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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我是土匪我怕谁

如果要票选秦末汉初十大名将,在这份排行榜上就一定会出现他的名字——英布;

能和“天下第一猛人”项羽战个痛快的,也就只有他了吧。

他在成为名将、猛男、“四大天王”前也就是个“土匪”,是真的土匪呦。但是,可别小瞧了土匪......

在当今社会,三教九流还是要有个区分、要“排排坐”的。土匪肯定是黑道儿上的,但是却生活在最底层。这些人可不能算是“黑社会”,人家“黑社会”要比土匪活得“有尊严”、气派的多——西装一穿、领带一打、再梳个大背头,人家“黑社会”的就能堂而皇之的出入各种“高精尖”场合,一个个还都很有修养和谈吐,他不说你还真就看不出人家是玩儿刀子的。玩的更溜儿点的,把钱“洗洗白”就成了当地著名企业家、纳税大户、十大杰出青年;把简历再整的漂亮点儿、把领导关系玩儿的再透一些,就直接进了“参政议政”部门,能天天喝喝功夫茶、听听报告、发发言了。而土匪呢?活的就很没滋味儿——整天被公检法和武装部门们追的鸡飞狗跳,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只能东躲西藏的。为了挽回些颜面,他们不称自己为”匪“,而是自诩为“世纪大盗”或者“江湖悍匪“。所以啊,今人若是被人称呼为”匪“肯定得急眼。那真是一种侮辱了,不但是对自己”道德水准“的批判,更是对自己”个人能力”的否定!

但在古时候、封建时代、农耕社会(随你怎么叫吧),土匪虽然名义上不容于官府,但却是一股很重要的民间力量!他们不但要“打家劫舍”或是“劫富济贫”,还要参与维持社会运转秩序的工作。简单来说——与官府相比,“匪”只是缺个名分而已。官府管的,他们也能管;官府管不了的,他们更是能管。地方官员必须得跟这些土匪们“和光同尘”、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否则工作根本就无法正常展开。你敢跟他们来横的?人家土匪们立马明火执仗、公然拿刀枪来跟你说话,让你好好看看当地老百姓们是听他们的还是向着你的!但是土匪们也还是懂事儿的,你只要跟他们好好说话,他们也就不会给你”使绊子“了。平常征粮、征税、征兵、有民怨的时候,土匪们会帮着官员把各种”阻力“一一摆平,官员唱”红脸儿“等着升官发财走人、土匪就当”黑脸儿“继续独霸一方江湖。所以那个时代的社会权利金字塔就是这么划分的——皇帝下面是皇亲贵族、贵族下面是中央高级官员、高官下面是地方官员、地方官下头就是土匪地头蛇、最下头就是”受气“又无助的黎民百姓了。

一旦受了“招安”,“匪”也就摇身一变成为官府的一部分了!看过《水浒》的朋友自然都是知道“招安”的含义——打个仗又要征粮征兵花钱死人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万一打烂了,这江山都有可能改朝换代喽。干脆就封你个一官半职的,来当官儿吧,甭闹事儿了。当官儿多好啊,又有面子、子孙脸上也有光、又能“捞钱”、保不齐还会青史留名呢。所以封建时代当官儿就是四大途径——我是皇亲国戚,打娘胎里就自带“领导光环”,我哪怕是个傻子也能有高高在上的权柄;我老爹是当官儿的,我也能混个官儿当当,这叫“恩荫”(封妻荫子就是怎么来的);我读书好那就努力考取个功名,当上官儿了再熬资历慢慢往上爬;我既不是皇亲也没有当官儿的家属、我脑袋缺根筋也都不了书,那就当土匪吧!这条路风险是极高的,玩儿的不好就得被政府“清剿”喽、死无葬身之地。玩儿的好了不但能独霸一方、还有了跟政府谈判的筹码,等着被“招安”当官儿吧。官?匪?官匪?哎,我是傻傻的分不清楚了......

