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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求如灵观遇慕氏(一)

【北魏·天山楼】

“陛下,北魏使臣又来商议边界条约的事宜,正在天山楼门口候旨,您这是……”

“不见。”郁冰颜靠着暖炉,闭着双眼,声音平静。

“是。”那人立刻退下了,到楼下去对付北魏的人。

“等等,”郁冰颜睁开眼,问道,“君倾则……这几日有何动静?”

“回禀陛下,君公子这几日被慕小姐带到北魏单狐山,去寻找与慕小姐私交甚好的求如真女。”

“求如……朕倒是对她有些了解。”郁冰颜伸手,将已经暖好的手炉拿出来,捂在手里取暖。求如真女,只不过是一个在单狐山上修炼的女灵者罢了。她最多二十五六岁,灵术大约达到八品。“单狐又北二百五十里,曰求如之山”,求如真女的名字便是这么来的。求如真女并不算是江湖里很有名的大家,但达到八品的水平,多少是有一些地位的。三年前,慕家到单狐山,慕紫灵与求如真女十分合得来,如此变成了闺中密友。虽天峰郡慕氏山庄距离单狐山有些距离,但慕紫灵为江湖人,这些距离不成问题。几乎每过个把月,慕紫灵便会去单狐山拜访一次。

“求如真女,好像和隐歌的关系也不浅。”郁冰颜轻笑一声,随后吩咐,“快取笔来,我要给隐歌仙子写封信。”

那天,在公孙家,她随口说自己的步摇是江湖杀手隐歌仙子赠送的,还是以离若冰的身份。但事实上,她郁冰颜与隐歌仙子的关系确实亦师亦友,隐歌仙子对这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女皇帝竟带着一种由衷的敬意和赞赏。

而隐歌和求如曾经是水火不容的两人。她们都是江湖女侠,却又南北有异。两人曾经交过两次手,不打不相识,彼此都意识到对方与自己不相上下。渐渐的,倒是成了不错的切磋对手。隐歌和求如的关系,虽然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但也算是有些交情。

若是要进一步利用君倾则,就一定要动到求如。本来,以玄风阁在江湖中王者地位,她想要让求如做些什么是很轻松的。但她既然要在众人面前扮演离若冰,就绝对不能拿出玄风阁来镇压。于是乎,若隐歌出手,定然会轻松一些。她可以假称受了隐歌仙子的赏识,这样就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只是,郁冰颜不知道,这一封书信到南昭的路途,已经不是她能够掌控的了,甚至慕容宴,都已经焦头烂额……

【北魏·单狐山】

慕紫灵经过几天的奔波,已经筋疲力竭。她和君倾则二人为了防止在路上被别人认出来,都蒙了面。此刻站在单狐山的求如灵观门前,丝毫没有宗门千金和宗门弟子的气质,反倒像两只落荒的老鼠,只剩下苍白和凌乱。

“小师弟,你师父她到底见不见我们?”慕紫灵看到路过的一个小弟子,连忙拉住讯问。

那小弟子看了看慕紫灵,有些戒备地后退几步:“我师兄已经禀报过了,师父不见。”

“怎么可能,求如她……怎么会不见我?你们一定是没有去汇报……”慕紫灵摇着头,不敢相信小弟子口中的话。

小弟子又退了一步:“姑娘至始至终都不愿报出姓名,师父怎么会见?姑娘要是报出姓名,我便再去汇报一声。若真是师父的好友,我们便放你进去。”

“你!本小姐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为何还要报一遍名字!”慕紫灵一路上便怕被她爹爹发现,又是蒙面又是化名。她听了这人的话自然十分生气,可既然都到了这门口,她也就壮起了胆子,将面纱撩起一些,说,“我是慕紫灵,我之前经常来这里,你不认识我?”

小弟子摇摇头:“不认识。”

“好啊你,我堂堂慕紫灵你都不认识!”慕紫灵一时气急,她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弟子可能只是求如用来挡住她的挡箭牌,于是篡起一股灵力,啪的将灵观的石门击碎。

“谁在闹事?”一声低沉的女声响起,眼前走来的是一个黑袍女子。她不过二十几岁,柳眉如墨,红唇泛紫,目光如炬,如此冷艳的五官,配上一副威严的表情,一身飘扬却不失干练,也是女中豪杰的气势。这便是求如真女了。

“求如,你为何不见我?”慕紫灵见状,又开始撒泼,一个箭步窜到求如真女面前,逼问道。

求如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小半天之前,她便收到了隐歌仙子的飞鸽传信,其中,隐歌特别强调了慕紫灵和君倾则的关系是不被慕名认可的。她求如虽是慕紫灵的闺中密友,但是慕名也不是她这个地位的人好惹的。慕名若是发现,是自己把慕紫灵藏了起来,一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所以,这个忙,不是她想帮就能帮的。更何况她也觉得君倾则和慕紫灵不般配,若是慕名把君倾则和慕紫灵断开,反倒是对慕紫灵有好处。

于是,她打发了小弟子,不准备把慕紫灵放出来。

“紫灵,我怎会不见你,我这不是出来了吗。”求如笑了笑,走过去拉住慕紫灵的手。

慕紫灵见状,便不再计较,直奔主题:“求如,你救救我。我和倾则哥哥,现在被爹爹追杀,你一定要帮我找一个藏身之处!”

