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云意见清欢领着迟云卿并一帮小丫头过来,便知事情成了,勾出一抹煦如春风的微笑,亲亲热热的上前唤了句:“五妹妹。”
“二姐姐?”迟云卿迟疑了好半响方轻声回了迟云意一句,期间并不仔细的随意打量了迟云意一番,脸上薄施粉黛,更显出水芙蓉,身穿芙蓉色双福蜀纱锦袍,恍若杨妃在世,富贵夺目。
迟云卿瞧见迟云意虽面容含笑,眼眸深处却掩不住对她深深的嫉妒,垂眸冷笑,果然是她太傻,竟看不出那双含笑的眸子里蕴含着对她深深的恶意。
迟云意回了个是,将迟云卿朝凉风翰处推了推,道:“五妹妹,此刻该给容王殿下赔礼才是。”
迟云卿朝迟云意点头应是,朝迟明信的方向走了一步,却又不甚明显,向迟明信、凉风翰中间地带行了个礼,低着头哽咽道:“容王殿下,都是臣女的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说话间是止不住的抽噎,手中颤颤的持着绣帕擦拭滴滴落下的泪珠,美人儿梨花带雨的模样总是最叫人怜惜的。
凉风翰素来不喜女子哭哭啼啼的模样,不仅生不出一丝文人墨客口中的爱怜之心,更是满心的厌烦。
只是此刻见了小兔子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心底涌上一番别样滋味,从未有任何女子让他这样无措彷徨过,只有小兔子,只有他的小兔子能够牵动这颗冰凉得仿佛不再跳跃的心。
见小兔子哭得迷迷糊糊的,凉风翰努力缓和素日最是凉薄不过的语气,温言安慰道:“本王并无意与迟五姑娘见怪,不过是件小事,迟五姑娘何须如此挂怀,叫佳人落泪,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徐福听见凉风翰温柔的语气就是一抖,得,对这位迟五姑娘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又得重新估量,他可从未见过王爷对哪位姑娘如此特别过。
迟云意眼见事态发展出乎自个儿的预料,便要开口,只是语未出,便被迟云卿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打断:“本,本王?”
迟云卿懵然的瞧着面前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的凉风翰,又回头看了眼年逾四十,腰圆背厚的迟明信。
半响,呐呐道:“公子俊美如斯,仪容不俗,怎么会是容王呢?清欢姑娘刚刚分明说,容王殿下是个三四十岁的老鳏夫。”
迟云卿小心翼翼的瞧了眼迟明信,嗫嚅道:“臣女刚刚瞧了半天,这位老爷虽面容和善可亲,可年岁却约摸对的上,私以为便是容王殿下了。”
凉风翰怎么听俊美如斯、仪容不俗八字怎么顺耳,刚刚要称赞小兔子有眼光,便被后面几句气黑了脸。
丢给一旁已然抖如筛糠的清欢一个毫无温度的冰冷的眼神,身边随侍的内侍会意的给了清欢一个大耳刮子,抽的清欢一屁股坐到地上,死命磕头求饶:“王爷饶命啊!这都是五姑娘无中生有,污蔑奴婢,奴婢从未说过此话,容王殿下明鉴啊!”
想起小兔子刚刚是对着迟明信一口一个容王殿下,凉风翰只觉得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冷冽上前给了清欢一脚,疼的清欢说不出话来才作罢。
迟云意美眸流转,瞧见迟云卿身后的小丫鬟们,转瞬便有了法子,上前执起迟云卿的手,轻声和语道:“虽说五妹妹许久未见过父亲了,可到底血浓于水,五妹妹便是再不亲近父亲,也断然不能将父亲错认啊,下次切记不可了。”
之后不给迟云卿开口的机会,盈盈向凉风翰行一礼,道:“容王殿下,此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清欢一向老实本分,怎么会恶意重伤您呢?或许是有奸诈小人从中作梗,还请殿下还清欢一个清白。”
迟云卿低头掩去嘴角的冷笑,迟云意从前就是这样,一句话透着两个意思,叫人被她卖了个底朝天,还感恩戴德的帮着她数钱。
这话明着是说清欢老实本分,故而要还她清欢一个清白,暗地里却是在指责她迟云卿狡猾奸诈,陷害清欢,虽未指名道姓,但话里的意思已是很明白了。
迟云卿不着急开口,因为现在的情形,旁人说出口的话,可比她自个儿开口说得要可信的多。
迟明信听了迟云意之言,神色略有些复杂的看向迟云卿,看似随意的指了一旁刚刚跟着清欢过去请迟云卿的小丫头道:“你来说。”
在迟云意等人看来,这便是对她们明晃晃的偏袒了,迟云意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扬起和煦的笑容朝那丫鬟道:“柳儿,你可得好好说话,说实话,要知道,容王殿下可在这儿呢!”
柳儿害怕的避开迟云意伸过来的手,声细如蚊道:“奴婢,奴婢不敢隐瞒,刚刚清欢姐姐要奴婢们褪下,一个也不许靠近,然后,然后奴婢们就听到了清欢姐姐说,说……”
“说了些什么,不可有所隐瞒。”迟明信厉声呵斥道。
那丫鬟一闭眼,豁出去道:“说容王殿下是个鬼见愁,还有就是五姑娘所说的那些了,什么喜怒无常的老鳏夫,其他的,其他的奴婢也没有听真切。”
迟云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努力撑着面上的和善样,和颜悦色道:“柳儿,你一会儿说没听清,一会儿说什么鬼见愁的,我可要被你搞糊涂了。”
柳儿见状连忙磕头道:“二姑娘,奴婢不敢说假话啊,刚刚西偏门前那么多丫鬟婆子,可都听到了清欢姐姐所言,要不然借奴婢一万个胆儿,也不敢说清欢姐姐的不是啊!奴婢听得是真真的,不敢有半句虚言。”
一旁的丫头们听了,七嘴八舌补充道:“是啊是啊,咱们都看到了,清欢姐姐不仅辱骂容王,还对五姑娘无礼,仗着是二姑娘的大丫鬟就出口斥责五姑娘,一点都不把五姑娘放在眼里。”
“若只是一句两句倒还好,只是清欢姐姐指着容王骂了好些时候哩!”
迟云意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恨恨的咬了咬牙,没想到此番的算计不仅没叫迟云卿栽跟头,还将清欢给赔了进去,当真是得不偿失。
只是现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迟云卿看了眼跪在一旁的清欢,看来,今日是非舍了清欢这颗好用的棋子不可了。
不过,一个清欢若能保全她的名声,也算是死得其所,若她识趣,她也不介意博个好名声,善待她的家人,叫她去的无牵无挂。
迟云意面上含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忧伤,朝清欢道:“清欢,你素日最是得我心意,今日如何能如此糊涂?罢罢罢,也是我识人不明,险些叫五妹妹受了委屈,我只当没有你这个丫头。”
清欢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迟云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姑娘这是要过河拆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