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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西凉马秋】

【第十回:西凉马秋】

马承正要追问,马秋忽然拉起马承的手道:“你带我先去找马叔,我再将一切告诉你们。”

“总归要见马叔的,这事他铁定还得让我复述一遍。”马秋压抑了内心的激动,露出故作轻松的微笑。

此时马岱与姜维各率大军已经撤入城中,非戒备状态下的城门也随之大开,马承便背着诸葛辰,与马秋一同进了南郑,人人都识得马承,所以很快,他们便找到了蜀军的所在地。

马承带马秋见了马岱,将事情一说,马岱起初有些不信,因为当年的事情,他也算是半个当事人,马秋被张鲁折磨致死的事情也是他和堂兄马超发动了一切能够发动的力量进行多方调查得出的结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可如今复又出现一个仍活着的马秋,这着实让人很难置信。

马岱仔细打量着这个马秋,见他一袭白衣风度翩翩,且略显瘦弱,丝毫没有西凉人那般魁梧健硕,倒像是一介文生。除了飞入双鬓的眉毛有些与马超相似之外,其余简直是判若两人,于是不得不问道:“你的母亲是谁?”

“董媛,我的外公是董承。”马秋淡淡的说。

听到这个鲜为人知的名字,马岱的脸微微有些变色,但是毕竟经历风霜,能随即收敛心神,惊诧只在眼中一闪而过,他继续问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让你能够逃脱?现在你的母亲董媛呢?”

“当年,母亲不愿被当作女奴赐给曹军,自缢而死。我本也不能够幸免,是张姨救了我。”

“张姨?”马岱与马承异口同声。

马秋道:“她便是张鲁的女儿,张琪瑛。”

“张琪瑛?”马岱似乎认识此人,道:“是她救了你?”

马秋不答反问,道:“马叔还记得女郎庙么?”

马岱道:“孟起的妻子杨婉与其两个苦命早丧的孩子便是葬在了这女郎庙中。”

马秋道:“如今还有我的母亲董媛,若不是张姨,我也恐怕将是这女郎庙中之魂了。”

这一番问答非虚言能够编造,马岱开始有些相信了,动容的看着马秋,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孩子。”

马秋静静低下头去,缓缓将事情的原委道来:当年冀州一役,曹军杨阜、粱宽等为逼马超就范,挟持并杀害了马超的妻子杨婉与两子马铮、马英。马超抢回三人尸首,将其三人葬在了汉中的女郎庙里,从此马超更为珍惜他最爱的另一个女人——妾室董媛。

马超自此投靠张鲁,张鲁见马超英武,想将自己的女儿张琪瑛嫁给他,却被马超拒绝,他没说是因为董媛,但明眼之人都能分辨。张琪瑛反而因此爱上了马超,她喜欢他的至情至性,她更喜欢他的专一柔情,即便是以妹妹的身份跟着马超,她也甘之如饴。

张琪瑛也经常去找董媛,听她讲杨婉的故事,她很想听听这个让马超死了一半心房的女人的故事。

之后,马超遭张鲁猜忌,加之一心为报曹操害了马家二百多口性命的仇,无奈归附刘备,降刘之举激怒了张鲁,他便将这怨恨发泄在还未来得及撤离的董媛与马超最小的儿子马秋身上。曹操欲将董媛赐给阎圃,但是董媛不从,悬梁自尽,张鲁仍不解心头怨气,转而虐待年纪尚小的马秋。小马秋受尽折磨,命悬一线,其女张琪瑛不满父亲非人的做法,便偷走了董媛的尸体与小马秋,来到了女郎庙,化身成了庙中主持——“当时的我即便脱离了张鲁的魔爪,也早已伤重难愈了,张姨寻遍名医,只得到一句无可奈何,本要心灰意冷要将我与母亲同葬的时候,我的师父葛玄出现在了女郎庙中。”往事重提,马秋早已热泪盈眶。

马岱的心情本也是十分沉重,直至听到葛玄二字,心头忽然热意上涌,道:“葛玄莫非就是江湖人称葛仙翁的灵宝派尊主葛孝先(葛玄,字孝先)?”马岱虽身在朝堂,但也通晓江湖之事,江湖中道家以灵宝派为尊,其尊主葛玄传言怀有神通,能御五行,所以他的出现自是马秋的福祉。

马秋点头称是后继续道:“师父出手救我,并收我为徒。但我在天柱山修行数十载,并不知自己身世,直到去年张姨在临终前告之,我方知自己是西凉马超之子。”