求如叹了口气,看着曾经的宗门千金,如今落魄的模样,也有些不忍,毕竟还是有些情分的密友,也不好就这样拒人千里之外。还是先把她安顿下来,再商量后事吧。于是将慕紫灵带进了灵观。

【南昭青屏城·太极宫】

“参见阁主。”三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青年男子单膝跪下,双手抱拳。

慕容宴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闲情,反倒是一种难得的紧迫:“这件事查的怎么样?穷奇到底是谁放出来的?”

“在下凭着对青鸾的感应,渐渐感受到青鸾被关押在这个地方。”素一说着,拿出一副画像,“这是在招摇山,同时,我们看见沉睡的穷奇便在旁边看守着。”

素三接着说:“前天,那里来了一人,在下经过追踪,发现那人消失在北魏的天山城。天山城是皇城,在下无法自如地继续探查,只好先回来复命。”

慕容宴心头一紧。在皇城,有谁能让一个人隐匿?要么是李权,要么是……娄巽。李权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并没有那么广,灵术也没有那么高,而且人将垂暮,是不可能放出穷奇。于是,就只有北魏国师娄巽。娄巽的灵力水平,目前还不清楚,但既然能够达到国师的水平,还教化出李子逍这个貌似九品的灵者,定不是等闲之辈。想着想着,慕容宴脑中又浮现出一人,李子逍……李子逍肯定是和他的养父站在一边,难道自己和小冰先前的猜测没错,李子逍和娄巽,对自己和小冰是有别的目的,否则堂堂国师,想要灭掉李权,根本不需要联手自己的玄风阁。这么推测下去,若是小冰还如此相信李子逍的话,岂不是有危险……

慕容宴又想起前几日小冰飞回来的传书,上面写着:师兄有何事?明指。若此事隐秘,汝不说倒也无妨,吾将赴约。

小师妹不会无缘无故传来这么一段话,一定是暗中的人将自己的飞鸽控制,然后伪造一份书信过去,这是小师妹对那份伪造书信的回复。那人不拦住小冰的书信,偏偏拦住自己的,只是不想让小冰发现异常罢了。

这一切,李子逍参与了么?

【两天后北魏单狐山·求如灵观内院】

“紫灵,我想和你谈谈。”求如走到慕紫灵暂时居住的灵云间,在门外轻轻地讯问。片刻,慕紫灵打开了门。

“紫灵,你就一定要和那个君倾则厮守一辈子吗?你能在我这儿躲一天两天,但不可能躲一辈子啊。你要想清楚,这么做值不值得。”

“值得,值得。我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慕紫灵以为求如不想帮她,接着说,“求如,我们也是这么多年的好姐妹,你一定要帮我,这是我的终身啊!”

求如叹了口气,正想继续劝说,却不料一个小弟子匆匆跑到门外:“师父,隐歌仙子来访。”

求如真女心中一紧,隐歌,这时候来做什么?但还是将慕紫灵安抚片刻,正要离开,却又被拦下了:“求如,我能见见隐歌仙子吗?若是你这里实在不方便,我还可以逃到南昭……”慕紫灵哀求着,她也清楚,若是躲到南昭去,行动一定比在单狐山方便。而且,隐歌仙子与南昭女皇私交甚好,虽然她慕紫灵身在江湖,但还是好些名利,若是在南昭讨了个一官半职,也比寄人篱下好过。

求如听了这话,心里想隐歌又不想碰这个烫手的山芋。不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自己和隐歌有一些情分,怎么说也能让她照顾一下,于是倒也同意了,还叫慕紫灵把君倾则带上。

几人来到前堂,慕紫灵看着堂中站了一个与求如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却是一袭白衫,眉目清秀,笑容恬雅,寻思着这便是隐歌仙子。

这时,门外又走进一个女子,二八年华,黛眸如星,绝代风华,微微一笑便将堂中所有女子衬得暗淡无光,在场的所有男子都不由地端详着她。慕紫灵只是看了一眼,眸中精光大作,一跃而起,一个铁砂掌伴着强大的灵力就打了过去:“好啊,离若冰,怎么又是你!”

