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去无踪稳稳地落到了朝武旁边,一只手搭在了他头上,笑呵呵的说道:“孙老哥啊,你这徒弟资质不错啊,呵呵,对了,小朋友,你要是还有几分钟活头,你会怎么办呀?”说完依旧摸着朝武的头,表情乐呵呵的。
朝武对生死没有太大的概念,先前说孙鸿恩还有一年活头的时候也没太大反应,这回自己被这么问,那就更没顾及了,索性直接说到:“要干一番大事业,死也要举大名耳!”其实你要问朝武他说的是啥意思,估计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孙鸿恩一旁可瞧得明白,去无踪这些话完全是说给自己的,如若不顺着他,朝武可能就要被一巴掌活活拍死了。
这下孙鸿恩可算看出眼下这人眼镜不是白戴的,活脱脱笑面虎一只,有勇自不必说,有谋还待商榷,表面和善,定力十足,武功高强,如虎般凶猛!自己现下如若不从,死了也罢,倒白白连累了朝武,哎,干嘛非要上山,我这钱给的确实……哎!
“老弟,我孙鸿恩一把年纪,只要不做祸国殃民的事,偷只鸡摸只狗的事干也便干了,如若是为国为民,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没二话。几位兄台既然这么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我也没脸再磨机下去了,现在就定了,不过咱也把话说明白了,习武之人,说一是一,我现在就一个要求,我把这小孩送回家去,他毕竟是个孩子,然后我孙某定来和大家汇合!”孙鸿恩生怕说的晚了,朝武要遭毒手,所以没怎么多想,急急忙忙的想到哪说到哪。同时自己气息也已调理的差不多,遂勉强站起双脚发力,砰的将脚边尘土震的飞起。
来无影和朝武俩人以为孙鸿恩是已经恢复好了,踩这一下子是为了表个决心,显个实力,但去无踪几人却看得明白,如若不放朝武,孙鸿恩是要决心拼个鱼死网破了。
不过局面除了朝武大家都能看的出来,就算来无影互不相帮,孙鸿恩一人也只是以卵击石,所以音无绝和毒无形静坐在一旁并不吱声,而是更加全神贯注调理气息。
去无踪倒也爽快,双拳一揖说道:“习武之人,说一不二,老弟自然信的过孙老哥,只是小孩子难免行事无常,必须得想个法才行,毒无形!”
毒无形听见自己被叫到,便抬起头向去无踪望去,只见他点头示意,当下便心领神会,二话不说走向前拉过朝武,说道:“小兔崽子,快先谢谢老子。”
朝武自从上山见过毒无形后,就对此人没甚好感,这回又听他对自己出言不逊,小小年纪的朝武倔劲一下又上来了,张口嚷道:“谢你个锤子!”
孙鸿恩看到毒无形拉过朝武时心就已经七上八下了,不知道这个诡异之人要干什么,这回又听见朝武对他出言不逊,心中更是忐忑,忙在一旁说道:“小孩子不懂事,都别跟他一般计较,朝武!听为师的,把嘴闭上,叔叔让你干什么你就照做,我就在这,你别怕。”言语中特意加了一些劲力,听的直叫在场的人头皮发麻。
“让你谢你就谢,没老子你今天就死这了。”毒无形说话向来直毒,根本不会在意面前是不是个小孩子。说完看朝武一声不吭,倒也无趣,稍微停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草盒,打开盖子顿时一股香气扑鼻,但却看时,里面竟盘曲着一条黝黑的小蛇,只是一动不动,孙鸿恩在一旁出了一身冷汗,但朝武在近处却瞧得明白,这是条死蛇,只不过朝武太小,也不太追究为啥这蛇干的像树枝,而且传来难以形容的香气。
毒无形盘腿往地上一坐,叫朝武也坐下,然后自己闭上眼睛,把草盒放在自己和朝武之间,嘴里开始叨咕,但没人知道他说的哪国语言,只听他一直叽里咕噜自顾自的说个没完,突然,毒无形停止了说话,对着朝武说道:“现在我说什么你跟着说什么,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知道么?“
还没等朝武开口,一旁的孙鸿恩就喊到:“朝武,听他的,一个字不许差!”因为孙鸿恩走南闯北,曾经见过类似的场景,毒无形说的只是南方少数民族的一种语言,当时自己只觉得这是一种巫术,后来有湘西云贵那边的战友告诉他,他才知道蛊术这么个东西,加上前面毒无形那些阴毒的怪招,喂了蛊的手杖,孙鸿恩已经完全的明白,所以他害怕朝武一时激动,不照做,当场暴毙,于是马上喊了出来。
毒无形微微一笑,好似还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去无踪,音无绝,毒无形,来无影。”
朝武没想到就这几个字,还待他继续说呢,没想到就停了,于是不情愿的小声跟着说道:“去无踪,音无绝,毒无形,来无影。”
“唐朝的唐”
“唐朝的唐”
“心脏的心,正确的正。”
“心脏的心,正确的正。”
……
说完这些,毒无形又开始自顾自的说着听不懂的话,说完把草盒一合,原揣到了衣服里,然后边站起来边说:“小兔崽子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如果你嘴里再说出你刚才说出的那些话,那些词,肚子里的龙虱就会将你的五脏六腑吃空,无药可解。”说完转向去无踪,点头示意。
去无踪微微一笑,走向朝武,一把牵起他的小手缓缓地说道:“小英雄,你既然拜了孙老哥为师,那也算是习武之人了,既然是习武之人,行走于江湖就要言出如山,懂吗?”边说,边把朝武带到了孙鸿恩身边。
孙鸿恩听去无踪说完,气不打一处来,因为那显然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心想真是把人看小了,我老孙行走江湖岂能出尔反尔?于是一把牵过朝武,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嘴里大声说道:“明日即可启程,来无影,音无绝,麻烦了!”
