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城里住了没多久,天乐就开学了,我也开始打算着为天乐爹推销家俱。到天乐爹的天福家俱工场去跑了几趟,听天乐爹介绍了情况,又找来一些书看了,基本上对家俱行业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又请人拍了一些样品照片,这才去大英洋行找威廉。
威廉将我带到他爹跟前,我将天乐爹家俱工场的情况大概讲了,又把照片给老威廉看了。
我主要抓住几个要点向他介绍:
一是天福家俱工场是专做高中档家俱的企业,历史悠久,产品质量一流,在同行业中都是名列前茅的,一般有身份的人家里买家俱都以天福牌为首选;
二是天福家俱以红木家俱为主,红木的特点是木质紧密不怕潮湿。象你们那个伦敦,温带海洋性气候,空气潮湿,被称为“雾都”,普通木材容易腐蚀,正适合用红木家俱;
三是目前国内的家俱以自给自足为主,很少有出口到英国的,如果大英洋行做可以夺得先机,而且天福家俱是完全的手工的的制作,不仅可以作为日常使用,还可以作为价值投资。
老威廉并未立即给我答复,只说要了解一下英国的市场行情。
威廉见我谈完生意,又拉着我说话。在这里能和威廉交流的人不多,洋行里的那些中国雇员本身和他在语言沟通上就不是很顺畅,而且又有着对侵略者的心里隔阂,而我因为了解历史的变迁,知道大英帝国不过是一时猖狂,若干年后还不得和中国和平相处互相尊重,所以敌视情绪较小,再说威廉只是生意人,俗话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当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因为谈的时间比较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过午饭时间了。我匆匆跑到饭厅,没想到天乐爹也在,一张面瘫脸阴沉晦涩,一见我便道:“见了洋鬼子饭都不要吃了吗?”
他的话里隐约有些酸意,只是当时我未在意。我没想到他会等我吃饭,所以我觉得也没有道歉的必要。
“外面也没个钟啊表的,也不知道几点了,要不然就早点回来了。”我如是解释。
天乐爹听了沉默不语。
没想到第二天下午阿德就给我送了一个表盒来,说是老爷关照送给我的。
我打开一年,哇,是块长方形女式小表,还是欧米茄的,要知道这个时代这种表都是泊来品,正宗瑞士货,价值不菲。
没想到在现代没钱买的奢侈品到了这里竟然拥有了,原来穿越也不白穿还是有点好处的。
既然资本家愿意拨根毛,我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晚上天乐回家我就把表给他看了,他比我还高兴,眼中光芒四射,因为这意味着他爹对我这个媳妇也是满意的,不然不会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是天乐也没有这个待遇。裴家虽然有钱,但是天乐爹一直很低调,不想让天乐从小养成奢侈浪费的习惯。
天乐还一本正经地说等他以后做生意赚钱了,一定为我买更好的表。我想我还不一定能等到那一天呢。
可能是比较兴奋,天乐抱住我就要亲。我用力反抗,但是他的劲比我大,而且我也不能拉下脸踢他打他,于是就被他轻薄了去。
他也是个聪明人,经我上次无意识的调教,他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居然吻得我头晕目眩大脑严重缺氧。
为了一句没有兑现的承诺便被吃了豆腐,我懊恼不已。
过了十来天,威廉父子应邀到天福工场去参观。看了加工过程,老威廉还是比较满意的。参观完后,正逢午饭时间,天乐爹就邀请威廉父子吃个便饭。
席间,天乐爹和老威廉关于市场宣传方向问题展开了讨论,我便成了翻译。
天乐爹说以大众为消费主流,老威廉说以有钱人为消费主体,两人各抒己见,后来我建议将主攻方向对准英国皇家贵族,一是皇家贵族有这种消费能力,二是如果连皇家也购买,那可以起到很好的广告效应,三是英国皇室与欧洲皇室都有着广泛的联系,这对于今天开发欧洲市场也是有好处的,当然这想法有点远。
老威廉比较赞同我的说法,威廉更是对我的想法佩服不已,不管我的想法是否实际,就我考虑问题的前瞻性就让他大为赞叹,蓝眸子朝着我一个劲地发光,为表示礼貌,我对他的赞赏微笑回应。