马岱悠然长叹道:“去年?去年,琪瑛已经死了么?”当年张琪瑛喜欢日夜缠着堂兄马超的时候,与马岱也是兄妹相称,感情甚笃,所以如今听得她已去世的消息,也不禁黯然。

“这一年来,我到了蜀地,一直观察着马叔与承弟,等待机会与你们相认。”马秋说到此处便陷入了沉默。话已至此,事情已明晰非常,再多说只会打扰到彼此怀旧感伤的心情。

可是此时不明所以然的诸葛辰忽然冒出一句:“哈,果然被我猜对了,你这小子是一直跟着我们的,难怪连我义父刚给我取的大名都知道!”众人闻言看去,见他十分神气活现,不觉好笑,方才的伤感顿时一扫而空。笑声中,马岱轻轻将马秋拉起,投去信任的目光。马承静静的拥着马秋,欢笑中尽是相聚之乐。

诸葛辰自小孤单,对人情世故是一概不知,所以根本不懂他们为何又哭又笑。对他来说,三个大男人相拥而泣,一切都显得十分的奇怪。

适时魏军败退,魏延也伏诛,汉军已无前后之忧,所以诸葛辰可以与蜀军一同行军回CD,他知道他此去CD的目的,因为前两个要求已经完成,他仍然记得诸葛亮给他的第三个要求,他之所以一直记得很牢,因为他认为不完成这三个要求,他现在衣食无忧的一切都将消失,孩子总是肯为这些而奋斗的,大人不也一样么?

一路上,马秋与马岱马承相聚之乐仍然在继续着,但是马秋毕竟身在江湖,有些不习惯军旅的生活,所以他最乐意的事情便是找诸葛辰,逗他玩,诸葛辰也十分喜欢这个充满童真放荡不羁的男人。

就这样,一行人,轻轻松松的来到了CD,CD是蜀国的首都,此处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都是十分之繁荣的,蜀军刚到城门,诸葛辰却莫名的发现整个CD城门口密密麻麻布满了百姓,但是这些百姓一个个都是愁容满面,心有戚戚的感觉,诸葛辰十分不解,抬头看了看马秋,马秋正色道:“这些百姓都知道了丞相辞世的消息了,所以都……”

诸葛辰这才明白,原来这些百姓都是来迎接丞相的,他在蜀地流浪的时候,也耳濡目染,听说了许多关于诸葛亮爱民如子的故事,所以也不奇怪这些百姓的这些举动了。

在百姓的悲伤情绪中,进了城,姜维安置好了军队,第一件事便是与杨仪上朝面圣,诸葛辰则被安排在了丞相府,而马秋则与马岱马承一同回了将军府。

空荡荡的房间,留下诸葛辰一个人,他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起来,虽然说这白墙红瓦的房子十分精致,摆设也十分整洁大方,诸葛辰从来没有住过如此好的房间,但是他却如坐针毡,不知如何是好,从他进丞相府以来,都只有一个下人将他引到此处,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忽然,门外有了响动,诸葛辰忙跑到床上正襟危坐,果然,门开了,走进来一名风韵妇女与一名与自己一般大的孩童,那妇女泪痕未干,脸上也带着悲伤,诸葛辰十分不自在,直到那名妇女走近,柔声道:“你就是诸葛辰么?”

诸葛辰听到如此柔美的声音,不禁心中一暖,这是他从未感觉到过的暖意,接着他点点头,但是还是不敢抬头看。

那妇女道:“姜维说丞相收了你做义子,那么我便是你的义母了。”

“母亲?”诸葛辰心中一动,这是他多年来多么梦寐以求的啊?就像父亲这两个字一样,当他听到这个妇女这么说,那种强烈的暖意涌上心头,他不在害怕尴尬,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方才自称为“母亲”的女子,顿时流下泪来。

他曾经千万次的想过自己的母亲的模样,端庄,美丽,亲切,柔美,每一次梦中都那么真实,可是当他真正面对这样一个母亲的时候,他却觉得好似在梦中一般,直到“母亲”的手触到了诸葛辰的脸庞,一股温暖的感觉顿时流遍全身,“母亲”道:“孩子,你不该呼唤一声你的母亲么?”

诸葛辰猛的心动,大声道:“娘亲!”

“母亲”笑了,微笑驱散愁云,她脸上那一抹的泪痕都显得充满动人的故事,“母亲”身后的那名孩童走上来,拉起了诸葛辰的手,道:“听说你叫诸葛辰,只有七岁,我今年八岁了,那么我就是你的哥哥,我叫诸葛瞻。”

“诸葛瞻”这个名字又让诸葛辰一动,他没有忘记诸葛亮对他说的话,诸葛瞻就是他要找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忘记怎么去表述这件事情了,他心中眼中,只有他的“母亲”和“哥哥”,他轻轻的呼唤了一声:“哥哥!”诸葛瞻的脸上顿时有了纯纯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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