隐歌仙子一皱眉,双手一挥,一条素绫飞出,一个旋回便将慕紫灵双手缠住,轻轻一拽,便把这个不可一世的千金摔在地上。“你算什么?若冰是我赏识的人,你怎敢碰她!”隐歌的声音清亮,却不怒自威。

郁冰颜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走过狼狈的慕紫灵,环视四周,便看到了君倾则,于是点点头问好:“君公子,别来无恙。”

君倾则靠近她,也点了点头:“若冰姑娘,原来是隐歌仙子赏识的人,难怪气质空灵,灵术高强。”

“隐歌,这位是……”求如一边扶起慕紫灵,一边问。她知道,隐歌都能为了她动手,这个若冰姑娘,一定不是简单的角色。

“她叫离若冰,南昭江湖人,曾经在青屏山与我相见,到如今便成了十分赏识的朋友。”隐歌淡淡地将郁冰颜的身份介绍一遍。

求如看了一眼郁冰颜,有些不解。慕紫灵更是疑惑,这个女子看上去年纪轻轻,竟然会受到隐歌前辈的欣赏。

“若冰姑娘,你和紫灵倾则认识吗?看上去十分熟悉啊……”求如还没有问完,就被慕紫灵拉住了。慕紫灵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求如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了。郁冰颜则还是那种冷淡的表情,看着众人。此时,君倾则靠近了一些,低声问道:“姑娘这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郁冰颜转过头看着他,笑了笑说:“有件事想要请教君公子。”

“姑娘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在下。在下知无不答。”

“此地不方便说话,择地在说吧。”郁冰颜说完,转过头,正好对上慕紫灵灼热而嫉妒的眼神。她表面上还是冷淡的表情,内心的厌恶却膨胀到极点。若不是此次行动十分重要,需要她亲自出场,她才不愿意多靠近这对男女一步。

“那过些时候,我再来找姑娘吧。”君倾则说完,向后退了一步。

几句简单的寒暄,无非是弄清楚了各自的关系,接着,慕紫灵就迫不及待地走到隐歌仙子身边,一步下拜:“隐歌前辈,紫灵有一事请求。紫灵在这北魏也待不下去了,只要您同意,我便立刻和您回南昭。我可以在青屏山做您的门徒,只求收留!”

一般人看到堂堂慕家千金行如此大礼,都会受不起。可这隐歌仙子也不是凡人,面不改色:“慕小姐,你刚刚惊动了若冰姑娘,若是她不喜欢你,我也不能把你带在身边。所以这一切,就让若冰姑娘决定吧。”

“这……”慕紫灵神色一暗,对郁冰颜的恨意达到极点,可又不敢表达出来。她暗暗看了一眼君倾则,却发现君倾则正在凝视着坐在窗前摆弄白梅的郁冰颜,顿时一股酸意和委屈浮上心头,屈辱地站了起来,走到郁冰颜身边,正打算说些什么,院子外面突然传出了打闹声。

求如真女唰地站了起来,丢下一句“紫灵快走”,便一个灵步移至灵观门外,不出意外,眼前是一群灵力至少在五品以上的人,手上都拿着印着慕氏家徽的刀剑。为首是一个中年男子,眉目深邃,大约有九品的灵力,从气势上看,便是慕氏山庄庄主慕名。

求如真女平静了一下面色,鞠躬施礼:“慕庄主大驾我求如灵观,所为何事?”

慕名蹭地亮出那把慕氏祖传的三刃刀,阴沉着脸色:“求如真女,你可知我家小女在何处?”

求如真女正想说些什么,背后传来一个女声:“这不是慕庄主么?幸会幸会。”大家回头一看,隐歌仙子带着郁冰颜走了过来。

“隐歌仙子既然也在,那就说说我家小女的去向吧。”慕名凌厉的眼神扫过,整个场面都冷了三分,求如和隐歌都微微颤抖,这个慕名的心狠手辣整个江湖都有名,可不是好惹的人物。只有郁冰颜还是带着云淡风轻的表情,微微瞟了慕名一眼。

“嗖——”一丝轻微的摩擦响起,两个身影飞快地掠过灵观后墙。虽然已经是他们速度的极限,只不过在场比他们灵术高超的人们早就察觉到了。慕名冷哼一声,对身后人做了一个稍候的手势,一跃而起纵身追了过去。求如真女不敢耽搁,也跟了上去。隐歌看了郁冰颜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这才起跳。而落在最后一个的郁冰颜,还是那样淡淡地看着众人,一个轻轻地飞跃,便到了最前面。

砰——慕名一阵灵力打了过去,企图逃跑的慕紫灵和君倾则瞬间被打在地上。慕名怒斥一声:“混账,怎么这么不知羞耻!今日,我慕名就替老天灭了你们这对贱骨头!”说着,三刃刀一挥,眼看着就要劈了过去。在场的求如和隐歌灵术完全没有达到慕名的水准,只感到眼前一花,出手营救都来不及。

嗡——又有一束精纯的灵力出手,轻轻柔柔,却将慕名飞速的三刃刀直接架住。慕名面色一惊,循着来源看过去,竟然是那个容貌绝美的女子出的手,不禁顿了顿。

“慕庄主刀下留人,小女子还有话没有问完呢。”郁冰颜娇俏一笑,眼底的王者气焰猛然膨胀,令慕名不禁一抖。

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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