如果运气好到了极点,土匪说不定还能割据一方甚至问鼎天下!乱世年代出过多少称王称霸、割据一方的枭雄啊,他们其实都是土匪出身,后来史学家觉得土匪这个名字已经不能概括他们的“光荣”和“威武”了,不再叫他们土匪而是改称“军阀”了;乱世就是土匪或军阀间你争我夺、打打杀杀的舞台。最牛的那位土匪踩着其他土匪们的尸体、抚触着残破的山河、聆听着家破人亡后那些无助百姓的哭声,最终夺得了胜利,从而改朝换代、登基称帝。哪代开国帝王不是土匪这种亡命徒出身、趁乱扯旗造反,然后大杀四方打下花花江山,最后称帝再拼命为自己“洗白”身世的?

封建时代明面儿上有一个由官僚集团运行的中央集权政府,从中央到州府县有一套完善的官僚机制,看起来确实很美。但是如果出了县城、到更基层的镇乡村儿里,那便是这些大大小小的“土皇帝”、“山大王”、“活土匪”们的天下了!老祖宗用一句话概括出了一个人,一个真正的“善人”应该具备的最基本品质——“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己诺必诚!”可悲的是:帝王将相、高官厚禄的“肉食者”们只是拿这句话去要求别人、教化百姓,自己却从未遵循过;但是那些土匪们却真真实实的践行了,他们在这个品质上要比高高在上的权势者们要好的多的多!真是太讽刺、十分幽默了......

英布就是个土匪,他一生也都是个“最纯粹”的土匪。

他出生在楚国皋(念做“高”)城这个地方,秦朝时这个地方被设为了县,就是六县。这儿就是今天的安徽省六安市(喜欢喝茶的朋友一定都知道绿茶之“五朵金花”——六安瓜片、金寨翠眉、霍山黄芽、舒城兰花、华山银毫,这五种茶的产地就是在这个地方;这里出过很知名的两位名人,一个是“悍勇猛男”英布、另一位就是“北洋皖系军阀老大”段祺瑞;这个地方更著名的就是在革命战争时期,走出过108位共和国开国将军,是实打实的将军县!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被称为“六星上将”的洪学智)。

老英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当地的“大流氓”头子,跟咱们未来的“男二号”刘邦有的一拼。但是人家老刘虽然混吃混喝,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广结人情、拓展人脉。而老英确是真正的“社会不稳定因素”、“***分子”,我实在是找不见他怎么行侠仗义的江湖豪情故事,只看到他嚣张跋扈、打家劫舍、嗜杀成瘾了。大土匪头子英布在“四海沸腾”、天下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也算是“蛟龙出海”——天下太平时分杀个人毕竟还是得扭扭捏捏、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的,老英感觉十分的不“爽朗”;天下一乱,到处烽烟刀兵四起,那杀个人真是如草不闻声、割韭菜一般的爽快自然。

乱世的生存逻辑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吞虾米”,每一个有野心的人都像是一条“贪吃蛇”——只有不断地去吞噬别人自己才能更加壮大,只有足够的强大才能有足够的安全。当然,你不主动扑上去吞别人,别人也会“不请自到”的来把你给吞了。手里有百十号人的老英虽然够凶、够狠、够恶,但在乱世中也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虾米罢了。

既然开始了,就不能再停下。老英决定搅他个天翻地复、战他个痛快,即使死了也得听个响儿,要不然这辈子真算是糟蹋了!老英的创业公司(土匪武装)依靠自身技术门槛(英布个人的勇猛彪悍),把四邻八乡周边的几个初创型公司(小山头武装)打了一个遍,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老英公司的经营理念就是主动进攻、迅速抢占市场份额,他才没功夫去规划什么战略、制定什么目标、或是琢磨什么企业文化的。一切拿销售数据(有多少兵多少粮多少地盘)来说话,甭玩儿那些虚的、绕的。公司就是要赚钱(争地盘)的,不能赚钱的公司就是耍流氓;倒闭的创业公司绝对有完美的商业模式和完善的规章制度,而成功活下来的创业公司却绝对是那些粗糙、简单、暴力的。

