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林中却凉爽至极,微风从指间穿过,拂起垂下的裙角,漾起了水似的波动。
荷年向前走了几步,忽看见一个人影,白衣在光线中里显得分外皎洁,看着他的背影,荷年不自觉地上前。
“再往前走,就踩到活物了。”一个声音从那方传来,有余音在林间回荡,和青草的芬芳一样清淡。
荷年低下头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了一株细嫩的桃枝,瘦弱无比,若刚刚那一脚果真踩了下去,想必这桃枝必定陨毁。
“是你种的吗?”
越过那株桃枝,荷年看见西城正坐在一株树下喝茶。
茶壶与茶杯搁在身畔的一块青石上,身子靠着枝杆,头发流水似地披在身上,白衣在满树绿叶下下格外鲜妍皎洁。
他脸上带笑:“不知何时长出,本应让它自生自灭,可果真看见方才那情形还是忍不住制止。”他说罢,又在石上斟了杯茶。
“不如先坐下喝杯茶?”
荷年点点头,在青石的另一角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了口,顿时觉得清香四溢,忙问:“这是什么茶?”
西城笑了笑,修长的指尖转了转茶杯,白瓷杯上绘着极淡极淡的花朵,瞧不出是什么花。
“无名无姓,便是等你来取。”
“我?”荷年看了看手中的茶,忍不住又喝上一口,她爱极了那缕清香,不涩不苦,回味甘甜。
她看了看西城身上那一大片白色,思索了一会儿,道:“就叫白月香可好?”
“好。”
他仿佛没有思考,在那话说出之时便答道。
此刻他倚树而坐,望向她时眼睫上翘如一道墨线。
荷年眼见着如此美色,心脏差点跳动紊乱,遂微微吸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平日应该多带阿墨出去走走……毕竟……她也不小了,江湖虽然险恶,你却不能始终把她拘于这一片林中。“
西城眼眸微微抬起,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些惊讶,唇角却勾起微笑:“以后她想出去,便麻烦你了。”
荷年本以为他会跳起来指着自己说多管闲事,可没想到他竟这样容易地答应了。
“为何你不带她去?”
“京都太过吵闹,实在不喜。”
他说着话,声音淡淡的,语调柔软。
……
就这样,两人在林中闲聊了一整天,待到月亮初升时,西城一面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睛悠闲地望着茶水注入茶杯,一面道:“早些休息吧,明日得赶早,钱袋放在红木匣里,记得带上。”
荷年这才反应过来时候已不早,自己竟不知不觉在这里坐了一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曾经何时这么健谈过?
站起身,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裙,抱歉的笑了笑:“耽误了你太多时间,实在不好意思。”“无妨。”他笑了笑,面容温婉,眉目细致,如水的眼睛在月光中清澈温透。
微凉的夜风轻轻吹来,过于细嫩的叶片打着旋儿落下,在他的白衣上依依滑下。
荷年看着他,知道仅是这么一瞥,自己便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