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何许浑身一颤。
“村里人知道她们姐妹俩都还没有结婚，便问她是不是有了男人。在那个时候，女人没结婚就怀上孩子是奇耻大辱，要受人指责的。她不说。于是，有人便怀疑她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人污辱了。我前面说过，那时候虽然村里分为好几块聚居地，但是血缘关系还很紧密。所以有人叫她说出污辱她的男人的名字，村里人一起去找他麻烦，要么娶了她，要么要了那男人的命。”老妇人唾沫横飞，似乎她也为这件事情生气。
白何许不由得一阵紧张。
“谁知道她就是不说。任谁来劝也没有用。当时村里最有威望的村长来劝说她，说，孩子，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隐瞒也没有用，已经是丑事了，现在这事情不只关系到你，还关系到我们这一姓氏的荣辱。你是我们这里的人，如果我们不给你出气，别的村里人会笑话我们这里的人没有骨气，懦弱怕死。”
“她还是不说，嘴巴撬不开。到了这个时候，自然而然地出现了另一种说法。有人偷偷猜测说，会不会她是被山上的日本鬼子污辱了。她不敢说，就是怕日本人报复。这一说法很快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同。”
“她不是被日本人污辱的！”白何许争辩道。
老妇人摇摇头说：“谁给她证明呢？村里人渐渐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原来热衷于帮助她的人渐渐疏远她，因为她肚子里怀的可是日本人的种，是仇人的种。原来同情她的人开始背地里说一些不冷不热的风凉话，有意无意让她听见。还有跟日本人有仇恨的人叫嚣着要将她赶出去。要是别人，早受不了这种对待，自个儿像以前那样偷偷溜走了。但是她没有。她忍受着所有的质疑和羞辱，继续躲在破败的家里，等待着孩子生下来。”
“那她……”
白何许刚要说话就被老妇人打断了。
“你听我说完。”老妇人挥了挥手，“预产期是冬天最寒冷的时候。那时候没有人帮她了，她顶着寒风一个人去挑水，去做饭。要是在雪地里摔一跤，说不定孩子就流产了。有人还看见她在冰冷的池塘里洗衣服。白天不敢出来，晚上才出来洗衣服。有些地方到底洗干净没有，估计她自己也看不见，只能瞎搓一顿。真是说多惨就有多惨。我那时候看不下去，但是不敢去帮忙。我爸妈说，如果她生的是日本人的孩子，我帮了就成汉奸了。”
“可她还是自己人啊！”白何许不满道。
“哎，你没生在那个时候，不知道帮与不帮有多大区别，那是立场的问题。”老妇人道。
“我要生在那个时候就好了。”白何许苦着脸说道。
老妇人斜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到了孩子出生那天晚上，许多人听到了她在自己破烂的屋里哀嚎，但是没有一个人过去。幸好那几晚日本人连续在山顶上搞什么庆祝活动，好像是庆祝挖出的金子达到了一定数量，被上面嘉奖了。所以那几晚山上灯火通明，比较热闹，像过年似的，日本人没有关注山下的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