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击灵竹百下,莫忘次次留痕!”练武场上,陆教官喊道。
这寒阳城中,没人知道陆教官的底细,只知道他在二十余年前,来到了这寒阳城中,出手阔绰,盘下了这一大片地开办了练武场。为人颇为正直,对于像梁征这样天赋不错,却家境贫寒的人,向来是分文不收。到了现在,整个城里,上至城主,下至小摊小贩,无不对他尊敬有加。
梁征抽出长剑,面对着一株手腕粗细,光泽圆润的绿竹斩去。以手中的这把凡铁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灵竹斩断的,至多,也就是在其上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若想在其上留下痕迹,对于未达成渡气的人而言,每一击都需竭尽全力。因此,从灵竹上反弹回来的力道,也足以震得人手腕发痛。不懂卸力的话,纵是渡气九阶,也难以奈何。
故此,长剑击灵竹,是对吐息,体力,耐力,发力,卸力的综合锻炼。
“喂,你到底接不接受挑战啊!”尹小北不满地催促道。她正在旁边的一株灵竹前,进行着同样的练习。
梁征并未回答。倒不是还想继续逃避,而是自己比小北低上两阶,在这锻炼中,着实没能像小北那么轻松。若是开口说话,气散神分,把手腕震得骨折也不是不可能。
“砰,砰,砰……”长剑砍击在灵竹之上发出的清脆声音,回转在这片练武场中,足有百余人,正在进行着同样的练习。
片刻之后,便开始有人体力不支,为了避免在练习时因为气息不宁而发生意外,不得已停下了长剑击竹的练习,被教官怒目而视。
“九十六,九十七……”梁征心中默数,手腕已经微微有些颤抖了。此时练武场上的砰砰声已然稀疏,阶数高的早已完成,阶数低的也大都选择了放弃。
旁边的尹小北也已经完成了练习,拄剑而立,东张西望,仿佛寻找着什么。
“一百!”梁征怒吼出来,终于完成后,他半跪在了地上,揉着震得发疼的手腕。这个练习是属于日常,却并非强制完成,教官也只要求众人尽力而为即可。通常,渡气六阶才能完成这一百下,否则,会有震伤手腕的可能性。倒是梁征,不过五阶,不知是心有成竹,还是冒险而为,坚持完成了整套的练习。
“喂,小征,你有没有看到航哥和小帆?”片刻后,尹小北带着疑惑转向梁征,如此问道。
“呃,好像没有。”梁征也四处望了望,并没有发现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他们可不是那种会迟到的人。”尹小北皱着眉头,轻声说道。也难怪,众人相识这么多年,意气相投,都是那种格外认真之人。自进这练武场后,数年以来,除了梁征在第一次逞强完成“长剑击灵竹百下”时受了点轻伤,休息过两天以外,四人皆是全勤。
而现在,顾航顾帆两人同时缺勤,估计是遇上了什么大事。
正当梁征准备开口安慰小北,石镯忽然变得分外灼热,这次却并未持续,而是一闪而过。在被灼烫得青筋一露之后,梁征警惕地四周观望,发现了远处树荫之下,熟悉的黑影面对着他,与他目光相接,对视片刻后,飘然而走。
“小北姐,你就在这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梁征果断地背上长剑,向着黑影离去的方向奔去。
“喂喂喂!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说一下啊!”身后传来了尹小北不满的呼喊声。
“你若是在原地等我,我便接受你的挑战!”梁征喊道。他不想让尹小北知道黑影的存在,一时间,没多想,居然是应下了这个万万不愿接受的挑战。
尹小北闻后,站于原地,若有所思。
黑影无声无息地穿梭在街道的人群间,不快不慢,仿佛在等待紧随其后的脚步。梁征也尽力相随。
西南市。位于寒阳城西南部的街市,是城中治安最差的地方,鱼龙混杂,充斥着抢劫、盗窃来的黑货,偶然获得的异宝,以及各种赝品,骗局。
梁征也来过这里数次,只可惜没能遇上那些“淘到圣人遗留的器物,然后借此鱼跃龙门”的传说。倒是因为囊中羞涩,连被骗的资格都没有。
梁征跟随着黑影挤进了一团围观的人群。
只见顾家两兄弟被八人围住,顾航依然冷眼举剑对峙着,而顾帆则是拄剑喘息,已然受伤不轻。
“航哥……”梁征正准备喊出口,耳边突然听到了宛若游丝的“噤声”二字,顿觉窒息,无法出气。直到脑中放弃了喊话的打算,窒息感才消失。梁征惊愕地望向站在右手边的黑衣人。
“言出法随……”梁征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黑影的恐怖。毫无疑问,那不是仅凭武技就能够做到的,那是一个无法仰视的境界。
“快点吧,把紫灵竹笋交出来吧。这紫灵竹笋本来就该是我所有之物,你又何必觊觎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为首一人衣着华贵,眉清目秀,冷笑着凝视着还在坚持的顾航。
“呵呵,我们早已与那小贩谈好,百枚银币买这紫灵竹笋,钱货早已两清,你却又要来抢夺,居然还有脸说是你的所有之物?”
“你不过只有一百枚银币,我却能出价两百银币,价高者得,难道不是自然之理?你若识趣,把紫灵竹笋交出来,还能赚一百银币,你若不愿认账,我便打到你认为止!”那为首者名为方勋,当他手中的利剑一挥,随从们立马摆好了迎敌的架势,旋即纵身而上。
“你父亲方达,为商有道,救济贫苦,在这城中也算是名流,却没想到居然养了你这么一个厚颜无耻的儿子。”顾航一声冷哼,长剑挥舞,迎敌四方。
“斩流剑法!”围观者不乏有眼光的人:“这是寒阳城练武场秘传的剑法,传说练至极致,能斩断河流,滴水不漏!能受传此招,必然是练武场中天赋绝佳之人!”
“剑法再好,也顶多是上阵杀敌,如何能做到斩断河流?”
“哼,莫非,你认为圣贤的剑法,也无法做到?”
“这……圣贤当然另当别论了。”
围观的人事不关己,热闹地聊着天。梁征心急如焚,却被黑影按着肩膀,无法移动,口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