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在眉心处骤然停住，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素香身旁，带着一脸坏笑。
“我说嫂子，你怎么都不懂得闪躲呢？这一刀要刺下来，整个皇宫不就鸡飞狗跳了吗？”
燕南笑嘻嘻地将素香手里的匕首取下，将她下巴缓缓抬起，极具威胁地看着她：“告诉你，你只不过是个下人，主子之间的事还轮不着你管，想杀我燕南的嫂子，下下下下辈子吧！”
冷笑一声，在她肩上一点，素香得以活动，立刻瞪大眼怒视着眼前这个身着男装的人。
“呀呀呀呀呀……没杀到人你还不高兴了？真好笑，难道嫂子还必须让你杀吗？凭什么呀？你以为你谁啊！”燕南再一次点上她的穴道，凑上前恶狠狠道，“给我滚！若今后再让我燕南碰见，无需我说，皇帝哥哥也会诛你九族，你……”
“燕南……”荷年打断她的话，缓缓站起身，脸色十分难看，“不要说了……让她走吧……错的人是我……”
燕南微微皱眉，目露不甘，僵持半晌，最终解开她的穴。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手指还未离开她的衣料，素香便猛地扑了上来！
燕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左手的匕首举起。
“素香！”
一声大喊，荷年忙不迭跑上去，熟知已晚，素香已像一朵枯萎的花一般，渐渐失了神采，唇色缓缓变白，嘴角动了动。
燕南这才意识到她是想自杀，吓得魂不附体，顿时松开匕首。
素香的身体骤然倒下，荷年扑上去，双手颤抖地捂住她汩汩冒血的伤口，心中一阵酸痛：“素香！素香你忍忍！我……我叫太医来！”
衣袖猛地被抓住，失神的眼直直地凝视她，眼中似有不甘。她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动，欲言又止，苦笑一下，闭眼仰面。
“素香！”
一声大喊，荷年拼命摇着她的身体，眼中不断掉下泪。
指腹上黏稠的液体让她几欲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要死……
燕南抱歉地看着素香的尸体，都怪自己收手太迟，她早就知道刀尖上有剧毒，所有才那么生气地威胁她。可她实在没想到会有这出。
自己只是听宫人们说皇帝哥哥终于踏出云秀宫了，当即赶过来想看看嫂子可好，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里杀了人。
“年年？！”
伴随着一阵劈里啪啦的瓷碗碎裂声，一道身影如风一般来到荷年身边。
为了让荷年吃得好一点，他特地在御膳房亲自看着御厨做食，以至于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满心欢喜地端着一盘佳肴回来，怎知却看见这样一副场景。
他冲愣在一旁的燕南使了个眼色，那方会意，立刻将荷年扶起来。
苏子喧蹲下身，试探素香的鼻息，微微一怔，眼眸徐徐垂下，目光落在她涌血的伤口上，血液泛黑，匕首上有毒。
不禁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燕南泛白的脸色，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燕南虽然脾气如同男子，可到底是个女子，更何况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血腥的场面，顿时有点吃不消，胃里有些泛酸。
“她不是我杀的……是自己撞上来的……”
苏子喧脸色沉下来：“没问你这个。”
“我来说吧……”勉强提起精神，荷年低声开口。
苏子喧的脸色不免更加难看了。
“等等！”燕南忽然插上一句，扭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不免又是一颤，哀叫道，“皇兄，燕南受不了啦！明日再来向您请罪！”说罢一溜烟地跑走了。
苏子喧叫来几个小太监将素香的尸体抬走且好好安葬，再搂着荷年走进屋里，让她坐在铺了软垫了椅上，这才缓缓开口：“说吧。”
荷年深吸一口气，将素香说的每句话都转述给苏子喧。
每说完一句话，他的眼眸便沉下一分。
“子喧，我想去看他。”
将真相完全说出来后，她紧了紧身侧的手，声音提高了几分，说出了这个请求。
凝视着她的眸色沉了几分，他没有回答。
不同意吗？
心冷了几分。
“无论你答不答应，我都会去。子喧，这是我欠西城的。”
凤眸微微垂下，在抬起时，里面溢满了温柔之色，笑容一如既往地宠溺：“我何时不允你去？他为你做了如此多，是该去陪着他。”手指缓缓滑上她的长发，指下如缎般的触感让他心一酸，眼中笑意愈胜，“去吧。”
看着他微笑的脸庞，荷年心里隐隐作痛，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了一样。
为什么这么惶恐？
为什么这么难过？
心阵阵抽痛，荷年猛地站起身，向门的方向走了好几步，又忽然停下，低低开口：“子喧，我们如今有各自的事要做，你是皇帝，一定要让这个国家昌盛下去。而我，必须要陪西城过完他余下的时光……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说完，身影转眼消失在门边。
苏子喧垂着眸。
一滴眼泪从眼角流出。
顺着白玉般的脸，一直滚落到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