来无影跟孙鸿恩关系自不必说,音无绝正面刚猛,内里醇厚,拳乐交融,尽显大家风范,虽让孙鸿恩吃了苦头,但他倒也觉得爽快,至于去无踪和毒无形,孙鸿恩现下是打心眼里烦,所以离别时提都不提,再加上通知孙鸿恩汇合的肯定是他俩没跑了,所以也就一句带过了。
孙鸿恩拉着朝武走了几分钟,发现去无踪一行人并没有跟来,倒也是言而有信的武林中人,于是对朝武说道:“朝武啊,你刚才记住那个叔叔的话没有?那些东西可不敢从你嘴里再说出来!”
朝武其实骨子里有股犟劲,如若他在大点,肯定现在不让说什么他偏要说什么。可这时候毕竟还小,不管毒无形说的是不是真得,自己倒是真的害怕。所以也不敢胡说,但还是心有忐忑,但又不方便直说,只是问道:“师父,我离得近看的清楚,那是条树枝样的死蛇啊,有啥大不了的,瞧您紧张的。”说是孙鸿紧张,其实自己心里才怕的不行,满心期待孙鸿恩嘴里说出来的是没事,师父给你担保,那个叔叔是哄人的。
但是孙鸿恩接下来说出的却跟朝武期待的大相径庭:“孩子,那蛇据我估计应该是他所说龙虱的栖居场所,并且那蛇已经如树枝般而没有腐烂,又传来阵阵香气,对了,那蛇是三角头对吧?个头又不大,应该是条毒性非常大的蛇,而竟用他来养所谓的龙虱,可想而知……”孙鸿恩对蛊也是一知半解,说到这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不过他的印象里,下蛊都是悄悄的暗算,毒无形这样光明正大下蛊的也算是独树一帜了,不过这倒不失习武之人光明磊落的作风,真是怪人。如若没有毒无形,没有这蛊,去无踪是不是只能下死手杀了朝武灭口?想到这,孙鸿恩觉得毒无形让朝武谢谢他也是应该的,不禁对毒无形的反感释然了一点点。但马上补充道:“师傅再给你说一遍,第几点了这是?算了,反正你记住,虽然为师不明白其中道理,但那叔叔告诉你不让说他的话你就绝不能再说知道么?不管他使了什么手段,咱习武之人也要信守承诺,即使没有龙虱,答应人家不说咱也绝不能说知道么?”
“知道!”朝武答了个干净利落,反正不说就是了,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顶天立地,面对敌人严刑拷打,金钱诱惑,就是不说……但突然,朝武想起了适才没多久就把孙鸿恩不让说的拜师学武的事告诉了妈妈……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的下了山后,孙鸿恩气力逐渐恢复,背起朝武快步如飞的回了镇子,快到朝武家门前的时候,将他放了下来,自己则蹲下,一只手搭在朝武的肩上,双眼望着朝武的小脸蛋说道:“孩子,师父教你的武功你需勤加练习,以后不许欺负别人,更不能逞性妄为,你父亲也是我的徒弟,哈哈,乱了辈分了,他可能有一段时间都不能在你身边,你要保护好你母亲和弟弟知道吗,不要让人欺负了,还有,以后不许再偷拿东西了知道么?男子汉大丈夫,行事要磊落,说话要算数。行了,你这就回吧。”孙鸿恩跟小朝武认识的短短这几天,让他此时想起当年跟他也没多久就因自己受伤分开的张有年,一时语塞,哽咽不语。
朝武虽小,但此时却突然莫明的难过起来,一股自己还不理解的悲伤正悄悄的笼罩着自己,按常理来说,小小的朝武自己此时不会有太大的情感对白,但不知为何,听到孙鸿恩想哪说哪的话,和最后那句你这就回吧,心里百般不是滋味。随即嘟囔起小嘴,向前抱住了孙鸿恩,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