却不料一转脸正对上天乐爹极为不满的眼神,我当即仔细回想我言谈举止是否有不当之处,好象没有,然而他那张面瘫脸到午饭结束都没有任何好转。
回头的路上在马车上,他一直脸色阴郁,沉默不语。快到家的时候他才对我冷冷地说:“下次对洋鬼子不要笑得那样风骚。”
我一下子愣住,心想以我这样清纯的五官即使我想,怕也笑不出风骚的样子啊,这个公公对媳妇真是有点鸡蛋里挑骨头呢。
回到屋里,我坐在镜子前笑了一个多小时,笑得脸都抽筋了,却也没有笑出个自认为是风骚的样子,也许是我和他的衡量标准不同。
晚上天乐回来后,我就以各种方式对着他笑,直笑得他毛骨悚然,然后我问他我笑得是不是风骚,他回答说:“你笑得不风骚,但你笑得象疯子。”
我冲着他身上就掐过去,可是他已经不象小时候那样长一身肥肉,掐在硬邦邦的肌肉上如同给他挠痒痒,后来他抓住我双手反剪在身后,我又免不了被他一阵轻薄。
想想我做人真失败,大兔子搞不定,连小兔崽子也搞不定。
经我多次奔走,出口家俱的事情终于搞定,货物运出的那天,我特意到港口去看了,看到船离岸我才松了一口气。
天乐爹没有失言及时将第一批的提成给了我。在交给我的时候,他难得温和地问:“你是不是有离开的打算?”
我说:“目前没有。”
他皱皱眉道:“天乐好象很喜欢你。”
我抬头看他:“你少年时代是不是也有过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了多久?是不是后来娶了她?”
他摇摇头,嘲讽地笑了笑:“有过,但后来她嫁人了,最后忘了。”
“那就是了。每个人在这个阶段都会有一种朦胧的感觉,觉得喜欢某个人,但是这种情感是不确定的,以后等他心智成熟的,他才知道什么是真爱,什么人才是最适合他的。现在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只有我,他当然只会对我感兴趣,等他长大后见识过别的女孩之后,他就不会再喜欢我甚至忘了我。”
“如果他长大后依然对你感情不变呢?”
“这个赌注太大,我赌不起。”我不能用我今后的幸福来赌他今后是不是爱我:“不过如果我爱上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天乐爹沉默了片刻:“那么。。。”他欲言又止,少顷:“你会爱上他吗?”
“说不准,看缘分吧。”
我一直以为天乐喜欢我是因为在他的周围只有我一个女孩子,住了几个月后,我才知道原来他还有不少的粉丝。
经常会有一些女孩子上门,花枝招展的,无一例外的,都是找“天乐哥哥”。
你知道我在这里也比较无聊,于是打听这些八卦就成了我的乐趣。
人不总得有点爱好嘛。
一般接待这些来客都是在楼下的客厅。
天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拽得跟二万似的,只偶而瞥一眼旁边的女孩。
他越是这样那些女孩越是巴巴结结,想出话来跟他套近乎。
其实我想她们都采取了错误的方法,要是她们上前将他暴打一顿,他或许就对你客气了,就象我当初对他那样。
等人一走,我就从阴暗的角落里跑出来,很三八地打听。
“哎,这个长得还不错,感觉怎么样?”
“太蠢。”
。。。。。。
“这个说话声音挺好,你是不是也觉得?”
“哼,做作。”
。。。。。。
“这个好象很斯文哎,你是不是有同感?”
“一股怪味。”
“人家用的是法国香水。”
“怪不得一股洋马味。你用什么香水?”
“我用花露水。”
“真的?让我闻闻。哎,你别跑。。。。。。”
。。。。。。
谁让我冰雪聪明、大方得体、温柔贤淑、芳香宜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此处省去赞美词五百个)养刁了他的口味,都是我的错。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我端着一盘切好的菠萝走向书房。
今天来的是男同学,所以天乐将他带到了书房。
走到书房外走廊上就听有人在高谈阔论。
“。。。。。。你怎么还听从父母之命?我们是新一代的青年,要追求自由和真理,要推翻封建的婚姻制度,爱我所爱,与相爱的人一起共创美好未来。难道你和那个守旧无知、整天只知道三从四德恪守妇道的童养媳能有共同的兴趣和语言交流?难道你就为了完成繁衍后代的责任而葬送你一生的幸福?”
