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在最顶一层停下,电梯门打开,一个接待人员模样的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是张市长和周公子吗?”那个人说。
周思道心中一动,他记得刚才在前台时市长并没有介绍过自己,自己一直以来也没说过任何关于自己身份的话,连面都没亲自见过就已经知道自己是谁,那个”大堂经理“的手段果然非同小可。
“正是。”从电梯中走出来,市长替周思道做了回答。
那人笑了笑,“哦,那就周公子请左转,经理办公室在左侧走廊的尽头。张市长可以先跟我去会客室,在那里大堂经理备下了些清茶果品款待贵客,请尽管享用。事情谈完了我会去叫您的。”周思道并不喜欢看到这种职业性的微笑,因为这种微笑从小时候起就构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上到保姆,下到华盛集团员工。对他都是这种单调却又疏远的感情。这渐渐令他感到无比厌倦,但即使厌倦又能怎样呢。他有时还是得遵守着这种没有明确规定却始终牢不可破的上层人士生活法则。应付着一个浮于表面的笑容,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不是什么富家公子,而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侦探。
“可是,我是中介人,要不然我也跟着去吧。”市长有些为难,他说好要保护周思道的,而且也怕周思道无意中闯下什么祸,他自然希望自己也能跟着。
“那,抱歉了,大堂经理说这是很隐秘的调查,知道的人能少则少。不过放心,事成之后好处自然是不会忘的。”他的语气不卑不亢,柔中带刚。真可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虽然他表面上对市长毕恭毕敬,句句敬语,但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个市长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我还是。。。”
市长话还没说完,服务生的应答就已经到了“难道你还不放心经理吗?我们经理虽然通情达理重诺守信,但还是非常讨厌一而再再而三的胡搅蛮缠拖延时间哦。请不要让我们这些手下人为难。”
“那好吧,那你一个人小心点,除了案件以外,少问少打听。他脾气还不算差,只要别太好奇就不会有什么事。”稍微嘱咐了两句,市长就跟服务生去了会客室,但周思道从那虚浮中带着迟疑的脚步也能看出来市长不是很放心。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因为市长太了解周思道的脾气了
——周思道要是不好奇就不会当上侦探了。
走廊并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地方,周思道小时候也曾跟着父亲到华盛大厦消费过几次,当上侦探后也曾在这个地方调查过几件案子。所以他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
这层的走廊和其他办公楼层并没有什么两样,黑白是这个楼层的主色调。简单明了,一切只是为了实用的设计使得这个楼层充满着商务气息。唯一令周思道感到违和的就是这里的气氛——这里太安静了。但这种安静既不恐怖又不诡异,只是一种与商业气息截然相反,世外桃源般的安静。
没有耽搁太久,顺着左侧的走廊,周思道来到了尽头那间办公室的门口、
这就是那个“大堂经理”的办公室?
周思道上下打量了一下,标牌上除了孤独的3501以外什么标示也没有,就是这个走廊里普普通通的一扇门。
“可以进来吗?”周思道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屋内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
“周公子,久仰大名,坐吧。”一进屋,周思道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那个人倒先说了话。
”虚名而已,虚名而已。您就是大堂经理?“周思道问了一个根本不用回答的问题,一进来就认出了自己,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不是大堂经理又能是谁呢?
“正是,不过正事要紧,正事要紧。你应该听张市长说了吧,我要找一个人。”
“那么您有这么大的权势,想找的人恐怕不简单吧?而且为什么不拜托警方帮忙找呢?”周思道最终决定,既不完全听从市长的,什么也不问,也不会像以前查案一样事无巨细的全部打听一边。他只谈关于案件的事,但在许多同样意思的对话中都选择了最可能套到话的那一种。
“因为我找的人实在太狡猾,这个人警察也找过,但他们并没有没找到,而且警方以后也不会再去找了。”大堂经理语气中充斥着浓重的怨气与不满,但他的表情却没有发生丝毫变化,这令周思道的相面受到了很大限制,观察表情、”相面“可谓是周思道了解委托人的第一步,但这人无论说什么话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没有变。这令周思道实在无法看透他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周思道心中一动,“你说的那个人难道是?”
“就是那起商厦爆炸案的凶手啊。”
”果然“周思道心想,但却故意装傻道,“商厦爆炸案?凶手不是早就抓到了吗?”周思道的目的就是要了解大堂经理对爆炸案和自己究竟了解多少。
“装傻有意思吗?”大堂经理说道,“周公子对那起爆炸案研究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件案子有黑幕?那个替罪羊乞丐怎么回事你知道我也知道,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呵呵,果然被你发现了,不过那个凶手我也在抓,你是知道的,可是案子都调查了这么久了进展却并不是很大,而且那片废墟案发当时的痕迹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了,有什么残留的证据证物也不可能再找的到了,能不能抓到我心里实在没底啊。”这是周思道的心里话,虽然即使为了母亲这个案子他也要查下去。但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自己没有把握抓住凶手这是事实,即使有多坚强的意愿也改变不了的现实。
“但是,如果我给你更多的信息呢?”大堂经理双手抵在一起,信心十足。“那就没问题了吧?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那个爆炸案的凶手是个职业的杀手,他的目标是我。事情是这样的,我发现了他的企图想先下手为强,但我的计划没能完全成功,被他发现了、然后他被逼进了那个大厦,无法脱困的他引发了爆炸,接着混乱逃走了。”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冷漠,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但语气却渐渐带着一丝苦恼。“唉,现在呢,我知道那个杀手没死,那他就一定不会放过我,一天不找到他,我的心就安心不下。始终感觉有一把刀悬在我头上,随时可能落下来把我刺死。一开始我寄希望于警察,希望他们通过那个案子能帮我找到那个杀手。但结果呢,警察迫于压力匆匆结案。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这栋华盛大厦了,但这样不是办法,所以我就需要像你这样的侦探帮我找到那个杀手。”
“那,再见咯,这个委托我不接了。”周思道站起身,挥了挥手,推门准备走人、
大堂经理的表情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你这是干什么?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接了?你就不怕我给你父亲,给你市长施压?你不会是怕死吧?杀手有业内规则不能杀目标以外的无辜人,我印象中的周公子不是这么胆小怕事的人啊。要拒绝也可以,你能不能给我个理由?“
“理由嘛。很简单,你知道关于雇佣侦探和律师的业内规则吗?”
大堂经理摇了摇头。“以前没雇佣过,所以抱歉,我并不知道。”
“那,怪不得呢。这个规则就是,侦探和律师要对委托人报有绝对的信任,而相应的是,委托人也要绝对信任侦探和律师,要对他们坦诚相告,不得有任何隐瞒。如果侦探或律师发现委托人对他们有所欺骗,那么可以随时终止委托,而且不用支付违约金。”周思道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地说。“而你现在,就正在欺骗你的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