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仿佛悬于半空之中,周围是浓雾般的白烟袅绕,雾霭从四周围涌过来,像迷梦一般,慢慢将所有的景象包围。
黑暗中,感觉有人在推搡自己,头昏昏沉沉的,胸中似乎有液体在翻搅,一阵压抑。
荷年嘤咛一声,压抑的感觉让她有些不适,好渴……
“水……”她颇为艰难地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如同一条许久不曾润湿的河道。
“呀,姑娘你终于醒了!我这便给你倒水去,你先躺着不要乱动。”耳边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陌生至极,生人的刺激让荷年一惊,猛地睁开眼,突兀的亮光使得眼睛有些酸涩。
由于此时呈躺的姿势,印入眼中的便是一席粉色的帐幔,左侧垂下的部分在夏日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
心中一阵不安,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竟着了一件蓝色的长裙!
长袖子,斜领口,这分明就是古代女子的衣服!
再往屋中急急一瞥,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脑袋一片空白。
雕花木椅,粗糙铜镜以及墙上悬挂着的壁画……所有的一切都表明……
这里是古代!
荷年怎么都不敢相信,仅仅是一夜的时间,自己竟穿越了时空!
她抬起手,有些自欺欺人地揉了揉眼,可眼前的一切却并没有改变,连身边光线里的细尘都看得清清楚楚。
“完了……”
荷年欲哭无泪地靠在床沿,脑子一团糟,自己怎么就穿越了呢?
正在她抓狂之时,忽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抬起头,便看见一个约莫十几岁的女子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
荷年放在床沿的手暗自抓紧,努力平复着跳动的情绪,颤声开口:“你是……”
眼前的女子有两道细长的眉毛,眼睛大而秀丽,鼻梁极精致,下巴尖尖,长得极为可人,
她浅浅的笑道:“姑娘,我叫阿墨,从小和哥哥生活在这里,今早哥哥出去采药,发现你倒在翠芯溪边,怎么也唤不醒,便将你带了回来。”
荷年听得云里雾里:“你是说我晕倒在溪边?”
“是啊,当时你已昏迷,哥哥略懂医术,已经替姑娘医治过了,只是有一些磕伤,休息几日便可。”
“……”
此时已不能用混乱来形容荷年的思维,穿越这一事情已违背了所有自然规律,这要她思路怎么清晰?虽然她在读书时期阅读过许多穿越书籍,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并且也不想穿越,穿越有什么好?再见不到父母亲人,再不能吃薯条火锅,还得像其他古代女子一样裹得严严实实,见个男人都得低声下气!而且她还从没听说过谁穿越了还能回去的!
唉……
荷年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现在怎么是好,瞥了瞥面前站着的阿墨,转了转眼珠,忽然道:“阿墨,这里是什么国家?”
“这里是向问国呀!”阿墨轻皱眉,困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姑娘你是邻国的吧?”
听罢,荷年立刻点头如啄米,忙说:“是是是!”
阿墨点头表示了然:“那姑娘为何来向问呢?”
“这……”
荷年被噎的说不出话,她眨了眨眼睛,努力在脑袋中构思借口。
沉吟片刻,她忽然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自幼失去双亲,只有一位姨娘伴我多年,前些天这位家中唯一的一位亲人也病逝了,姨娘临终前叫我来向问找一位姓林的伯伯,我本就极少出远门,根本不识路,昨夜误闯到这里,没有发现脚边有条溪,就掉进去了。”
“怎会这样……”阿墨一脸怜惜地拉起她的手:“姑娘可有你那位伯伯的消息,阿墨可帮你找啊!”
荷年噎住,自己人生地不熟,要她哪找一位伯伯来?
“咳咳……其实……那位伯伯人很坏,光是娘子就娶得有十几房,我去了也只有给他那些小娘子当使唤丫头的。”荷年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她此刻才发现,圆一个谎是如此不容易。
阿墨哪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天真的她将荷年的话句句当真了,遂轻声道:“如此……那姑娘以后就住在梅沐林吧,这里虽然不大,却也容得下几个人的。”
明明自己在说谎,却被别人相信,荷年觉得有些愧疚,她尴尬一笑:“这……不方便吧……况且你哥哥……”
阿墨立刻打断道:“我去叫哥哥来,他会同意的。”说罢跑出屋子,在一片翠绿中留下一抹淡淡的粉色。
荷年被松开的手僵直在半空中,她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语道:“古人都这么热情?!”
环顾四周,荷年对那面铜镜产生了兴趣,都说古代的镜子制作工艺粗糙,因为当时的人并不知怎么样利用水银,所以镜中的人都只是个模糊的轮廓。
荷年把玩着手中的镜子,脑中思索着如何回去,全然不知身后已站着两个人。
“姑娘,哥哥来了。”耳边突然传来阿墨低低的声音,荷年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待看清来人后神情微怔。
斜靠在门边的白衣少年发现面前的女子呆呆的望着自己,温和一笑,抬脚向她走去。
荷年惊讶地注视白衣少年,看着他走向自己,乌墨般的长发披在圆润的肩头,形容秀美,宛若天人,五官如新月一般清俊,有股说不出来的清雅气质。
少年侧身坐在荷年身边的椅子上,一只手轻提袖口,另一只手把住荷年的手腕,微凉的指尖让荷年心跳加速。
半晌,他对着荷年微微一笑,带着一种释然的豁达,轻声道:“除了几处磕伤,体内应是无碍,既然阿墨想要留你,你便住在这里吧。”顿了顿,他又道:“可唤我西城。”
“对啊,姑娘就住在这里吧。”阿墨急急地看向荷年,想得到她的肯定。
“这……”荷年内心有些焦躁,她不想就此生活在古代,可现在这情形……
唉……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那……打扰了……我叫荷年,荷花的荷,年岁的年。”
西城的嘴角微微勾了勾,清秀的面庞上,有一丝说不出的温柔,沉默半晌,他忽然皱了皱眉:“家中没有其他人了?”
闻罢,荷年有些心虚地低下头,用极为小声的声音道:“恩……”
西城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目光中带着一些探究:“如此,有你陪着阿墨也好。”
一旁的阿墨使劲点点头:“阿墨从小很少有玩伴,姑娘住在这里甚好,也可方便哥哥查看痊愈情况。”
荷年感激地一笑,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什么偏过头看向阿墨。
“阿墨今年多大?”
古代女子极少被问起年龄,阿墨亦是,她脸蛋微红,小声答道:“已过豆蔻,正值碧玉。”
荷年心里一算,碧玉大概是十五岁,而自己二十岁……
如此一来,不就多了个妹妹?
想到这,内心的压抑便减少了几分,她笑道:“我长你几岁,今后你便唤我姐姐吧。”
听她这样说,阿墨猛然抬头,眼中竟泛起丝丝水光,“当……当真?”
见荷年点头,阿墨更是激动万分“阿墨自小只有哥哥一个亲人,如今又有了姐姐……甚好……”
见到两人这般,西城眼中的温柔漫上眉睫。