“世元,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天乐的声音。
“怎么不是那样?我们的前辈们用血淋淋的现实告诉我们,事实就是那样。可我妹妹世青就不一样了,她有知识有才华,思想开放,敢于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有她相伴一生,你决不会后悔的。”
他的妹妹李世青我知道,经常来找天乐,的确是很勇敢,每次来都昂首挺胸急冲冲的,象是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缠着天乐问这问那,天乐最烦她。
敢情他哥哥世元是来为她和天乐说媒的。
他抨击旧的封建婚姻制度我没有意见,但是他在不了解事实的情况下就诋毁所有的童养媳,那我就不敢苟同了。
我推门袅袅婷婷地走进去,对着那世元微微一笑。
李世元探询的目光看向天乐,天乐道:“她是小倩。”
我接口道:“我便是那守旧无知、整天只知道三从四德恪守妇道的童养媳,李公子和我未曾谋面便知晓我的品性想必是和我神交已久,李公子今日的一席话真真是振聋发聩,想必您以后定会找那思想开放、不守妇道的女子为妻,李公子追求自由的精神令小倩佩服不已。李公子请慢用,小倩就不奉陪了。”
在那个李世元还愣神间,我已退出了书房。
身后传来天乐的一阵爆笑声。
回到房里我半倚在床上看书,过了半晌,天乐进来了,毫不客气地爬上床,揽住我的腰,将脸贴近我的脖子,哑声道:“小倩,你太可爱了。”
他现在和我是越来越放肆了。
我抵住他贴近的脸出声提醒:“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
他不以为然:“你是我媳妇,我为什么不能抱你亲你?”
我用手指戳着他的脑袋:“你才多大的人开口闭口我媳妇,你也不怕人家笑话?”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要不,你亲我吧。”他恬不知耻道。
我鄙夷地看他:“做梦。”理都不理他。
“要是我告诉你友清的消息呢?”他悠然问道。
“真的?有他的消息了?”我一轱辘爬起来,欣然而问。
也许我的表情太过欣喜,天乐敛了笑容:“如果你能吻得我满意的话,我就告诉你。”
吻他?貌似有点难度,除了那次意识不清,我还从来没有主动亲过他。但是我确实想知道友清的消息,就牺牲一回吧。
我捧着他的脸。他的唇色很红润,唇型稍薄,唇中还有个小突起,看上去还满诱人的。我轻轻将唇靠上去,他的唇稍有些凉意,我用舌尖先描绘一番,继而探进,去寻找他的小舌,温柔缠绵,纠缠不清,他的身体在我的手下逐渐变得僵硬,呼吸越来越粗重。。。。。。
突然,他猛地推开我,眼中嫉妒和恼怒的情绪交杂:“我亲你你不愿,为了他你就愿意?我告诉你你是我的,你趁早死了那条心。”
说完他怒冲冲地摔门而去。
为了这事他开始和我冷战了。我想男孩子到了青春期可能情绪波动都很大,过段时间就好了。
过了两天,那个李世元又来了。因为上次的事,我一直不待见他,但是他是天乐的朋友,他父亲又是本市的副市长,我也不想得罪他。
“李公子,天乐不在家,你改天再来吧。”我想我逐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谁知他不以为意,笑道:“我不是来找天乐的,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是为你妹妹的事?这个我帮不了你,令妹不是天乐喜欢的那种类型。”
“不是不是,”他有些难为情:“我来是因为上次是我唐突了小倩姑娘,还请小倩姑娘原谅。”
我一向胸怀大度,加上他的态度也很诚恳,所以我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既然李公子诚心认错,我也就不计较了,李公子还有事么?”
他犹豫了一下:“我听天乐说你在老家搞了个希望小学,可见小倩姑娘也是热心之人,正好我们大学搞了个学生社团,专门宣传新思想,想邀请小倩姑娘参加,不知小倩姑娘是否赏脸?”