没等英布闯出更大的名堂,一个“大麻烦”就来了——项梁的兵在项羽的领导下,纵横江淮所向披靡,很快就砍到了英布“家门口”。项家军可是财大气粗的本土知名集团,楚国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谁敢不服?此时的英布不再是小虾米,而是一条不大不小的鱼了,但是人家项家军却是一条深海猛鲨!英布是猛,但是不傻。人家项家军的背景、名声、才能、实力,无论哪个摆出来都能轻易把自己砸死。自己应该是孤注一掷、倾家荡产的血拼一场,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的主动投靠呢?老英只想了一小下下,就选择了后者——带着兄弟下山主动投靠。创业公司和土匪在一个点上都是相通的——强者总是要招惹弱者,把一切竞争可能都扼杀在摇篮里。此时弱者最佳的方式就是趁自己还有“价值”时主动抛售套现跑路;或是趁机“借力”、主动当枪,为强者冲杀卖命的同时不但保存了自身还借机“养肥”了自己。终有一天从前的弱者会成为强者,之前的强者会变成弱者。

英布现在依靠项家的平台,不断积攒着自己“反戈一击”的筹码。英布不会等待的太久,三年后机会终于来临......一个土匪A正面打败另一个土匪B并不算牛,真正牛的是这个A土匪进入土匪B的团队中,不断侵蚀吞噬着B,最终把B给吃掉!一减一等于零,一加一等于二,英布选择二,如果是你呢?

投靠项家军后的英布,追随着项梁叔侄不断南征百战。每天都是脑袋别在腰上舍生忘死地过,刀头舔血的他战功赫赫,很快便成为了楚军中的第一猛将!他的作战风格其实用一句话就能概括——“不要怂就是干”!他这辈子打仗从来不会费脑子去思前想后的,什么奇正之道、布“口袋”、诱敌深入的,在他眼中全是胡扯。“狭路相逢勇者胜”才是王道、主动发起进攻的就是要比后出手的胜率高!看到敌人,英布掂着刀率先冲上去砍;敌人要跑,英布还是第一个扑上去追;即使遇到了埋伏,英布依旧还是不管不顾的迎面而上、没有惊慌只有满腔的兴奋。

这一次担任“巨鹿之战”首攻任务的英布,带着一万二千个兵玩儿了次迂回,从下游偷摸儿的渡过了漳水,然后就是拼了命的奔跑。全军急行军——饿了就边跑边啃干粮、困了就用绳子跟其他人拴在一起边跑边打瞌睡、累晕的就直接扔到了路边自生自灭,很多士兵倒在地上后就再也没能爬起来......速度,这一次拼的就是速度!终于,这群“奔跑吧兄弟”们在战场上来了一记“右勾拳”、截断了王离与章邯间的粮道联系。然后没有任何的停歇,士兵们又开始了挖沟填路、立寨扎营,几条防御阵地是一圈围着一圈、各种防御工事是造了一个接着一个。英布望着眼前这些能吃苦、能玩儿命的兵,眼中写满了骄傲。

此时的英布真想嚎一嗓子: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把命留下来!他等待着疯狂的王离和惊慌的章邯:他们一定会带着无穷无尽的秦兵,像“疯狗”一般一拨拨儿的杀过来!那就来吧,来一个削一个、来两个就砍一双、你来多少都得被我吞喽。咱这肚子大着哩,来得少那还真不能厮杀尽兴喽、顶多算塞个牙缝儿!

公元前208年冬十二月,惊天动地、山河变色的一场厮杀好戏,项羽跟章邯这两个当时最顶级统帅的首轮过招儿,就这么开始了!项羽先出了手,把英布这根最难啃的骨头扔到了战场上,钉子就这么扎那儿了!

这,只是个开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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