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呢。“张西有气无力”周侦探,周公子,周老弟。你这一招,我服,玩阴的我确实玩不过你。我可以在此明确地告诉你,没错,左右左就是我杀的。但,这又能怎样呢?我交代了又能如何呢,我随时能够翻供说这些供词是你们严刑拷打出来的。口供根本没有意义,法庭上需要的是证据,而如果你没有证据,那么我现在还不算输,而且永远也输不了。“
周思道默不作声,低着头摆弄着桌上的茶杯。沉思良久,忽而冒出一句:“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让你误会我没有证据呢?”
张西:“难道你?....”
“没错,证据我有,而且是决定性的。可能有两件事你没有了解所以造成了这样的误会。”周思道伸出两个指头,在张西眼前挑衅般的晃了晃。
“怎么可能?我的计划是完美无缺的。你说,到底是哪两点。”张西不敢置信。
“一,刀上的血迹,即使擦干了还是能检测出来的。”
“那二呢?”
“二,我刚才请你喝的普洱是我管我爸要来的,以办案的名义,市价是五十万元一饼,我平常都不敢拿出来喝。“周思道淡淡的说,惋惜的抿了两口杯子里的茶。
“这两者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张西一头雾水,但恍恍惚惚之间却也感受到了危险。
“怎么没有关系?这个案子,经检测凶器上有两种血迹,从沾染血迹的位置判断一个另一个血迹是属于凶手。据我猜测,应该是凶手入室盗窃被被害人发现,被害人拿起刀自卫,划伤了凶手的手指,然后被凶手夺过刀来将其杀害。那么换句话说,只要找出那个血迹是谁的就行了,不过如果凶手拒绝接受血液取样的话,那么我们还是就算明知道凶手是谁也治不了他的罪。“周思道风轻云淡,仿佛他正在说的那件事根本与自己无关。
“然后你就?”
“没错啊,你说我在诈你,算计你,没错啊。从请你喝茶那一刻就是了。那么贵的茶叶我自己都不喝,干嘛要请你喝,如果每个案件嫌疑人我都要请他喝茶的话我爸非得打死我不可。你手上有伤吧?你上次来我事务所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一看就是旧伤,但却因为没经过静养反复被撕裂。再结合你的工作性质就不难想到了,是因为你犯案之后还一直伪装成伤口并不严重的样子,坚持着推销员兼小偷的工作,继续用右手去敲门按门铃,然后就导致伤口到现在还没愈合。那么我就想,那个伤口敲门可能导致迸裂,那么烫伤呢?根据热胀冷缩应该也可以吧,所以就有了那壶茶,我特意选的细口紫砂壶,近似于瓶子一样的外形使得它不会那么快散热。一烧开我就端过来给你了,玻璃杯也是特意我吩咐提前准备好的。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你流血,好便于我们采集,不用担心,现在那个粘着你血的玻璃杯已经送到鉴证科了,马上应该就能出结果了。“周思道重新把茶壶推回张西面前,”快喝吧,茶可还没凉哦。“
张西颓丧的抬起头,望着审讯室的灯,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周思道看得出来,他,已经投降了。”告诉我,你是怎么注意到我,注意到这个案件的。请解答我这个失败者的最后一个疑问。“
“注意到你有问题的原因吗?这还用说吗?你到我事务所的表现,无论从外貌和表情上都有问题。首先最显眼的是你右手的伤,即使没学过医学都能看出来那个伤是拖了很久,以前是个很严重的伤口,但你呢却只贴了一个创可贴。明显就是欲盖拟彰,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手指受了严重的割伤。再说你的表情,进来是自信满满,甚至可以说有一点好奇,要不是手上的伤一直在提示我你想隐瞒什么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然后我就问出了那个问题,那个语气混沌暧昧不清的问题,我问你杀过人没有。而没有问你那个案子是不是你做的之类。你的回答则是两部分,我没杀他,以及我谁也没杀。说第一部分的时候你语气十分确定,眼神也是十分的坚决,但你说你谁也没杀的时候,你卡顿了,而且眼神也不在看着我了,开始四处乱飘,最重要的是,你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右手往后藏了藏。那时,我就确定,你身上一定有命案。“
“我输了,彻底地。这一切该怎么说呢,我不想解释,也不用解释,一步错,步步错。我再也回不去了。“张西木然的坐在那里,他原以为在底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的心已经装上了一层厚厚的铠甲,再锐利的斧刃也不会将它割伤,但这套铠甲,还是抵挡不了法律的炼化。
“给你个建议怎么样?”
“洗耳恭听。”张西呆愣愣的盯着前方,目光仿佛已经失去了焦点。
“以后杀了人之后120,110一起打,事实证明,即使明知道被害者很难抢救,只要被害者没有确定当场死亡,第一发现人还是会拨打120的。对了,给你张名片。忘了跟你说,其实我还是个优秀的律师,如果不想让警察帮你指派的话,你可以来找我,不过恕我只接受减刑辩护。“
彬彬有礼地把名片递给张西,周思道拿着茶壶,如来时一样踏着轻浮急躁的脚步走了出去。留下失意的张西独自在审讯室里愣神。
“感觉怎么样。“马尚风毫不见外,满面堆笑拍了拍周思道的肩膀。
周思道一把推开马尚风的手,冷笑着说”别跟我打哈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的,这种寻求真相,然后把犯人一步步逼向死角的感觉确实是我所希望的,但是呢?那又如何,你想我重开事务所继续帮警方破案,所以让我看清了这一点。那么恭喜你,你做到了,我的确明白了,破案,研究真相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不会想要抛弃,所以我会如你所愿接受委托。但是,我看到的课不止这些啊,我感受到了更多,更多看起来你并不想让我感受到的东西。“
马尚风的笑容僵硬在脸上,那伸出的手也尴尬地不得不原路返回。“那么,你感受到了什么呢。”终于,马尚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周思道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问你。我对你说过什么?”
“你说过那么多话,我怎么可能挨个记得。”他摊了摊手。
“我是不是曾经说过,你家里人多,全家上下指着你一个人吃饭,上级又各种克扣,你稍微贪一点,贩卖用完的证物,人事调动上受贿我能理解。但我是不是说过,只有案子,只有案子上要认认真真找出凶手不能打任何折扣,做任何手脚?”周思道牙根紧咬,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毫不掩饰的生气了。
“对,你说过。”马尚风低声说。
“我说过?我说过你记住了吗?你领会了吗?你就算破不了案也没关系,你就是不能随便找个人做替罪羊!你破不了案,是你能力不够,或者凶手太聪明,但你为了业绩就随便抓人就是愚蠢,就是草菅人命!你每抓错一个人,就有一个无辜的人要入狱,一个将来有可能被抓到的凶手将永远的逍遥法外!”
一个警员看不过去了,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这个案子不是被法院打回来重新查了嘛。”
此言不听则罢,周思道一听怒气更甚“那是因为倪思广的律师就是我!换成别人这个案子早就冤沉海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