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家家主听到这里,目光一片清冷,转身慢慢走回府内,转角去了祠堂,疲倦地跪在软垫上轻唤了声“莜黎”。
瘦长的男子,唤着她娘亲的名字时,那发丝中掺杂着根根白发垂在额边,莫名了老了几分。
君竹跪在君家家主一旁,替她死去的娘亲烧了三柱香。取下脖子上的水玉色的玉佩,目光微微柔软了一些。“爹爹,这玉佩是娘亲留下的,我还是将他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君家家主拍了拍君竹肩微微笑着:“这玉佩你好好收着,这是你娘亲死前唯一给你留下的东西,说能保你平安。”
君竹一时怔然,默默垂下眼去:“都怪女儿褔薄,孝敬不了爹爹。”
君家家主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终于抬手颤抖的抚上君竹额头,神色凝重,停顿了片刻才道:“罢了,这是你的劫数罢了。算命先生说你眉心的三颗痣叫做三生痣,亦是三生劫,若渡不过三生劫你也活不了。”
她生来眉心就有的三颗红痣,原来却是叫做三生痣。她空洞的眼睛眨了眨,眉眼在光下分外柔和。
夜里,月圆薄云,君家家主在祠堂内跪了一夜,君家奶娘在祠堂外守了一夜。
君竹则是同笙儿那丫头说了一夜的话,要她照顾好爹爹同奶娘。
而庭院里的木槿花也随风飘落了一夜,轻烟薄雾,莫名的有些伤感。
翌日。
天不亮,君竹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换上厚重的嫁衣,在君府门外扣了三叩。
君家所有丫鬟小厮纷纷站成排,红着眼眶,哭的泪流满面。
而君府门外早围满了人,十里红毯一路上锣鼓震天,排场极大。
还是南城河畔,还是那桥头。
南城百姓纷纷跪下叩首祭祀,君竹一身红衣绣满了金线,在眼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她神色平静如一潭碧波,就那样静静的座到了傍晚时分。
那盏祭祀的河灯就那样安然的顺着河道漂流而下,未曾熄灭。
君竹颌首,果然她才是适合祭河的人选。
随后理了理长裙,挑起长眉,弯出一抹灿烂如花的笑容从桥上一跃而下。
那一瞬间,她心被猛的一抽疼的皱眉,任凭身体不停的下坠于河底,而这一刻是那样惊人的熟悉,似乎曾在哪里发生过。
脑海里不停翻涌着一个男子的脸,听他嘶声竭力叫着:“阿翎……”
那般窒息的感觉像是心被抽空了一般,胸口闷的难受。
君竹奋力开眼想要看清楚是谁,一睁眼就看见榻旁一身穿玄衣的人背对而立,身上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像极了一个人。
君竹将身子略微倾斜,呼吸一紧,凉声道:“长胤?”
男子转身脸色大变,眼里满是沉痛。她醒来的第一刻竟然叫的是那人的名字,长胤,那个百年未曾听到的名字,如今听起来还是那样刺耳。
君竹抬眼一看,那人不就是昨日在桥头遇到的人么,而后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颤了颤嘴唇:“是你?”
男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突然苦笑起来:“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他。”
“他?谁?”君竹面色有些恍惚,她是记得刚刚她叫什么来着。仔细一想又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叫的是什么。想了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跳河了么。”
“你不在这,我娶谁去?”
“娶我?”君竹大是惊讶,惊讶完了之后又瞧着四周看了半天,徒然发现男子一身喜服,处处挂满了红绸喜庆的紧。她慕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问他:“你是河君?”
“是。”
“……”
一股比冬日里的积雪还要凉上几分的气场,吓得君竹跳下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