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晚上,朝文拿着自己的纸回到汽车站摆好后,遇到了个往西宁去的小货车司机,此人见朝文只是寻人,饿了只拿干饼子充饥,渴了就去投拖把的水龙头下喝上一口,不曾乞讨或者行骗,自己车正好顺路又有空座,便邀了朝文。朝文连声称谢,打点好一切便随着去了青海。
一到西宁朝文算是开了世面,从来没有见过藏族同胞的朝文发现这里多处都是穿着曲吧的藏民,这让朝文略感拘谨。由于自己不懂藏文,所以也不知道这纸上的内容有没有人懂,但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也不好走远,索性就地把纸摊了起来。
刚摆上,周围就过来了很多人,其中不乏一些藏民,藏民民风淳朴,耿直洒脱,其中有人就用普通话问起了朝文,你侄子生的什么病,怎样怎样。
朝文见说的普通话,便一五一十的将张决现在的境况说了出来,当说道胡言乱语时,朝文也学着张决“啊哇亦呀呐”的那样的说了起来,这一说不要紧,突然就有藏民跪了下来,做了祈祷状。朝文十分不解,忙问懂普通话的藏民这是为何。藏民说,你所说张决口里说的是梵文真言,类似扫清业障。
“啊!”朝文听罢大吃一惊,但随后一想,勿言乱语也未必能当真,被误以为是梵语也有可能,遂也只能淡淡一笑。可是热心的藏民却不干了,定要让朝文把详细情况说了,他们欲问个明白,也好帮住张决,但朝文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整的不知所措,一来只是张决意识昏暗,胡言乱语,二来自己也学的不尽像,如何详细说,只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话锋一转,只说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张决的生父张三树回家见面,希望大家能帮助了却这桩心愿。话说至此,人群中突然走出一喇嘛,其余众人望向他虔诚的作了一揖,只听他说了一堆藏语,其余人便散开了。
朝文看着他一脸疑惑,心想此人看着不像藏民,虽然脸上岁月痕迹明显,但身体却比自己还要强壮的多,而且没有出家人的慈眉善目,眉宇紧皱,两眼突兀,好似狼要吃人,这可如何是好,身处异地,莫不是不懂规矩惹了地头蛇?再一想,言多必失,不如以静制动,所以朝文也不说话,只是小心的看着。
突然这人拉起朝文的手,噌的给朝文拽了起来。朝文只感觉身上好似被栓了火箭,如果他在用力,自己定能飞起来老高。可朝文站起来后,这喇嘛并没有松手,而是继续拉着朝文的手,朝文只感觉手心直冒冷汗,整条胳膊此时感觉就像是个气球,涨的难受,疼痛直逼胸口,随后浑身燥热,不仅手心冒汗,全身都在流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哗哗掉落,汗还没流干,又突然全身冰凉,牙齿上下跺的直响。朝文欲哭无泪,欲喊无声,欲动无力,心里直骂。
喇嘛头稍歪两眼一眯,好像略出乎意料,伸出另一只手将朝文的另一只手抓住,朝文此时方感身体正常,嘴里蹦出个“你”字,后面的还没说出来,就蹲到了原地,大喘着气。
只见这喇嘛摇摇头,也蹲下,说道:“我知道你要寻的这人。”
朝文本来都打算身体一恢复就赶紧换地走了,人生地不熟的,惹不起还是躲吧,找人要紧,免生事端,好在身子骨没大碍,可突然一听他这么说,忽然全身一个激灵,似乎明白点什么,反应过来了这喇嘛可能也是个练家子,刚才八成是用内功试自己呢,况且话这么说,定是有线索,遂也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大喇嘛。
“走吧,我多少算先尽地主之谊吧,去吃碗热面。”这喇嘛边说边走了。
朝文想想这几天不曾吃过热食,这去了有些不明白问清楚也好,于是径直跟了上去。
俩人走了俩路口,先后脚的挤进一家面馆,喇嘛自点了面,朝文也看着墙上的名目要了一碗最便宜的。
“上师……”刚说完,朝文就觉得有些不妥,忙补充道:“那个……上师,我也不懂这面风俗,权且这么叫,您看……”
“叫我大喇嘛就行,你随意,出家人何时计较这个。”
“大……大师,您刚才握着我的手?”
“我就是试试你武功,话说,你可比张三树差远了,你是他什么人?看这岁数……儿子?侄子?你说他儿子才十几岁?怎么可能?”喇嘛越说越好奇。
朝文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深知世界上还有去无踪杀无赦这等好手,虽然自己和家人过了十几年太平日子,但是父亲和朝武没回家,去无踪自是没死,他的组织定然存在,如若眼前这人是坏人,岂不是拖累了家人,可万一是父亲的朋友呢?朝文想来想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低头不言语。
正巧,店伙计两碗面得了,朝文自去端过两碗面来,一碗给了喇嘛,一碗自己和了醋,吃将起来。
喇嘛看朝文不想说,也不多问,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起来,可再一抬头,不禁两眼一睁,吓了一跳,叫道:“啊耶!”原来朝文出来自是知道要走很多地方,家里现在又没经济来源,那容得自己胡吃海喝,能省就省,饿了吃口干饼子就行,这时实在是腹中没东西,今天好容易吃上碗热面,面到嘴边,便像失心疯,此时的胃跟嘴可成了两家人,哪还管你嘴吃出什么味道,让嘴占便宜?呼噜呼噜,连汤带水,一眨眼的功夫就吃完了。
“老……老板,再来一碗。”喇嘛开始有点吃惊,但看朝文似乎意犹未尽,于是又嘱咐起来。
“不!不用了!”朝文回过头大声的说道。
店老板一脸茫然,好生看着他俩,意思是到底要不要,赶紧回个话。
喇嘛看着朝文,明显是没吃饱嘛,于是开口说道:“你看我才吃几口,你坐着也是坐着,再来一碗别的面你尝尝,你们那绝对没有这个味,再上个炮仗面。”说完点头示意老板。
老板给后堂伙计喊道:“再做个炮仗。”
朝文见此,也不便推诿,本身是没吃饱,再者让人看的扭捏。不过面再上来时,朝文到没像刚才,这时方才让嘴占了便宜,细细的咀嚼了一遍,但是即便这样,也觉得没有刚才那囫囵的香。
两人饭罢,朝文边叫老板,边小心翼翼的摸出钞票,拿在手里一张欲把帐结了,可老板刚走到跟前,喇嘛开口道:“我看你敢收他的不?”并着手从怀里摸出钱来,数了几张,付了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