永远的睡去,包括他们。
村子里的很多人都意识到了这点,他们开始变得烦躁不安。女人在每天醒来后,发现又快到了晚上而着急的痛哭流涕。村子里所有人的生活被打乱,整个村子陷入恐慌当中,人们在每次不安睡去时都害怕自己将不会再醒来。
其他村子的人听说这村子发生了严重的嗜睡症都不敢再接近,甚至有些老人说是邪恶的巫师在村子里下了诅咒。这件事越传越邪门,有的人打算听天由命,有的人则打砸来发泄。
安然提议,时间即将来不及,为了节省时间,三人轮流休息,一个人调查,到时间后负责叫醒另外的两个人。
就这样他们想了很多种可能,走了很多的地方,阿木说:“如果真的有什么巫师这种东西我们是真的阻止不了的。”
安然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叫醒左丘秋,疲惫的睡去,左丘秋还是没有睡够,但是她知道时间紧迫,村子里极个别的人的睡眠时间已经到了二十个小时。阿木则沉沉的睡着跟死了一样。
虽然左丘秋说的一些话很夸张和无厘头,但是她有自己的思考方式,她坚信自己推测的没错,如今太阳将要升起,她走出门外,手里拿出前几天占卜的叶子,手掌张开,叶子随风从手上飞走。
左丘秋看向风吹来的方向,她发现每天这个时候,风都会有规律的从西南方吹过来。左丘秋想都没想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左丘秋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她的想法,她甚至考虑到了风向,可以说,村子的天气是很少有风的,在一定的时间刮着一个方向的风更是少之又少,她还推测,因为人们都患得了嗜睡症,所以早上刮的风是最不容易被人发现的。
终于,经过几天的确认,她找准了方向。她想知道,在风向的那边会有什么东西可以叫整个村子里的人嗜睡。
左丘秋快速的奔跑着,她弹跳在树木茂盛的森林里。火焚国即便炎热,但是因为拥有苍之若河的存在,孕育着这片大陆上所有的生命。这个村子正好坐落在苍之若河的第三级支流部分,整个村子被树木环抱。
她感到越来越接近那个嗜睡症传播的源头,因为她自己的困意在明显的加重,左丘秋强忍着睡意,在树上远眺时发现了在不远的地方有十多平米的空地,空地上露着七八米长的巨大裂缝,里面不断泛起红色的光。
她正想要跑过去,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腿越来越重,速度明显降了下来,她像走在沼泽里,每一步都拼了命的向前,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拯救村子,她虽然不知道怎么阻止,但是心里一直都有那份信念。可以说她是自以为是,大言不惭,但左丘秋确实就是那样一个人,就算是在死神面前,她都不会改变自己认为是对的初衷和她理解的正义,她随时准备着在此负出。
诡异的是,她朦胧的看到那片空地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那个人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她最后匍匐在地上,手指抓着地面一点点向前,她实在坚持不了了,困意像是无形的手在按住她的眼皮,在她没有意识之前,她恍惚的看到,那个黑影转过了身,只是他的脸没有机会再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