这个时期的学生处在新旧思想交替阶段,以自己是先进思想的代表者强烈地抨击封建旧思想,经常搞一些宣传活动来教育他人,但是首先我对这些小孩子办家家的东西不敢兴趣,再说这些社团后来都演变成学生运动的主力军,遭到当局的镇压,我不想惹这个麻烦。
我客气地回绝:“李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
他有些失望,但转眼就好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说:“我们社团明天有一个公演,还请小倩姑娘来观摩。”
我想我整天在家也无聊,出去看看他们的演出也不错,于是接过了票。
临走时他说:“明天下午三点,我来接你。”
我本想拒绝,但又想到我对他们大学也不熟悉,有人来接也好,便点头应承了。
我本想把这件事告诉天乐,但是他这两天跟我发脾气,一张脸拉得老长,我也就不太愿理他。
第二天下午,李世元准时来接我,我出门一看,居然还有辆轿车,要知道这个时代轿车还是很少有的,想必是挪用了他爹的公车。
学校的距离还是有点远的,我们到的时候,剧场里已经坐满了人,李世元已经为我留好了前排的位置。
好象李世元还是个社团的头目,因为他一到场就有人来请示工作,李世元将我安排好就去了后台。
演出的短剧是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莉叶》,意在歌颂男女主人公对纯洁爱情的热忱和向往以及男女主人公勇敢面对封建礼教的无畏精神,我想李世元让我来看这个可能是有所指的。
从观众热烈的掌声来看,演出还是挺成功的。不过这些演出在我看来更有些滑稽的成份,人物不仅语言激烈,动作也夸张,不过观众们好象还满欣赏的。
演出结束后,李世元将我带到了后台,有几个人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想必是李世元跟他们介绍过我。
李世元将工作了手后就将我带出了剧场。坐上车后他问我想到哪里去吃饭,我想我出门前并未关照家里我不回来吃饭,那两个面瘫脸肯定是要等我的,所以我拒绝了他的邀请。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我一进门就听有人暴喝:“你还有脸回来?”
我一抬眼正对上天乐一张愤怒的脸。我想我只是出去看了场演出又没做什么不堪的事怎么就没脸回来了呢?
我不满地回道:“我在家无聊,出去看了场演出,并没有丢脸,为什么没脸不回来?”
“那你为什么偷偷摸摸的不告诉我?”
我一抬眉:“我早上喊你,可你不理我,我就没说。”
他可能想起我早上的确喊过他,而他和我赌气所以没理我,这样一来他的火气稍稍小了点。
“那你为何要李世元送回来?”
“是他们社团的演出,他给我的票,我又不认识他们学校,所以他来接送我。”
“聂小倩,你以后不许和其他男人出去。”他恶狠狠地向我下了最后通牒。
若是他这话是对着小倩真身说的怕也没什么不妥,但是他是对着从现代穿越过去的我说的,就大不一样了。
而我最讨厌别人限制我的自由,即使是以爱的名义也不行,更何况这还算不上爱,最多也就是个独占欲。
我眼中冷淡如冰,说出的话不带一点温度:“裴天乐,你不要欺人太甚。”然后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晚饭吃得相当郁闷。
天乐爹也知道了我下午出去的事,一张脸不仅面瘫而且冷若冰霜,天乐也好不到哪去,连我都挂着脸。
原来面瘫也会传染!
心情影响胃口,我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冷冷甩下一句:“我不舒服先回房了,你们慢用。”
回到房里,我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穿着睡袍站在镜子前梳头。
天乐从外面进来,我也不招呼,他便站在屋子中央看着我。
我不加理会,梳完头上床坐着看书,全当他是空气。
天乐慢慢地走过来,几无声息。他在我身边躺下,伸手抱着我的腰象抱住根救命稻草。
“小倩,”他声音暗哑:“你等我一年好不好?等我成人,等我毕业好不好?”
此时灯光下的他面白如玉,眼若秋水,唇若点绛,揭去了骄横霸道的外壳,仅留脆弱敏感的内心,叫人狠不下心、断不了情。
我抬手抚上他的脸,手指细细描绘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但是我的内心却在申诉:你不懂我,你从来就不懂我,我要的不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我要的是自由呼吸的空气,你这样的霸道只会让我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